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自从那天两人就没再联络,张晨瑶没想到的是权恩单方面的逃避,她一直以为权恩是个勇敢的人,所以不敢相信她躲到地球的另一边。
「专辑制作的结尾原本是我要去,但权恩跟公司说她要去,那就让她去了。」
吴丞希口中的专辑,是李俊秀的团体,身为制作人的她,打算亲力亲为把所有事揽在身上,可是被公司及权恩劝退,无奈作罢,现在张晨瑶的表情告诉她,为何权恩会在第一时间向公司要求这件事。
她没有明确的问过权恩,是知道要那家伙开口比登天还难,但眼前的姐姐不一样,有话直说是她喜欢的地方。
没有试探性、没有拐弯抹角,吴丞希直接问:「你跟权恩是怎麽回事?前阵子都还好好的,突然就陌生了。」
张晨瑶低着头,不安的捏捏手指头,见状,吴丞希出去倒了杯水和咖啡,交代工作人员不准让任何人进入录音室,连李俊秀他们也不行。
她将温开水放在张晨瑶面前,自己则喝起苦得要死的黑咖啡,听到玻璃的碰撞声,张晨瑶略为恍惚的抬起头,望向对面的人,微微愣住。
她最害怕的就是吴丞希板起脸的样子,面无表情还没什麽,不笑就是高冷的贵族是粉丝给吴丞希的形容,真正让人感到恐惧的是连双眼的温度都是冰冷的,冷到好像下一秒录音室会变成零下几十度,如同最初认识般的疏离。
有多久没看到吴丞希这模样了?很久,上一次是因为粉丝太激动,差点被往来的车潮撞到,对粉丝沉着声警告,後来就不曾出现过,当她意识到吴丞希再次恢复冷冰冰的模样,说不出话了。
「我再问你一次,跟权恩是怎麽回事?」
无形的压迫感,使得张晨瑶紧握杯子,咬着唇说:「是我对不起她。」
吴丞希没有回答,张晨瑶知道,她在等待实话。一五一十将在餐厅的对话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语毕,小心翼翼瞥了吴丞希一眼,那人微微皱着眉头,原本沉重的气氛更加低迷。
对面的人放下手中的杯子,声音清脆而响亮,张晨瑶立刻正襟危坐,过了几秒,听到她平静的叙述:「我懂你的迫切,想要知道权恩的事情,她透过另一个人认识你,但你却连她是谁都不知道,不过你没发现不对的地方吗?晨瑶姐,你不曾对谁越界过,就算对方是我,但为何为了权恩破例了呢?三番两次挑战一个人的底线,不像你会做的事。」
张晨瑶垂着头,全身僵硬的不知所措,对面的人继续说:「权恩没有安全感,不容易把信任交出去,陈苡瑄的出现改变她,但遇到你,她决定好好生活。」
「等、等等,为什麽你知道……」
「苡瑄姐吗?我跟她的事情以後再说吧。」吴丞希无奈地扬起嘴角:「权恩可能以为我不记得,但我知道她比你晚一个月进公司当实习生。苡瑄姐有这个机会能在远处看你,但你什麽都不知道,这样就是错过吗?不是的。」
「晨瑶姐,苡瑄姐从没有因为权恩进公司而选择改变你们的距离,她打算放弃,将你深埋在心里。於你,陈苡瑄是你曾经喜欢的人,於她,你是她这辈子最深的暗恋。」
真相一层一层赤裸得展现在她眼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朦胧的景象让她看不清吴丞希那张白皙的脸蛋,过於冷静的声音却一直传进耳里。
「权恩早就认识你了,这些你都不知道,那又如何?现在权恩要守护的仅仅是已逝之人对你的爱,她不能让苡瑄姐的爱意毫不保留崭露在你面前,你要做的应该是要她不因为苡瑄姐而困在原地。
「你……权、权恩……」张晨瑶连话都说得不完整,满脸是泪水,她不想哭的,只是想起陈苡瑄灿烂的笑脸、想起权恩在餐厅时,落寞的神情,她们为什麽无法大方、坦白诉说自己的内心。
「晨瑶姐,我一直是过客。」吴丞希的表情终於放松点,缓缓地靠在椅背:「我说过了,你不属於这里,我也是。你喜欢的不是我,是事实,我只是刚好路过你们的爱情,我能做的其实是什麽也不做,但你们都逃避了,把我一个人留在原地,替你们收拾烂摊子,这是身为姐姐该做的事情吗?」
「承认吧,晨瑶姐。」她抬眼认真的凝视她说:「你喜欢上权恩,不只是好奇,而是真的喜欢上了。」
经过一场冲击的谈话,吴丞希离开录音室留她一个人,她哭着又笑着,哭是因为心里巨大的悲伤将她吞没,痛得无法言语,笑是因为明朗的情感,居然要一个比她们都小的孩子说出口才肯承认。
张晨瑶突然发现自己非常後知後觉,就像吴丞希说的,她不是个会逼人说出秘密的家伙,连她的朋友也没有受过权恩如此的待遇,这一连串的经历证明,她喜欢上权恩了。
然而,她是个比权恩还容易逃避的人,对陈苡瑄的暗恋,她一逃就是几年、对吴丞希称不上喜欢的喜欢,逃了十年,现在面对权恩呼之欲出的情感,她终究是逃了,连带对方也逃了,似乎在感情上,她一直在做个逃兵、弱者。
忽然意识到她的懦弱伤害许多人,而她躲在玻璃房里,听不见那些人苟延残喘的呼救,吴丞希则以第三方的角度敲开她的玻璃房,平淡诉说那些伤害与痛苦,再来是房里充满各式各样悲伤的情绪,流泪了、笑了,因为知道总比固执地自以为好。
还没等到权恩从加拿大回来,她因为一个月的时间到了,随着其他人一同回到台湾,她并没有因此气馁,反正时间还很多,足够与权恩说清楚、讲明白。
这样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