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的好天气消失无踪影，绵绵细雨不断飘落。
「墨少爷，对不起，头等舱只剩下一个位子。」墨飞白的脸色超级难看。
石青连忙圆场，「商务舱我也没坐过，我想坐……」
墨飞白走进免税商店，「石青，这个你喜欢吗？」
石青抚摸着，质感细致，打开看看内侧，偷瞄到价钱，道：「不喜欢。」
「这个呢？」
再偷看一眼，「不喜欢。」
墨飞白指着玻璃柜说：
「这个，结帐。」
「飞白，为什麽要买皮夹？」
「你的皮夹掉了，而且里面还有两百元。」
石青脸红了，「可是也不用买这麽贵的……少个零还差不多。」拉着墨飞白离开这家黑店。
两人随性走随意看。
「飞白，借我钱。」
「想买什麽？」
「生日礼物。」
「何时？」
石青被墨飞白搞得一头雾水，「你的生日礼物，不是我的……生日是哪一天？」
「不重要。」
「飞白，可有喜欢的？」「有。」
「是什麽，快告诉我……我很穷，千万别太贵，只要我付得起都行。」
「行，你一定付得起，生日当天再告诉你。」
「不行，我这样来不及准备。」石青有些苦恼。
两人往前走。
「我去洗手间，你先去登机口等我。」石青点头。
片刻，墨飞白出现，两人走进机舱。
「墨少爷，又见面了。」林时宫用轻蔑的眼神看着石青。
石青不屑地拉上隔间，喃喃自语：「真是阴魂不散。」
「飞白，我就坐在後面，有事叫我……」拉开、做个鬼脸、走出、坐下，戴上耳机……一路顺风。
步出出境大厅就看见老管家。「少爷，旅程可安好。」
墨飞白似笑非笑，直直往前走。
管家故意放慢脚步，轻声道：「石青少爷，辛苦你了……有发生什麽特别的事吗？」管家话中有话。
石青傻笑道：「没事，我俩感情好得很、好得很，能有什麽事。」持续傻笑。
「那就好。」弦外之音，老管家听懂了。
一路顺畅，眼前焦黑的危楼已夷为平地，撤走封锁线，石青心中泛起一阵酸，用手揉揉鼻子。车子转入墨家豪宅。
一进大厅，蓝玉左边勾着墨飞白，右边勾着石青，「你们不在这几天，可想死我了！」
「阿姨，送您的礼物。」
「怎麽这麽客气。」蓝玉一脸感动，「破费了。」
「是飞白付的钱。」石青老实说。
「谁付的都一样，心意最重要。」蓝玉开心地往厨房走去。
两人往西侧走，石青推开房门，发现床上放着两条牛仔裤，款式、颜色都与被割破的那条无异，心里虽然很开心，但意义不同还是有些失落。
石青洗好澡，发现脏衣物已收走，桌上多了一个纸盒。打开盒子，里面有一个黑色皮夹和机场那个一模一样，打开皮夹一看里面竟然还放着两百欧元。
「飞白。」石青敲敲门。门开，一阵淡淡的冷香飘来。石青从口袋掏出皮夹。
「喜欢吗？」墨飞白问。
「喜欢。可是……」石青欲言又止。
「喜欢就好。」
石青对於墨飞白的细心、体贴，不忍拒绝，一时语塞。一会後，缓缓道：「谢谢。」
手机铃声响起，石青接起电话，走向窗边。
「妈。回家了。飞白买了礼物送你。」石青转头看了墨飞白一眼。
「改日一起去看房子。」
墨飞白竖起耳朵。
「爸的保险柜里有贵重的物品吗？
「一本书？！什麽样的书？
「黑色书皮……书中多记珍禽异兽、奇花异草及山川泉石，间杂古老神话和怪异传说……
「什麽！我差点拿来摺纸飞机……才收入保险柜。
「好……再见。」
石青越听越觉得似曾相似，走近沙发欲坐下。
传来一阵敲门声。
「大哥。」
「墨少爷……飞白我待会再来。」
「留下。」墨飞白坚决地说。
石青看了两兄弟一眼，走往书柜瞧了瞧，拿起「追逐雪烟」——中文版的，开心地翻阅。
「身体还好吗？」墨飞毫眼神带有一丝温暖。
石青愣住，竖起耳朵。
「还好。」
「土地的事？」墨飞毫抬眸看石青一眼。
「大哥应该不是来商议此事的吧？」
「你去实验室了。」
墨飞白点点头。
「有何收获？」
墨飞白拿出手机。
「手机能不用就别用。」墨飞毫叮咛。
「不要紧，是订制。」
传了一张截图给墨飞毫，一看脸色突然刷白，一脸震惊，道：「我来处理。」
墨飞毫看了石青一眼，欲言又止，然後离开。
石青手上拿着书走向墨飞白。
「你……」两人异口同声。
墨飞白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资料袋，石青接过，说：「飞白，你身体不舒服？」
「老毛病，不用在意……打开看看。」
石青心存怀疑，抽出资料，「飞白，这是……」生活机能好，交通方便，离学校和原来的家也近，重点是租金便宜得令人诧异，月付双人套房的费用就可入住三房精品华厦。
