正文 良賦 — 每一首詩都會有個吸引人的開頭(三)。

正文 良賦 — 每一首詩都會有個吸引人的開頭(三)。

万幸的是他们没真的要梁弦安道歉才让她上车。

副驾这男的也不像是大她两岁的人啊,看起来像个白净的书生,她还以为跟自己同年,没想到这麽大了,刚刚开门时没有看到他,不然她早该知道他们俩是一夥的,那她就……好像也不能怎样。

「那你真的还是挺会忍的,人家都批评你的长相了,这可跟工作完全没关系啊!」庄希平转过头去後座,本来是打算一起坐後座的,但被她拒绝了。

「没办法啊,很多事情得忍才会有结果。」虽然万般不愿意,但依她这阵子感受到的,这才是职场。

「那你不会打扮一下,整个牙什麽的?」庄希平也不懂,既然人家骂你,就让人家刮目相看啊!

「你不懂吧?牙套一副要好几万呢!我一个大学生刚毕业,还得四十多万的学贷,现在的工作又是有一餐没一餐的,哪有钱去装牙套啊!」想到钱就想叹气,这样的工作她休息也没法休息的安心啊。

「……」这个嘛,他其实很懂。「要懂得投资自己。」这是他常常对病患说的话。

「哥哥,你功课很好吧?」从包里拿了一个巧克力递给他,遭拒绝就自顾自的啃着,问是问庄希平,眼神却老飘向驾驶座的男人。

「算不错。」虽然没傅于言厉害,但至少是可以应届考上牙医师执照还有工作的。

「拿奖学金吗?家境不错吧?」对着庄希平挑挑眉。

「啊?」庄希平不懂她为什麽突然问这麽多,就连傅于言都起了好奇心,往後照镜瞄了一下吃着巧克力的女孩。

「没背学贷吧?」她扬起嘴巴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大门牙,还沾了一点巧克力。

「嗯。」他跟傅于言没有申请学贷。

「知道我这种人跟你们的不同吗?」她把巧克力棒朝庄希平跟傅于言各点了一下,「你们出社会就有资产,我出社会就负债。」

「投资是有资产的人才有资格做的,没资产的人现在最应该的是还清负债、累积资本。」

虽然语气和表情都是笑的,不过他们能感受到她的失落不安跟焦躁,反而有一种自嘲的苍凉。

「你很悲观。」庄希平下了个结论,他没想过一个长的可爱,刚出社会的新鲜人会把气氛搞得这麽低落。

「我不悲观,我认命,不抱怨。我只是居安思危,完全的乐观有时候只会招致祸害。」更何况,她也没有本钱乐观。

「那你看牙医医生都不会建议?」要是他肯定会这样建议的。

「会啊!所以我不太看牙医的。」

「你上一次看牙医甚麽时候。」傅于言自然而然的发问,大概是职业病犯了。

「大一开学的健检。」他们怎麽能对自己的牙齿这麽感兴趣?

「……」就两位专业的牙科医生来看,这牙的状况非常不妙。

「再者,兔子牙也没什麽不好吧?也是有很多人觉得挺可爱的啊!」至少她是听到不少,真心与否无从考证,不过为什麽要把人想的这麽不堪呢?

「而且我嘴巴也不是闭不起来,只是要花点力气,花点力气又怎麽了?每天做的哪件事不用力气?」慢悠悠地的说着,「这力气算什麽!花的也是我的力气又不是你家的!」

傅于言开着车,眼神时不时朝後照镜又瞄上几眼,很难想像刚刚被他定位为「傻」的女孩会发表这麽深层的演说,虽然在跟庄希平讲话,却还能在最适当的时间告诉他应该要怎麽走,这代表她还挺能一心多用,从遇见她开始,她好像就一直靠自己在让他刮目相看了。

梁弦安吃着巧克力,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人,虽然是大她三岁,不过除了性格成熟,还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就像金城武什麽的,三四十岁还是帅得一蹋糊涂,果然还是得看外表的,年纪不是绝对问题。

一直以来都在学校生活的她,接触的几乎都是同年龄的人,即使有学长学姊,大家都同样是学生性格没什麽很大的差异,就连何添都是同龄,她从来没有对比她年长的人感兴趣,她一直以为成熟并不是甚麽吸引人的特质。

但眼前的这人可不一样,他的成熟是内敛含蓄的,从外表看起来和她们刚出社会的新鲜人没什麽两样,不过只要他一开口,那种稳重的气息,是很让人着迷的。

说来说去,还是长相的问题。

自己绕来绕去想了很多,做了这麽一个肤浅的结论,再重新往後照镜上看去,不料对上了又黑又深邃的眼眸。

「……」这是在看她吗?或者只是在看後面?是在看後面吧?这本来就是後照镜的用途啊!

「我的车上不能吃东西。」後照镜上的人嘴巴开了又阖,挤出一句似乎很不满的声音。

「……喔。」好吧!是她做不对了,乖乖的把巧克力折好放回包包,回家再吃吧。

「啊哈哈!是我的问题,没有提前提醒你。」庄希平也觉得有点尴尬,毕竟傅于言平常对陌生人哪这麽执着?通常吃了就吃了,哪有这种吃到一半还提醒人的。

但其实傅于言真没那麽在意,只是被抓到偷看有点儿尴尬。

托庄希平的福,这一个小时的车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也不显得太过无聊,虽然驾驶座的人一直没有再说话,但她光看着也觉得很美好。

「你家好远。」停在巷子口,庄希平忍不住抱怨,早知道就不载她回来了,是傅于言开得快,他们还得折返,又是半个小时……

「还好,坐捷运会快一些。」虽然她平常去公司转公车再转捷运的时间绝对会超过一个钟头,她收拾着包包把车门打开,朝驾驶座的窗户鞠了个躬,「谢谢你们载我回来,谢谢你帮我。」最後那句是跟庄希平讲的,但她的眼神还是没有离开驾驶。

「你是不是挺喜欢他的?」这一趟路来她眼睛根本算黏在他身上了,虽然他是习惯了啦,就是有点想逗逗这个女孩子。

「呃……」这该怎麽回答?如果说是是不是显得不矜持?但说不是又太可惜了,「还好。」不如就取中庸吧!

「还好是什麽?」还真是有点无奈,越过傅于言把口袋的名片递给她,「有空就来我们诊所看看吧?嗯?」

她接过名片,稍稍的退开,正想说再见时车窗立刻被摇起,车子以一个少见的速度开走。

「……」看着名片上的字梁弦安很尴尬,难怪他们对她的牙齿这麽有兴趣,不过为了推销跑这麽一趟真的符合经济效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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