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工作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妈妈这个时间还是老样子死守在电视前。
「妈,你每天看这个不会腻喔?」我没好气地问。
「不要吵,他们现在正在教训那个小三!」妈妈看电视看得目不转睛,没有看我,「我有帮你留菜,我放在桌上,如果觉得冷掉了就自己拿去热一下。」
「我现在还不饿,我先去洗个澡再吃。」我说。正准备回房间,但电视里传来的哭声让我忍不住停下脚步,我转头看电视,一个看起来应该是正宫的女生哭得很绝望,而她的亲友团正在围剿着另一个女生,即使被一群人谩骂,那个女生依旧不改一脸嚣张的模样,彷佛抢别人的老公是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
「是他自己要爱上我,我有什麽办法?感情这种事本来就是不能勉强的,要怪就要怪你自己没有能力留住他的心。」电视里的小三嚣张地说。
感情是不能勉强的。我最讨厌这句话了。
听着电视机里传来的叫骂声和哭泣声,我不禁想,如果有一天我和冠威学长的事被发现了,我会变成什麽样子?
此时,镜头又带到正在哭泣的女生身上,而我也想起了大学时期曾经发生过的事。
其实,我也曾经有过像这样的心情,只不过我不像剧情中这位被背叛欺负的女生有那麽多人替她出气。我只有自己一个人,也只能独自一人去面对那两个人以及在那之後的那群人。
「如果你没办法接受的话,那我们就分手吧。毕竟感情这种事情是不能勉强的。」那时候的赵冠威说。
「育宁,对不起,是我不好。可是,我也没办法,感情是不能勉强的。」那时候的江沛芸说。
当年,他们一个态度强硬,另一个态度示弱,面对这种软硬兼施的夹攻,我终究还是只能妥协。然而,妥协之後的谣言才是恶梦的开始,明明介入的第三者是江沛芸,可是後来在冠威学长和江沛芸一致的说法之下,我成了那个介入他们感情的第三者,成了明知道学长已经有女朋友了却还是纠缠个不停的烦人学妹。
直到现在,我仍清楚记得那两个人当初的嘴脸以及系上同学对我的指指点点,我始终咽不下这口气。
当年在我和冠威学长分手之後,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直到来到现在就职的这间公司担任业务助理的某一天,我成为了某间科技公司的业务窗口,这个世界就是这麽小,我面对的窗口很巧的就是冠威学长。冠威学长见到我的当下表现得很慌张尴尬,当初劈腿被我发现的时候他都没有这麽慌张。
虽然无预警的在工作上见到劈腿的前男友,说完全不惊讶是骗人的,但我也没有表现得像他那麽紧张,反而更因为是前男友,所以我当下的想法很简单,我只想快点把公司交代的工作做完,然後尽快结束这段业务关系。就算是他的前女友又怎样?我只想做好我的本分,不想再和他有所牵连。
然而,这份平静的心情只维持到了我发现他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的那一刻起,那时候他告诉我他和江沛芸刚结婚。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後,我突然变得没办法心平气和的去面对冠威学长,也无法再把自己当作只是一个单纯的业务窗口。
当初因为他们两个的关系,害我在学校被传成那样,害我总是被同学指指点点,还说得很难听,可是这两个人却像什麽事都没发生一样幸福快乐的结婚了。
做错事的人不是我,但为什麽最後受到惩罚的人却是我?
然後,我突然有了一个这样的想法。既然他们那麽希望我是第三者的话,那我就做一个真正的第三者给他们看,我一定要让江沛芸体会到我当年的感受。
後来,我藉着业务关系主动接近冠威学长,告诉他其实我一直都忘不了他,骗他说我还爱着他,想待在他的身边。因此,我和冠威学长就成了现在这种不可告人的关系,我不是因为爱他才和他在一起,我只是想要报复江沛芸而已,唯有让她感受到我曾经有过的感受才能让我感受到所谓的公平。
不是有句话是这麽说的吗?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句话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洗完澡之後,手机里有一通来自冠威学长的未接来电,他是在五分钟之前打来的。
我觉得很奇怪,想不透他这时候找我要干麽?而且,他竟然还敢直接打电话,难道江沛芸现在没有在他身边吗?
我拿着手机坐到化妆台前,很犹豫要不要回拨?
等等,我现在是在顾虑什麽啊?担心接电话的人是江沛芸吗?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
有什麽好担心的?我跟冠威学长在一起不就是为了要让江沛芸嚐嚐被背叛的滋味吗?
我直接按下通话键,电话很快就被接起。
「你刚刚在干麽?为什麽没接我的电话?」冠威学长劈头就问,就像我男朋友一样在查勤,啊不对,他本来就是我男朋友。
「我刚刚在洗澡。」我翻了一个白眼,好声好气地向他解释,「你现在跟我讲电话没关系吗?学姊呢?」
「没关系,她现在在洗澡。」
真是有够现实的,老婆一不在身边马上就打电话来了。
「所以,你是要趁着老婆洗澡的时候跟我说什麽秘密吗?」
「我想问你下礼拜二有没有空?那天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咦?
突然的邀约让我很惊讶,平常我约他都说没空,怎麽突然开口说要约我了?难不成江沛芸又要去员工旅游了吗?
我没有马上答应,故意问:「怎麽突然要约我啊?平常不是都说没空吗?」
「沛芸下礼拜二晚上公司要聚餐,会晚点回来,你最近不是一直要约我出去吗?」
看吧,果然都是在江沛芸不在身边的时候才会来找我。而且,这个人真的很狡猾,明明就是自己要约我的,还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说是我一直在约他。
尽管是早就习以为常的事了,毕竟我们这种关系本来就该习惯这样的互动,但听到他把责任推到我身上的时候还是很不舒服,胸口像是被什麽东西压住,感觉很闷。不过,我没有让这种感觉绊住我,我直接忽视这股不舒坦,平静地问:「也一样去你家吗?」
「这……」冠威学长迟疑了一下,「可能没办法,我不知道她几点会回来,你待在我家太危险了。」
「也是啦,这样就没办法了。」我假装很失望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这种口气听在他的耳里是什麽样子的感觉?
大概是听起来很失望吧?他接着说:「抱歉,我会再找时间补偿你。」
不用,你不用麻烦了。
虽然心里这麽想,但我还是假装惊喜地问:「真的吗?」
我很受不了自己这样的说话语气,连自己都觉得恶心到全身起鸡皮疙瘩,可是为了在学长面前演戏,我不得不这麽做。每当我面对冠威学长时,我总是在假装,假装自己还很喜欢他,然後说了一堆和心里相反的违心之论。
不知道我要到什麽时候才有办法假装这样的自己不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