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你不选我?你不助我?」姚天傲的声音听起来要抓狂了,他怒声道:「天地选王该有两者,不是我就是她,莫非你要选这女人?既然如此,那我更该杀了她!」
柳夕姬瞧见姚天傲眸中的狠色,判断现在时机不宜和他正面冲突,连忙想抢救刚刚的失口:「你先住手!阿傲,冷静点,敌人在前别自乱阵脚!现在她是不是两王其一都难说,刚刚的我们不过是在绕圈子、岔话题……」
「不,我等不到那时了!只要拥有机会、凡是有端倪的人,我一个都不放过!一、个、都、不!」姚天傲字字吭声,神色既是悲痛又是对柳夕姬刚说的话发狠发怒,现在完全不可理喻。
「从前……只当你年少轻狂,就算张扬跋扈、志得意满,常做些不懂事的举动,那都是自然。一直以为你的心思若是加以改正就还有机会……可如今,」柳夕姬劝不过,开始也较真了。他缓缓举起剑,指着姚天傲,低沉的语气透露出决绝:「我对你……太失望了!」
後者听到那些话和看到这动作後,神情微楞,先是不敢置信,再是神色大怒:「你居然是选择她的吗!!!!」拔出剑,他气得上前攻过去了。
接着上空处几方人马都开始打起来了。柳夕姬居然跟姚天傲对打,发生了窝里反事件,南宫磷再不理他们,直往冰心和愔愔落下的方向去,却在此时玄武国大批士兵进入了这花丘。
南宫磷脸色难看:「是另一批人马吗?诛杀天下地衣的伽蓝家兵?」
姚天傲眼尖看到後头另外两波的家兵,他高声呼喊:「贺兰家族听令!每杀掉一位天下地衣者,包括那在崖边的,谁就赏银千两!」
後头士兵个个士气大震,「喔!!!!」的一声,大家几乎用尽全力冲向这花丘处,尤其是愔愔和冰心他们那里,人人都认为此刻取走白衣愔愔的头颅、得到那赏金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柳夕姬眼见如此,勃然大怒:「你敢!」
姚天傲冷笑,所有的尖锐言词原形毕露:「我有什麽不敢?我是贺兰家唯一继承者,所有士兵都该买我的帐、听我号令!你不过是个出策谋师,也敢夺权?」
正待柳夕姬咬牙切齿,伊妃贝儿却突然发话,高举代表令牌,对另外一波家兵喊道:「司马家族听令!保护天下地衣者,谁成功完成使命谁就赏金千两!」
一个比一个还要大开口,彷佛叫价买他们的命一般。冰心微微滴汗。
於是司马的家兵和伽蓝、贺兰的开始互斗了起来。不少的士兵冲进了他们几人的打斗圈,柳夕姬拿起剑挥舞在中间,每见一个士兵就杀一个,因着他们身上都是玄武戎装,也不管是那一家族的了,只要谁靠近,他就杀!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南宫磷那边也是,面对这大批围剿的士兵,全都杀红了眼。可苦苦在崖边支撑的那两个人的极限,终究是要到了,他们支撑不了太久,而现在就是关键!
虽然很勉强的攀在这大石上,但是,只是单靠这只柔弱的手臂,似乎没有力气能够把两人的重量给带上去。冰心非常明白这点,何况还是没有任何内力护身,却还自刚受了背後一掌的愔愔。
当脸上这股火辣的疼渐渐消融过去後,其他都已麻木,只剩下那些小刺小痛还跟自己过不去了。冰心叹息似的用另外一只手,触摸到了脸上硬硬的肿块。
这果然是断容粉。现在的自己,八成如从前在医书上看到的图解那般,成了彻头彻尾的丑八怪了吧。当疼痛完全消失後,取而代之的将是丑陋的疤痕。
「别、别担心……我会救你上来的……无论如何都会救你上来……」愔愔声音断续,很是吃力的说。
其实现在的他连开口说话都该不易,可他却还是体贴的顾虑到冰心此刻心情,想要抚平她的紧张。
当然他不知道,冰心更紧张的是现在该怎麽下去。
「你们两个!给我想办法撑住!」远方的南宫磷大喊,身形越来越往这边迈进,只可惜崖边的两人似乎再也无法撑下去了。
想办法?现在在这浮空处,可还有什麽办法呢?冰心又叹了口气,她残酷的说出事实:「别傻了,愔愔,你明白的,我们都不笨,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是不可能。」
「我……」
心慌的愔愔话还未完,冰心毫不犹豫的打断:「放手吧,愔愔。」
