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許你一世情深》 — 第一夜/年少的歡喜(1)

正文 《許你一世情深》 — 第一夜/年少的歡喜(1)

落地窗外飘落着绵绵细雨,慕眠单手托着腮,双目无神地看着咖啡厅外头的车水马龙,耳边回荡着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钢琴曲,面前的原木圆桌上则散落着凌乱的画稿,色笔们被随意地搁在一旁,陪伴在一旁的是早已见了底的咖啡杯。

这麽多年来,她一如初来乍到之时,对湿冷的北城谈不上喜欢,在潮湿的空气拔山倒树、扑面而来更甚想念四季如春的南城。慕眠说不清是气候使得她如此眷恋一座城,抑或是因为城里有她心系的爱人。

但她深深地明白,即使再怎麽厌恶北城的天气,她也没有勇气踏入南城半步。

慕眠长吁了口气,看来换个地方作画心情不见得会随着转换。

傍晚时刻,慕眠蜷缩在柔软舒适的贵妃椅上,米色的羊毛毯随意地盖在腰部,她纤细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边上的流苏,出神地凝望不远处洁白的画布。

急促的铃声打破此刻的静谧,她伸长裸露在吊带裙外头的手臂,拿起摆放在一旁的手机,看清来电的人後,漫不经心地接通:「怎麽了?」

「待会赏个光出来吃顿饭?」说话的同时,秦然看了眼一旁驾驶座的秦翊,只见秦翊垂着头摆弄手机,似是对她连络的对象不感兴趣,徒留一张坚毅的侧脸。

「不了,我还有几幅画要赶。」慕眠婉拒,一方面是她确实有个画展得筹备,一方面是她清楚秦然背後在打什麽主意,无非是自产自销,将她介绍给弟弟秦翊。

秦然锲而不舍,她看得出她那闷骚的弟弟对慕眠有点意思,作为胳臂向内弯的代表人物,她当然不放过任何机会,「晚点我过去找你总行了吧,有份合同需要给你签。」

慕眠轻应了声,没再拒绝。

秦然换下七厘米高的细根後,一边叨念秦翊是个傻帽,一边熟门熟路地来到慕眠位在阁楼的画室,刚推开极具个人风格的泼墨门扉,便见披着毯子倚着窗框的慕眠。

「影剧宣传图的合同?」听见身後的动静,慕眠回身,看向身穿下摆经过剪裁的衬衫裙的秦然。

秦然颔首,「女主是最近微博挺火的姜茜,男主你也认识,是咱俩的学弟宋樊,周一公司就会发定装照和细项给你。」

慕眠对娱乐圈向来不怎麽关注,对姜茜也仅有个模模糊糊的印象,似乎是个有张高级後妈脸的明星,对宋樊则停留在大学时期屁颠辟颠地跟在秦然身後的画面。

慕眠拢了下肩上的毯子,倚着窗框看着外头刚升起不久的明月,以及不远处几颗受大气扰动而闪烁的星点。她点燃手中的女菸,一语不发。

秦然见她菸瘾又犯了,忍不住上前劝告:「别抽了,对身子不好。」

慕眠恍若未闻,吞云吐雾不见半点消停,频率似乎比方才更高了些。

多年前她也曾对方惟城说过一样的话……

那日早晨正逢高考祈福活动,她陡然发现原先排在队伍末端的方惟城消失不见,於是便将早已写上心愿的祈福卡随意塞入制服裙里,迈开步伐寻遍平时他会去的地方,却遍处寻不着。

在最偏僻的储物室旁见着背部紧靠斑驳不堪的墙面、指尖闪着细微火光的方惟城,慕眠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慕眠向他走近,张口想问他怎麽了,话却在说出口的那刻拐了个弯,「别抽了,对身子不好。」

早已察觉慕眠闯入的方惟城抬眸,朝着她的方向低声应诺,但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歇过,彷佛那是件令人回味无穷的艺术品。

头一回见到这样的他,慕眠不着痕迹的揪着衣摆,那不知所措此刻正漫步在她的心尖,她将视线从他身旁那散落的菸蒂移开,抬起眼眸来愣愣地与他对视

那一刻,慕眠不由自主地舔了下唇。

纵使眼前烟雾缭绕,她仍清楚地看见他眼底流转的流光。

将思绪抽回,慕眠依言灭了两指中尽情燃烧的菸,她轻声的呢喃被晚风吹向南方,「不过是睹物思人罢了……」

秦然没有察觉慕眠的情绪越加低落,她在那张空白的画布前站定,问道:「最近没有灵感?」

正拿着纸巾擦手的慕眠顿了会,「画不出想要的感觉。」

秦然听闻,忍不住噗哧一笑,「真不知道你这个感情绝缘体怎麽把画展主题订为〈TheSweetie〉。」

缩回贵妃椅上的慕眠没理会,而是捞起一旁的抱枕,寻个舒适的姿势後便开始闭目养神,全当秦然是空气。

早已习惯慕眠冷情的性子,秦然分毫不在意,自顾自地在她偌大的工作室逛了起来,好些日子没来的她在碎纸机旁看见几幅被黑布掩盖住的画布,她下意识朝那走近,「眠眠,角落的画是要这次展品吗?」

听见秦然的问话,慕眠立刻明白她所言的画作是指些什麽,她睁大双眸,急切地出声阻止:「别动!」

说时迟,那时快,秦然先一步将黑色绒布掀开,露出底下几幅画作的原貌。

秦然看了会那些一幅幅完成度极高的作品许久,而後顶着慕眠阴郁的目光下迟疑的开口:「他是……?」。

慕眠站起身来,拾起掉落在木板上的绒布,她那赤裸在白色丝绸吊带裙外的臂膀显得更加白皙,将画作重新盖上,她才沉声道:「一个我爱而不得的人。」

饶是个性直来直往的秦然,这一刻说起话来也格外小心翼翼,她察觉到慕眠眼里那数不尽的忧伤,以及那些被残留在画上的情绪。认识慕眠这麽多年来,她鲜少见她流露强烈的情绪,尤其是在大二那年慕眠有回喝得酩酊大醉过後。

那时的慕眠神智不清地抱着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不时在她耳畔抽抽噎噎,嘴里不断重复道:「我、我想回南、南城……」

但这麽多年过去了,慕眠始终没有回去南城一回。

「他是你想回南城的主因?」

慕眠转身背对秦然,骨感的右手覆上质料上佳的绒布,极力压抑住溃堤的情绪,用着平静的语气回应。

「不,他是让我再也不回南城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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