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反射弧长，是酒精作用，眼前的人影都是糊的晃的，宋萧用来睁着眼睛，半身摇摇晃晃，被强硬的力道锁着，没有发生彗星撞地球的任何碰撞。
只是她被自己口中的名字吓懵。
半晌，终於醒神，想从温暖的臂弯挣脱，想将他看得更加清楚。
「尹墨司⋯⋯」
「是⋯⋯别人的⋯⋯」
话语很轻，来不及传进谁的耳朵已经散去，反覆呢喃的说了什麽，没有人听明白。
尹墨司纵容宋萧的手脚不协调，看不明白她的举动，好气又好笑，抿着薄唇，深深望着她，宋萧突然一抬头，对上的就是这样一双深邃的眸色，呼吸一滞，眼泪不受控的掉了下来。
绷紧的神经像脆化的皮带，碎成难以拼凑的一片一片，彼此都怔然。
眼泪沾湿了袖口，传递到肌肤，带着烧灼的触感，扶住她身体平衡那只有力的手僵了僵。多年来只学会哄着尹烟，除此，没为其他人心神不宁，後来见过宋萧哭红了鼻子，总是能故作镇定软声照顾，却不改第一时间束手无策。
尹墨司抬手，指腹擦过她的细嫩的脸庞，拂过沉沉的黑眼圈，心口的酸涩无边无际漫开，唇抿得更紧，他并不熟悉这样难受的感觉。
语带无奈的叹息。「别哭，对不起。」
「宋萧。」重新将她压进胸口。
冷眼扫了祸端的三人一眼，是深刻俾倪意味的震慑，搂着在他怀中显得娇小的女生，大步流星地转身离开，背脊挺得正直，谁看也不像落荒而逃。
因为不知道缘由，也无法理解出结果。
宋萧这个女生不是他用归纳或演绎法可以理解的。
因为是在意的女生，无法用科学与理性理想的计较。
起初还抗拒，出了酒吧，被夜间冷风一扫，宋萧立刻缩了脖子，乖巧且安稳趴回胸膛，汲取热量，像只偷着温暖的家猫。
尹墨司揉揉眉尾，无声扯了唇角。
人是解救了，也顺理成章带出来了，难解的是後续，不能在寒风中说话，她似乎比从前更怕冷，双手十指一下子便失了体温，而且，显然醉鬼无法好好沟通，只有感性和冲动。
「宋萧。」
「唔。」
头疼，这算什麽回覆。「能听懂我说话吗？」
「听得到！」
⋯⋯那就是听不懂了。
他放缓语速，一字一句，尽管事後会忍不住唾弃自己傻。「你现在住哪？」
「住我家。」
⋯⋯已经心很累。
尹墨司感受怀中的女生越往臂弯钻，估计是觉得冷，他拉紧外套，将她往里头罩。视野越发漆黑，令人容易精神涣散，宋萧渐渐卸去支撑自己的力气，软软将重量几乎靠上去。
意识开始模糊，拽住他衣角的手指有点松了。
手臂渐渐加沉，尹墨司自然明白宋萧怎麽回事，这次不发酒疯了，睡觉是好，但让她睡哪是棘手的问题。
他不想趁人之危。
她醒来也许会比酒醉更疯。
思及她红透的脸与扑闪的眼睫，竟然有点怀念，与此刻妆容不搭边的青涩稚气才是尹墨司认识的模样。
「我再问一次，宋萧，你现在都住哪里？」
「住那啊。」潇洒指出的方向是座小公园，使人汗颜。
「我给过你机会的。」声嗓低低沉哑，分外好听，甚至胜过酒意醉人。
更低下面容，宋萧不自觉仰了脸蹭了尹墨司脸颊，尹墨司将一枚亲吻不急不躁又不偏不倚落在她眼睛，呼吸沉重且克制。
倒不是他打算做什麽儿童不宜的成人蜕变行为，她这麽醉，再说依照她的前科，隔天醒来都是记忆归零。他是多骄傲的人，怎麽能接受被忽视如此彻底。
只是，将她放进原本仅属於他的空间，这件事值得他胸口热烈许久。
她的侧背包放在沙发、她的外套搭在衣帽架上，她躺在主卧房的床一侧，冷色调的家居摆设突然都柔软起来，冰冷的气氛突然变得暖融。
替她换上他的大学踢，这不是他风格的衣服，还是当年被她磨得无可奈何一起买的，居家的随性模样重拾了一起生活这样熟悉的既视感。
彷佛从未分开。
「你还是没变，宋萧。」
「我是对的，你还是原来的你。」
真傻。
总是努力奔跑，跌了倒没擦药又迈开步伐、腿软了没休息又奋力跨步，追什麽呢。
尹墨司无声叹息。抬手压平她的颦眉，数不清见到她後多少次心疼，烦恼什麽呢，他从来都是她的，不用她这麽付出努力。
或许其实，真正骄傲的是她。
他们相似而不刺人的脾气，不伤他人，只伤自己与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