她如此劝着。
「不,我不放,我一定不放!」
听见愔愔一口的坚决,冰心只能婉转提出一个能让他放手的理由:「我……已经毁容了。一个女子没有了自己的面容,丑成这样……还能怎办呢?活下来对我来说又真的是好事吗?」
当然她绝对没有这麽想,一切只是为了让他赶紧放手,不然再这样下去两人真的得死。
「紫……紫儿!你别担心!你是因我才这般,我绝不会嫌弃你的!我会想法子医你,我们会没事的,不会有人不要你的!我们活下来,一起活下来,我会娶你!不,要我嫁给你都可以!我答应你!」
虽然惊愕他突然亲昵的称呼,还有这麽多动人的词,但总归在冰心眼底都只是鼓励、只是同情和安慰作用罢了。因此这种说法让冰心彻底感到吃不消,她摇头讽刺一笑,纵然他看不见。
冰心低声道:「没用的,都没用的……」
「紫儿!我说到做到!我……」
话到一半居然顿了,冰心察觉不对,抬头一看,原来愔愔紧握住坚石的手隐约有松动,想来真是撑不久了。
冰心当机立断,皱眉大喊:「放手!你快放手!愔愔!」
可後者依然没有回应。
「你、你值得更好、更配得上你的女子!不要再一棵树吊死!」冰心已经很努力逼自己说出这种贬低自身的话了,可後者不为所动,手就是没有任何松的迹象,冰心很想用力甩开,但就怕愔愔也一同栽下。
「好……很好,你不放手,我有的是法子让你放!」说迟时那时快,她抓下头上发簪,也不管自己一头杂乱的模样,冰心利用这发簪末端,狠狠的就插上了他素白的手背上。
只见他虽是额冒大汗,却再没吭半声,手里紧紧抓着她的不放,甚至因为这一刺的关系,彷佛早就明白冰心会这麽做的他,更是把手给牢牢抓紧了。
见效果不成,反而失败加倍。冰心叹了气:「唉……你这麽做是何苦呢?」
看着从嫩白肌肤上缓缓流下的红色液体,冰心彷佛心疼般的咽了一口水,她百般不解,怎麽这麽聪明的人居然会选出个这麽愚笨的方式?这种不是你生就是我死,不是我活就是你亡的二择一,怎麽会有人选错呢?
「紫儿……我要救你上来!我和你都要平安活着!其实我……我对你……」
对,这是错误的,在这种紧急两难的二择一下,还保有着这种第三不确定选项的他……既是天真单纯,也是愚昧残忍。
「快!他们就在那里!快点杀掉他们!」听见为首的吆喝声,现在他们的情况无疑是最危险的。可眼前这固执的跟她有得拼的男人却还迟迟不肯放手……
「公子!公子!」睽违一个月,在听到他的贴身侍童翔的呼喊後,冰心心中的大石头终於放下了。
有人来救他了,终於……他会得救的。
冰心的声音似如释重负那般:「没错,我和你都会平安活着的,所以……」
说完,她拿起发簪又狠狠刺了下,这一次不是愔愔的手背,而是她自己的。
听闻她突然痛苦的声音,愔愔低头见状大惊,电光流转之间,他居然在这个时候,选择松开了她的手。
冰心一脸苦笑,眼神闪烁得逞的光芒,缓缓道:「所以,你一定要平安的活着,一定……」
後来她坠落於这个深不见底的山谷中,上头隐约传来撕心裂肺的大吼声,就喊着那两个字:「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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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於放手了,冰心总算松了口气。
不然她接下来可该苦恼到底得如何做才能让他松手了。
如若他不松手,两个人双双摔下是必然,那最後还真是没半个人可活的了。所以还真得谢谢他的成全啊。
因为如果只有一人坠下,那当然……百分之五十的机率,冰心可以自己独活!现在就还是那个赌法!一睹生死!冰心嘴角浮起一抹笑容,几乎完全忽略了此刻的危险关头——她正在上空坠下的途中!
而现在到底该怎麽样才能够於悬崖之空存活呢?这是冰心目前所面临到的困境。
喔,错了,是一场赌注。如果依据她脑海中的记忆片段了话,她几乎可以肯定,在这悬崖之空,还是有可以存活的法子,甚至里头还大有玄机在。
因为这就是踏入盼月谷後门的另一个法子啊。只有她知道,却也从没使用过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