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说你是我的业障？」
喀──汽车中控锁突然解开。
「算了，你跳车吧，当我什麽也没问。」袁日霏一脸木然，什麽都不想听了。
「哈哈哈哈哈！」凤箫双肩抖动个不停，简直笑到快断气。
看袁日霏这种绝望且无语问苍天的神情真是超级舒畅，他愉悦地勾起唇角，很愉快地指着她右眼皮上方那颗小小的红痣。
「那颗痣，叫做『妖痣』，是指容易迷惑别人，会让人辨不清真伪的意思。」
「……」听！黄立仁都还夸她的痣漂亮呢！而眼前这个家伙居然说她的痣是妖痣，到底谁才是妖孽啊？
袁日霏越来越无奈了，决心不理他，专心开车。
谢天谢地，清川医院就在前头不远处了，刚刚那什麽一闪即逝的理解与眸光中的海洋全是外星人的妄想。
「你认为『妖痣』这说法是迷信吗？我也觉得是迷信。」凤箫自顾自地发表完妖痣的言论之後，又自顾自地发表看法。
「……」第一句话是问句吧？他根本就没有打算要听她的回答嘛！那还用问号做什麽啊？袁日霏继续目不斜视，内心的无力感越来越强大。
不过，听一个命理工作者谈论迷信，倒是令她感到十分讶异，不由得专注聆听。
「只是因为痣在眼皮上，而说话时会搧动眼睫，容易让直视对方眼睛说话的人将注意力分散到痣上，所以才会让人感到容易被迷惑，辨不清对方说话真伪。」
「……」听起来很合理，但袁日霏才不要回应他。
袁日霏没有发现她也和凤六一样越来越幼稚了，近墨者黑果然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大多数的命理都很科学，总有个脉络可循，不论是面相、手相或风水都一样，是迷信、是科学，端看个人解释而已。就像你，这年头的法医看来好像多厉害，但在古时，不过只是受人轻贱的仵作而已，只是因应时代的变化，社会做了不同的定位与解释。」凤箫直视着袁日霏，难得说得认真。
他有一种深刻的直觉，袁日霏之所以不提八字，一定有着什麽沉重难言的理由，与她方才的问句息息相关。
若那是她的痛脚，他并不认为有往上踩的必要，虽然开口整整她，看看她被气得叫他跳车的模样还是需要的。
「我不知道曾经有人告诉过你什麽，但是，注定会带来灾难这件事，要看你怎麽定义灾难。是科学还是玄学，是灾难还是迷信，那个答案，你得问你自己。」
袁日霏对命理没有研究，当然并不了解命理与科学有什麽关系，但是，凤六突然这麽认真回答她的问题，是意识到她的痛处了吗？
有可能吗？在一堆乱七八糟的言谈之中，夹杂着貌似体贴的发言，一定是外星人要来毁灭世界了。
「你到底为什麽会来警局找我和于进？总不会真的是夜观星象吧？」袁日霏睐了一眼窗外暗下的天色，转开话题，姑且压下内心那份暂时能称之为感动的错觉。
「上次不是已经说过了？我怀疑这些事件是冲着我来的。」一聊回自己的事，凤箫耸肩，又恢复成一派轻松的模样。
「因为刘博嘉和赵晴的符？」袁日霏偏首瞅了他一眼。
「还有你。」
「我？」袁日霏皱眉，看了看眼前的清川医院招牌，到了。
「是，莫名其妙的你，奇怪的你。我回去之後想了想，总觉得那个藏屍的结界简直像是等你找我来，所以才特地布下似的，屍体旁的符更是。假若是我多心，那最好，但假若不是，就代表除了你我、于进之外，还有人知道你能进出结界。」
「虽然你上次稍微有提过，但我还是觉得这个推测很诡异。」与其说是诡异，不如说是不想相信。袁日霏将车开往医院停车场，在入口处停下，打开车窗取票。
「哪里诡异了？那天在警局外头，你第一次闯入我的结界里来的时候，或许有别人看见。」袁日霏发现赵晴遗体前曾误入两次结界，一次是在警局前遇到半妖颜欣欣，一次是来凤家找他的时候。
基本上，凤家大宅内的结界天罗地网、密不透风，无论是人鬼妖神，擅闯并不容易，因此，在凤家的可能性可以完全排除，只剩下在警局前的选项。
警局前？那会是谁？会是监识中心、解剖中心、刑警局内的同仁吗？又或是颜欣欣的家属？恰好经过的路人？
袁日霏取了停车票，将车驶入停车场，一边找车位，一边问道：「难道我是饵吗？有人想找你麻烦？」
「我不确定，也或许是要找凤家麻烦？」凤箫伸手为她比了比前方某个停车空格。
「好吧，就算我是饵好了，但在事情尚未明朗化之前，你还是可以不用涉入太多，毕竟办案是警方的事。」袁日霏看了看凤箫手指的方向，将车停进停车格。一码归一码，不拖累别人永远是她的最高准则。
「不，我最爱计较了。」凤箫看着袁日霏俐落倒车，车子停得不偏不倚，彷佛连角度都经过精密计算，嘴角不禁又勾起微笑，她真的是个疯狂且一丝不苟的数理宅。
「计较什麽？」袁日霏拉起手刹车，确认引擎完全熄火後，拧着眉心望凤六。
「上次，在赵家的时候，你不是挡到我身前去了吗？听见于进脚步声的时候。」凤箫解开安全带，吊儿郎当地与她对望。
「计较这个？」袁日霏双眸圆瞠，跟着解开安全带，真是不可思议。
她是挡了他什麽啊？居然连这也要记恨?!
「当然，睚眦必报，虽然我目前还不能肯定这些事是不是针对我来的，但是，假若你是因为我、因为凤家才惹上麻烦，那麽，无论如何，我也会挡到你身前去。」凤箫定定地注视着她。
挡到她身前去？原来是这种睚眦必报吗？袁日霏望着他眼里深沉的海洋，突然觉得胸腔狠狠被撞击了一下，难以言喻，车内顿时充斥着一股奇怪的沉默。
「怎？帅气到你说不出话来了？」毁掉气氛永远是孔雀的专长。
「自恋到我说不出话来了。」不要怕，刚刚只是外星人短暂占领了她的脑波而已，她还是很理智的。什麽感动或暧昧都到外太空去死吧！
「为什麽要狡辩呢？」凤箫一脸悲天悯人。
「你好烦，快下车。」袁日霏打开车门，一股脑将凤六推下车，没发现把他推出去的同时，她居然跟着他笑了。
清川医院到了。
而她带了一只自恋孔雀王，讨厌凤六已经遥远得像上个世纪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