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早朝上,百官齐声的问安,龙座上的皇帝脸上却只有满满的凝重,而非平日的那抹带着傲气的笑容,不得不说,最近这件事实在是太烦心了,让他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现在他只想快点把这件烦人的事搞定。
「诸位爱卿平身。」随手一挥,明皇深深叹了口气,看着军部尚书上前,不用听他都知道是哪件事了。
知道自己的出现不讨好,军部尚书咽了口口水,硬着头皮走到朝堂中央,光是自家皇帝下撇的嘴角就让他想要逃了,要知道每次上朝大家都是准备好後事才来的,要是被打死了回家立刻可以办葬礼,也只有那一位能那麽直接的说话啊,可是人一死他的工作落到所有大臣身上,简直要命。
皇帝的廷杖,他一点也不想试!
「许爱卿,你在等什麽,朕等着。」军部尚书还在进行脑部活动时,皇帝有些不耐烦的开口,全朝堂上的人都知道你要说什麽了,犹豫个这麽久是做什麽。
说来说去就是那件事,自从日本国统一之後,那个织田信长就甩手掌柜,把所有功业丢给了他的得力属下丰臣秀吉,由他继续辅佐日本天皇,自己带着妻小云游四海去了,其他的话,当时的奥州独眼龙伊达政宗、三河儒将德川家康两大大名各回封地,目前正安心的持家带孩子。
如果事情只到这里,一切都很好,日本该来的朝供品没有少,明朝也不会吝啬,丰厚的回礼是不会少的,但是⋯⋯
那个混蛋天皇,脑袋抽什麽风,居然想进军中原,现在还派出了丰臣秀吉想从朝鲜打开进入中国的门户,现在好了,朝鲜乱成一锅粥,想到要花多少钱安抚好朝鲜,明皇就忍不住扶额。
辗平日本的海军他手下的部队可做不到,毕尽中原士兵大多不惜水性,只是这几次秀吉试图从海上进攻时都遇上了「神风」,所以朝廷没有太大的损失。
皇帝扪心自问,这样强盛起来的日本国还会老老实实地当中国的藩属?
开玩笑,怎麽可能。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明朝要放任日本脱离明朝的控制,还是说跟日本天皇死磕上,来拚个你死我活,但是这个方案⋯⋯
输掉是不会,但要是打得不够漂亮,明朝的天朝之威必然动摇,要控制手下的藩属一样会变得有些棘手。
麻烦的生物啊⋯⋯日本这群人,皇帝在心里忍不住叹气,同时军部尚书也结束了报告,也就是上面说的那些事,出兵帮一帮朝鲜是一定要的,但是将领呢⋯⋯
皇帝的视线扫过下方的一干武将,每一个都低着头,生怕被叫到,他们完全不想去朝鲜那个鬼地方,冷得要死,而且沟通有困难。
明朝过了这麽多代,真正的武将所剩无几,要说的话,去年逝世的陆咏临陆将军是唯一真正能够带兵上阵的明将,但是去年⋯⋯爆出了那样的案子,陆家几乎被灭了满门,陆咏临更是被下令凌迟,现在的陆家再也养不出武将了。
当然,这是大众的普遍认知,理论上也的确如此,但朝堂上的将军们为了完完整整的下朝回家,脑袋不免有些抽风,突然各个眼睛一亮,对啊,陆家人,推陆家出去处理这烂事好了,顺便给皇上释放一下当年的怨气。
所有人互看了一眼,其中一名将领一脸正气凛然,在朝堂中央跪下,大声地说道,「日本鬼子意图叛我明朝,其罪不可恕,皇上在上,臣恳请陛下重新启用陆家将领,以振我大明雄风!」
「⋯⋯」
「⋯⋯」
朝堂上一片安静。
跪在皇帝面前的武将一脸茫然,怎麽了,他说错什麽了?
其他武将纷纷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文臣们事不关己的扭头看着墙壁,嗯,不愧是皇上,皇宫的墙壁真好看。
看皇帝那张黑了一半的脸,将军们都知道,这笨蛋完了。
开玩笑,当时皇上把陆家男子都给宰了,全家上下只剩一个女儿,哪来的陆家将领!你是在说皇上没有远见吗⋯⋯这件事大家知道但不能说!