「何时搬出去……」
「我……」阴错阳差住进墨家豪宅，现在要离开竟然依依不舍，「等、等你过完生日好了。」
「好。」
空气凝结，带着淡淡离愁。
石青拿起书翻开，骤然阖上，「书……」
「书给你，我看完了。」
石青摇摇头，「保险柜里的书，好像是我房间的那一本。」匆促离开，带着书回来。
墨飞白心存怀疑问：「确定吗？」
石青眯眼皱眉，用力回想：一本书就放在书桌上，拿起、坐在地板，就要撕下。「石青书是给你的，要爱惜，不行拿来摺飞机。」心不甘情不愿松手，趁大人不注意拿起笔在最後一页涂鸦。石青翻开最後一页，两人又惊又喜。
笔迹稚气可爱的一架小飞机。
墨飞白拿起手机对着图案拍了又拍。
「这是做什麽？」
「还没想到，拍下，以备不时之需。」
墨飞白何时对可爱的东西感兴趣，石青摸不着门儿。
墨飞白拍高兴了，猜测说：「书是李言老师借你的？」「是啊！有什麽不对劲。」石青惊觉事情大条。墨飞白眼神就像发现猎物的老虎。
一阵敲门声。
「少爷，夜已深。」
石青打开手机一看，午夜已过，肚子却有点饿，身理时钟还停留在欧洲。
「少爷，我来准备些吃的。」
「老管家，我来，煮泡面我最拿手。」
石青在欧洲吃多面包、起司，说起宵夜，满脑子只有「泡面」二字。见老管家一脸为难，道：「家里没泡面？」
墨家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偌大的厨房竟没有泡面，石青傻眼。
「不是……」老管家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眼神望向墨飞白。
石青突然觉得不好意思，说：「飞白，你……没吃过泡面？」
墨飞白拉着石青走到厨房。打开厨柜，简直是「泡面博览会」，竟让它尘封在橱柜里，真是暴殄天物。
「飞白想吃什麽口味？」石青看得眼花撩乱。
「你决定就好。」
石青在厨房俐落的移动，好似一只蝴蝶优雅的采蜜，墨飞白看得出神。
「要不要加蛋？」
「你呢？」
「当然。」
「我也要。」
不出十分钟，传来醉人的酒香，两碗美味的泡面摆在吧台上。
「先吃面，烂了不好吃。」
热腾腾的烟雾往上窜。
「飞白，小心烫。」
「什麽酒这麽香？」
「花雕……好吃吗？」石青对自己的厨艺充满自信，尤其是对煮泡面信心十足。
墨飞白埋头苦干，「嗯！」
石青第一次看到墨飞白吃东西这麽认真，开心到忘记吃面。
「不是说面烂了不好吃？」墨飞白看着发呆的石青说。
石青心不在焉，囫囵吞枣，一下子碗底朝天。把碗筷收到水槽，麻利地洗着碗。
墨飞白从後面揽住石青的肩膀，道：「谢谢。」
石青有种错觉，墨飞白的声音有些哀伤好似在道别，又好像在撒娇，石青的心儿怦怦跳。
「别太感动，喜欢吃什麽，下次再煮给你吃。」
寂寞的夜，寂寞的人，隔着一堵墙。
正午已过。
石青终於打起精神离开被窝，急着找墨飞白，巧遇管家。「二少爷和大少爷一起出门了。」
石青听见莫名失落，「我去找同学……找任真，晚饭後才回来。」
回房，从书包里找出IC卡——仅剩的钱，和毫无用武之地的二百欧元。
拿起手机拨号，「任真。」「你这个见色忘友的人。」任真在电话那头大吼。
「在家吗？」
「和吕逸在麦当……」
「等我……」
不久。石青端着午餐上楼，发现任真正向他招手。
「你中乐透了！」任真瞧他一身高档货，尤其是那双球鞋。
「没有，是墨飞……」
「什麽！墨飞白……为何不来住我家……」
「一言难尽，我妈和飞白的妈妈是高中闺蜜，所以……」任真和吕逸，一个被可乐呛到，一个被炸鸡咽到。
任真又问：「一放假就不见踪影，都上哪儿去？」
「瑞士！」
这下可真是喷得满桌都是可乐了！
石青见怪不怪，「你们两个约在这里，不是纯吃饭吧！」
桌上摆了几本书，「报告写了？」吕逸问。
石青狂嗑汉堡不答。
「难不成连报告墨飞白都帮你写了。」
「墨飞白岂是那种人，别含血喷人，难道在你们的心中我是这种人？」
对面两人点头如捣蒜。这样的损友，两个足已，石青突然想起墨飞白的好。
晚间，突如其来的阵雨，石青回到墨宅已是一身狼狈。洗好澡，踏出房门，管家迎面而来，「少爷身体不适，已经歇下。石青少爷如有事还是明天再谈。」
石青转身走回房里，心想：该不会是在躲我？还是……心中冒出千万种糟糕的答案，脑中一片混沌，无法思考，迷迷糊糊睡去，梦中全是他——冷淡却温柔的墨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