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姐是一个超级怪人。
或许身为弟弟的角色看见的自家姐姐大多都是那样的吧?相差八岁的我们虽然就读同一所学校,但并不在同个校区里面,等我到国二时,姐姐早就准备要大学毕业。我姐姐不像我在班上遇到的大多数女同学,即使年龄相差不少,也不至於跟她们有这麽多不同吧?我看见的女孩子们常常在下课时间大声议论着哪个明星很帅,或是讨论该如何打扮自己才会更有魅力(明明校规不允许)。
可是姐姐不一样,他总是素颜没化过妆,穿着也很中性,有时甚至会跟我有相似款式的服装。我也从来没看过他对着电视上的男演员兴奋地大喊,倒是有看到他的目光在女主角脸上多停留了几秒。思考许久之後,课本浅浅带过的名词在脑中闪现过去,在学校宿舍的自由时间,我领来自己的手机上网搜寻,看来我姐姐果然是个同性恋,没错吧?
有天傍晚姐姐来学校找我,他说爸妈要去一个偏远国家工作,应该好一段时间都很难联络上,要我有事都先找他。其实我知道的,我知道那只是编出来的哄小孩伎俩,因为姐姐难得地抱了我,而他的拥抱里有着悲伤的气息,我确确实实感受到了,我只是没有问出口,毕竟那也不是那麽好接受的猜测。
「以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注意安全。」
听吧,姐姐的语调参杂了不少水气,这样要我该怎麽去忽略他努力压抑的眼泪?他其实是个爱哭鬼,都同一座工厂做出来的,我又怎麽可能不晓得?
第六感告诉我姐姐准备要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而我却无能为力,只能趁姐姐到洗手间一趟的片刻,拉着旁边的棕发大哥哥要他说明实际情况。而他先给了我联络方式後,就跟姐姐一起离开学校。後来我也从大哥哥那得知真相,还有笨蛋姐姐想保护我的心情,想了又想,我向白霠哥哥提出了一个请求。
高中毕业之後,我独自一人搭飞机去了姐姐在的那个城市。并没有要荒废学业的意思,是因为我考上了那里的大学,白霠哥哥也很守信用地协助我安排住处等等事项,也让我偶尔能够见到姐姐一面。他说他把我跟姐姐当成自己的弟妹,所以会好好地照顾我们,虽然我心里清楚,这也是他赎罪的一种方式。
那天,白霠哥哥突然来到学校把我领上车,看见坐在後座等着的姐姐,我又开始冒出不好的预感。果然,姐姐取下墨镜时的红肿双眼说明了一切。
「以侨,就是今晚了。」掌心轻轻抚上我的发顶拍了拍,姐姐的唇角微微勾起,泪水却又逃脱了几滴落在我也伸出去的手上「我要去他那里了。」
「嗯,」话说出口的瞬间,我才发现自己也哽咽了「姐姐,生日快乐。」
那天晚上我跑去找了自己的心之所向,她是我在这世界上除了姐姐之外,最信任的依靠。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我告诉了她好多好多跟姐姐有关的事情。
「煖煖你知道吗?姐姐他啊,第一眼就发现我们是情侣了呢。」
「以禕姐姐这麽厉害啊?」安於煖向後倾倒,想给自家恋人多一些自己能给予的温暖「他怎麽发现到的?」
「我跟那女孩对到眼了。」我回想起当时姐姐说这句话时的淡然。
「什麽意思?那是什麽读心术还是女人的第六感之类的吗?」
「我那时候也是这麽问姐姐的,结果被骂了。」我轻笑出声,姐姐那时朝自己用力翻了个白眼,还一口喝乾手中的拿铁「他说:『因为我见过那个眼神,那种心上人一出现就怦然的眼神。』,我那时候才明白,爱一个人的心意,眼睛果然是藏不住的。」
「而我一直到很久以後才了解到,自己当时还有许多没能听出来的,姐姐夹杂在那句话之中的满满惆怅。」
「以禕姐姐他,真的很爱那张照片里的女孩吧?」
「是啊,」拿起茶几上姐姐嘱托给我保管的照片,里头的笑容好似乘载了大把对相机後头摄影者的温柔情感「他真的很爱她的。」
虽然我姐姐是个超级怪人,跟别人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但他也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是一个为良善奉献出所有的大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