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宸见她冷汗涔涔,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停止吹奏明犀笛,以最後一个音韵,将她弹开数尺之外,逼她收势──
「天子对魔展露多余的慈悲,未免可笑!」紫霓有一瞬的迟疑,觉得他举止隐含着说不出的怪异,但她并不服输更不领情,本能的飞近身,横起若光明琴直扫向他。
宸化闪身躲过她的进攻,又以明犀笛一挡,拦下她的攻势。「丈夫怜惜妻子,何来可笑之说?」
她冷然的丽容,难得显露了一霎的惊愣,随即娇唇怒斥──「谁是丈夫,谁是妻子?休要胡言乱语!」
「萝儿,你当真忘了我?」他扬手拂向她的云鬓,温热的目光,细细梭巡久违的容颜。
她瞪视他的娇容,怒中带着俏,玉肤白晢剔透,眼尾的部份,就像似燻上了一层魅惑的紫艳之色,目光流动之间极为绝美,却与久远前的清丽脱俗样貌,相去甚远……
「你的容貌虽更胜以往,但神情却不覆以往平静,这段时日你在魔界里,想必过得辛苦。」他的言语之中,充满着感慨与不舍。
紫霓却不以为然地拍开他的手。「我叫紫霓不是你的萝儿,仙君可是初来凡间水土不服,才会老眼昏花乱认妻子吗?」
「我们的情缘,横越了十几万年,在人间更是当了百世夫妻,焉有错认之理?」化宸睇着她,眼底一片赤诚。
她知道自己没有心,所以向来并没有太多的七情六欲,对许多事更是看得极淡,不为所动,而这个化宸天子,似乎总能牵动她绝无仅有的怒气,这让紫霓大感意外!
「什麽十万年的情缘、百世夫妻?你当我是三岁童蒙吗?你不就是想来取回天界的若光明琴,不必如此惺惺作态与我套关系!」语毕,她召来风煞麒麟盘腿坐下,用剩余的力气,双手怒然操起若光明琴打算与他再战。
霎时狂风骤起,尘沙蔽天,天雷闪动,如灵蛇般,每每朝祈月劈去──
知道她这是在逞强,不愿大动干戈的他,始终不愿以神剑九星云耀拿下她,只好再次吹奏明犀笛,以仙笛的音韵,筑起了一层仙罩──
杳杳仙曲,空灵沛然,穿透穹苍下至九幽,在笛音的阔而无边中,尽显仙风道骨的他,神彩飘逸秀色夺人……
一声一声的音阶,浮於心镜,动於魂魄,望着眼前的人物景致,与梦中相叠愈发真实,紫霓顿觉脑海晕眩,心头好似有种莫名的情愫,就要破茧而出……
在漫长无边的岁月里,到底她所求的是什麽?所等待的又是什麽?
或许,直到生命的尽头,方能看破?
此时,她魔力将临耗尽,喉中呕出一抺朱红,再也无力操持若光明琴,反被强大的神力震飞,连同座骑风煞被抛出了数十里。
猝不及防间,化宸回神收起明犀笛,以神足之能飞身接住紫霓。
「不要再逞强了,我即刻替你治伤……」将她牢牢地抱在怀中,化宸向来平稳的语调,显得有些急促。
她望着他,神识濒临涣散,却还记得自己的归处。「只要将我送回魔界,若光明琴你可以拿去……」
「我来是为了寻你,并非是为了取若光明琴。」化宸蹙眉解释。
「是吗?」她芳唇虚弱地牵动着。「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神仙,对一个没有心、没有七情六欲的魔说这种话,所求为何呢?」
她神色迷惘地看着他如画的俊秀眉目。
这双如浩瀚星辰的俊眸,她在梦中似曾见过,只是那时的他,眸底闪烁的幽光清澈如天池,神韵静如子夜,不兴波澜……
而今,这双凝视她的眸子,却充满着悯恻与不舍,她平静的心湖,也不禁荡起阵阵涟漪。
「我心非草木,并非全然没有七情六欲,况且我们有承诺的情缘所系,岂是说断便能断?」
他出言安抚她的情绪,随即抱着她走往一处大石旁,将她放下扶正,再以贴掌的方式,将自身的仙力引渡给她,替她暂且压下若光明琴带来的伤势。
紫霓止不住心头的疑问,眯起了细长的凤眸望着他。
「我们有承诺的情缘?你当我是傻子吗……你这是在替我输仙力?」她确实觉得身子的疼痛,有明显的减缓……
见他如此认真模样,紫霓的凤眸微瞠,有着说不出的惊讶。
一个神仙,救一个魔女,实在可笑……但……他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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