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黑亮的眸子全是醉鬼的傻懵，转瞬就成了颐指气使的任性，好气又好笑，份命地再次亮出厚实的背，她也毫不矫情地软软趴了上去。
依赖性十足地还住他的颈项，呦呼着他奋力前进。许阳离顿时面色一黑，单边额际凸凸地直跳，这女人是皮痒了，想撒手扔了还舍不得。
托着她的身子向上掂了掂，左支右绌地将车子按上了锁。
遇上和善体贴的警卫帮忙刷了电梯感应卡，廖琹瑜醉了还是挺要面子的，通红的脸死死埋进许阳离的肩胛，避开警卫一副「我懂」的过来人心情。
许阳离身上很让人贴恋着清冽气息与安全感，她忽然鼻子有点酸，热泪霎时盈眶，泪水最後烫着他分明的锁骨，他明显手臂一僵，要想透过镜子看她，电梯门却叮地敞开。
又艰辛喀地转开门锁，一脚踢开门，先放下廖琹瑜在客厅沙发上。她拦住他要去开灯的动作，抓在他的手腕，很紧很紧的。
「我去开灯，再给你倒水。」他温声解释，前所未有的温柔，她却纹丝不动。「你喝点水再继续睡。」
「许阳离……」沙哑的声息有深浓的哭音，「许阳离。」涌起莫名的固执直拗，看不见她眼泪落下，但打在手上却是黑暗中极清晰。
他长长叹气，感觉是被她深深报复了。顺势坐在扶手，揽过她轻颤的瘦弱肩膀靠近，像是拥抱了她所有的脆弱，有点心疼。
没印象她喝醉就爱哭的。
空气有股混乱的低迷与溃散，好似有什麽在坍塌。
她仰起挂着泪痕的脸庞，尽管眼前是黑暗模糊的，依旧可以强烈感受灼热目光里的明艳，她的心脏快速怦然，他的也一样。
说出口的话却是心碎到底的沉痛，越是飞扬轻快的笑意，越是有难以喘息的逼近。
眼前好刺眼，是你对不对。
心里的坚持在崩溃，无助感作祟，她听着他温软凉寒的声音，脑袋太多画面在闪现，明明灭灭。令人窒息。
想笑，伪装掉下来的泪；点头，承认自己会怕黑，只求，能借一点时间来陪，却好似连同情都不给，走得决绝。
她不想要一直庸人自扰。有些人是一辈子都害怕会忘掉，有些人是一辈子想忘都忘不了。反反覆覆，她到此刻还是不明白，现在的她，究竟在等待怎样的结果。
她知道或许很多事，她不说，许阳离也懂。但有些话没说白，廖琹瑜自己不懂。
「如果是二月二十九号，有一句话……我一定要告诉你。」
许阳离准确得拂去她的泪水，嗓音安抚而深沉。「说吧。」
「二月二十九日啊、全民女性告白节哦……所以如果失败了也不会被笑吧、如果失败了……你还要给我很大一笔赡养费呀。」
他始料未及，错愕地僵直了身子。她轻软的声音近在咫尺，美好得像是梦境，笑起来却更似呜咽。「那样的话我就赚了呀，是不是很聪明……」
许阳离笑不出来，他扳住她肩膀的手指骨泛白，沉重的呼吸混入昏暗的氛围，一切都浓稠得化不开。他难得失了声音，眼底溢出痛色。
「……学芭蕾是为了完成妈妈的的梦想，从小到大、所以成为一种习惯，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然後高中毕业我气小天离开，选了一个讨厌的科系、好吧是我成绩不够，从仅剩的科系中选出一个比较看顺眼的，因为我一定要读C大啊，C大才有栽培舞蹈生，这一刻我发现我是靠小天才有继续跳芭蕾舞的心情，我可以因为小天去争取白天鹅、甚至任何跳舞表演的资格……我就知道我完了。」
我完了，是不是、这一辈子我都忘不了他了？
可是他已经扔下她离开了。
「然後、其实你跟小天很像，小脾气啊小个性啊，可是又好像很不一样，不然怎麽在我那麽喜欢小天的时候，那麽讨厌你……你那麽幼稚，还爱嘴贱我、爱指使我跑腿，要我说出你讨人厌的点，一百个都不是问题。」
许阳离哭笑不得，稍稍靠近她，扶住她疲惫得倒过来的小脑袋，撑着她的重量。
「是什麽时候开始……」泪水打在许阳离手背，於是疼痛蔓延，到全身、到整个空间。「我觉得你偶尔也挺顺眼的，我以为这只是小穷鬼看见金主的欢喜……如果没有到那时候我也不会察觉吧。」
她自嘲地扯了下嘴角。爱情触手可及，却是一晃眼就会消失的海市蜃楼。
「我爱你呀……」
他闭了下眼，失序的心脏像被什麽狠狠击中，沉闷的痛着。
她攥紧他的衣袖，彷佛耗尽所有力气，整个人、整个声音都在颤抖。
「丢失了跳舞的资格，我才不後悔……可是都没有人相信，因为没有人知道你在我心上更重要，因为连我都不知道了……」
许阳离浓重的呼吸在暗黑失速的氛围中格外明显，扶在她肩上的指尖微颤，他没有喝酒，他是清醒的。
她把这份喜欢埋藏到自己都快忘记的角落。
爱情，如鲠在喉。
她不是不想再错过，只是好像自从听说徐欣的回归，她忽然觉得堵在胸口的遗憾，不断膨胀，她无所抵挡。
沉重得要喘不过气，好似有什麽阴影追赶着如影随形，隐藏不了的心意、逃避不开的爱情。
昨天有圣诞特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