这是地雷啊地雷,所有人忍不住怜悯的看了他一眼,似乎终於想起来发生了什麽事,将领的脸一红,糟了,他都忘了这件事,怎麽办,将领急得要命,但是得想个理由开脱。
突然,前一阵子的传言闪进脑海中,将军像是抓到保命符一样连忙抓住那一闪而逝的灵感,深深的一叩头,「皇上,臣听说,陆咏临还有一子,三岁能倒背兵法,五岁能挥剑斩猛虎,七岁能领兵杀敌,今年二十一岁,臣恳请皇上启用此人。」
这样总行了吧!传言说的,找不到人也不是他的错!
正以为没事了,将军偷偷地抬头,只见皇上一脸怜悯,完全就是在看白痴的眼神,顿时一阵茫然,明皇见他一脸呆滞,好好心的开口引导,「黄爱卿,你说的那名小将,马上惯用的兵器是不是一柄银枪,近战时则是一柄铁扇,三岁倒背兵法,背的是孙子、太公以及唐朝的李卫公兵法,五岁斩猛虎,斩的是长白山的白额大虫,七岁领兵杀敌,杀的是朝廷一直难以根绝的天山山贼。」
听到皇帝说了这麽多,将军连忙点头,皇上有共鸣就好,至於为什麽皇上知道这麽多,管他的,活命要紧!
看着眼前的将军,明皇叹了口气,摀住脸,他怎麽有这种将领,谁来给他一个丰臣秀吉用用,这家伙太蠢了,「许爱卿,那名小将⋯⋯今年虚岁十九,名为陆澄影。」
「那⋯⋯这位少年⋯⋯」
将军不解的低着头,如果他抬起头,就会发现皇帝一脸无奈,「黄爱卿,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陆澄影是陆咏临的长女,是个毫无疑问的女子!」说到这个人,皇帝又是一阵无奈,看看外头把这女子说得多厉害,事实上她根本就只是个待在家整天伤春悲秋的女人家,柔柔弱弱的,不然当时他也不会留下她。
这女人没用的让他觉得连下令挥刀杀头都浪费。
这十一名文臣终於看不下去了,迈步走向朝堂中央,在皇帝面前跪下,接下来的话,彻底改变了这个名为「陆澄影」的少女的人生。
此时依旧不知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某处略显破败的庭院里,一名少女一身墨黑的衣袍,持着银白的铁扇,褐色的眼微微垂下,合拢的铁扇末端系着一只冰蓝的玉佩,突然的一个旋身,铁扇猛的摊开,顿时杀意迸现,画过空气时发出了破空的声响。
银白的光慵懒的流转,少女舞着扇,画面虽美,却招招暗藏杀机,杀意被铁扇缓慢流动的银光中隐去。
「啪嗒。」跟开始一样,突然的合拢手中的铁扇,刚刚的杀意顿时消失无踪,少女缓了口气,转身拿起放在架上的银枪,随手一舞,将长枪快速轮动,反手背在身後,转身面向放在不远处的稻草人,随手把银枪往前一送,枪尖穿透稻草人的左胸。
默默地收回长枪,少女打了个呵欠,随手把长枪丢回架上,把铁扇收进怀里,接着伸了个懒腰,转身走进屋里,空荡荡的房里只有一张桌子、两张椅子和一张床,简陋的不能再简陋,少女不以为然地往床上一躺,褐色的眼静静的看着天花板。
「好安静⋯⋯」少女喃喃自语着,翻身看向窗户,明媚的阳光有些刺眼,把少女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黑色的影在乾净的地面上格外清晰,少女回头看了一眼,随即闭上眼,「父亲,母亲,哥哥,澄影想你们了。」
澄影在心中默想着父母和兄长的模样,接着又慢慢睁开眼,眼中满满的懒散掩去了深处犀利的锋芒。
一身武艺,熟知兵法,她不需要。
只要平静的过一辈子就行了,天才做庸才,没那麽可怜,何况她本来就没那机会,就是有,她现在也不要了,活下去,这是她对逝去家人的承诺。
但是似乎有人不肯放过她呢,澄影缓缓起身,有些不耐的皱起眉头,外头的吵闹声早早就传进了她的耳中,只是她懒得起来,不然这时候她应该要跪在门外等着那堆慢慢吞吞的朝廷使者,看他们耀武扬威一番,还要给点小费。
「圣——旨——到——」
宦官尖锐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咚」的躺回床上,澄影决定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