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缃柠小姐？请问您现在是在发呆吗！」突然一道尖锐女音破入她的回忆。
缃柠吓得连忙起身，语气满是说不清的窘迫，「是，不好意思，柯襄理。」
柯丝用笔头敲着桌面，这举动显示她处於盛怒的情绪，「我是在问你为什麽上个月储蓄险的业绩未达成，不是叫你提醒我的职位是襄理。」
「我会再努力！」缃柠低着头，万分懊恼自己什麽工作不做，偏偏来银行上班，还一做就是三年，每分每秒都想离职的三年。
柯丝把笔摔在桌上，发出刺耳声响，「下班之前我要看到业绩检讨报告，还有，如果你这个月业绩还是没有达成，你就别怪我心狠把你调去其他分行。」
柯丝一声『散会』，大家便如逃难一般跑出会议室。
「你刚刚开会怎麽了，居然在发呆，我坐的离你很远，根本没办法叫你，只能眼睁睁看你被柯襄骂，你还好吧？」缃柠听见敏茜担忧的话语响在耳边。
她和敏茜毕业後先後进了同一间银行却各自待在不同分行，直至去年缃柠才被调过来，两人算是久别重逢，感情格外融洽。
「还好，很习惯了。」缃柠倒回坐椅上，上半身无力地趴在桌上。
敏茜看了看时间，毫不犹豫便道，「我陪你写完报告再一起下班。」
缃柠一听，马上拒绝，「不行啦，你今晚不是要去约会？时间差不多了。」
「没关系，」敏茜将缃柠拉回位上，笑着开口，「阿丹只是约我一起吃晚餐，没什麽重要的事情，我让他先买回家等我。」
「那怎麽行！如果他要跟你求婚怎麽办？」缃柠半开玩笑的语气让敏茜翻了白眼，相当没好气地回应，「不可能好吗！他看起来很会哄女孩子，其实呆的要命，平常要他说一句好听话好像会伤他自尊一样，更别说求婚什麽之类的了。」
敏茜虽是抱怨的语气，眼底却是笑着的，缃柠回忆道，「真没想到阿丹学长居然被你追到手了，想当初他接近你的目的不过是因为要透过你追棠芯，倒被你近水楼台了，缘份总是令人意想不到。」
「缘份的确奇妙，其实你和学──」敏茜脱口而出却戛然而止，惊觉说错话的她连忙扯着笑容带过，「唉呀那都多久的事情了，反正我跟阿丹也在一起快四年了，以後的事情就顺其自然吧！」
缃柠自然也没错过敏茜的尴尬，却只能微笑以对，听着敏茜续言，「不过说到这个……棠芯的喜宴，你考虑得如何？」
提及此，缃柠神色淡了几分，敛下眼低声开口，「再说吧。」
翌日，来上班的缃柠气色有些差，敏茜泡了两杯乌龙，将其中一杯放在她桌上，语带关心，「你没事吧？看起来很累。」
缃柠勉强笑了几下，「还好，有点没睡好。」
敏茜欲言又止，正思考着应该用什麽问法才不会勾起太多情绪，此时临柜的客人却打断她思绪。
「你好，我要存这些零钱。」只见一女子有些吃力地将两大袋的零钱放在柜台上，神色高傲，「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我是做生意的，所以硬币很多，你们点完直接存入我的户头，我也不知道多少，反正你们点对就好，我赶时间，麻烦你们快点。」
敏茜停下脑中思绪，见临柜妹妹紧张得无法顺畅回应，她赶紧起身上前协助，脸上笑意盈盈，「小姐您好，哇！看您要存这麽多零钱，可见您的生意一定很好！」
女子白了她一眼，语气相当不耐烦，「零钱这麽多，看也知道，我不想跟你聊天，麻烦你们赶快点完金额，我赶时间！」
敏茜脸色僵了几分，依然有礼回应，「是，我们一定会尽快帮您清点，只是我们分行的验币机这两天正好故障还没修缮完毕，如果您方便等候，我们可以用人工的方式马上帮您清点，那如果您不方便等候，要麻烦您至其他分行──」
敏茜话都还没说完，女子便张牙舞爪起来，嗓音不只高了八度，「你说什麽？！叫我等你们人工一个一个算？那我要等到什麽时候？」
「真的很不好意思，耽误您的时间，我们真的很抱歉，如果──」女子再度打断敏茜，不断重复着她有多急。
其实这种客人敏茜真的见多了，应付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只是她最讨厌的就是像她这种一直插话的客人。
两人你来我往，缠斗了好几回合，总算争取到十分钟的时间，敏茜在心中嗤笑，这女人当作是学生下课十分钟的恋爱吗？
「我只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女子不忘再次提醒，缃柠刚送走客人便听见临柜的动静，忙请实习生上前帮忙清点硬币，女子瞥了缃柠一眼、又打量着敏茜，突然大喊一声，「等一下！」
正背对着女子的敏茜先是大翻白眼，转身便是得宜笑容，「是，请问还有需要服务的地方吗？」
女子用食指在敏茜与缃柠之间来回比划，最後定在敏茜身上，「我记得你们两个！是我的高中同学吗？还是大学……啊对啦！你们跟我是同一所大学！是我系上的学妹！你好像是叫什麽欠？欠安？欠真？」
敏茜克制着想拿硬币丢她的冲动，脸上的笑像是小丑一样令人毛骨悚然，「我是敏茜，学姊好。」
女子一听马上附和着，「对啦！是敏茜没错，我就记得你的名字有个欠，偶尔会在丹哥的脸书看到你，那时候就一直觉得你很面熟，可是就是记不起来……没想到你们居然是情侣！」
敏茜还僵笑着，刚想开口又被打断，女子转向缃柠，眼神满是疑惑，「那你……我总觉得对你有印象，但就是想不起来？」
「学姊您──」敏茜怕女子乱说话，赶紧开口欲阻止她的回想，然而女子却在此刻想起什麽，启口便言，音量不低，「你就是那个没和阿翡在一起的学妹啦！唉呦，我终於想起来了，看样子我的记性也不差嘛！」
此言一出，引来其他人的好奇目光，此时缃柠笑容尽失，低着头跟着实习生点硬币。
「学姊您这边请，我陪您聊，我让同事们先帮您点钱。」敏茜赶紧上前引开女子对缃柠的注意力，女子这才想起她此行目的，连忙吩咐缃柠等人动作快些，却不忘走到敏茜面前，开始大聊往事。
「没想到最後走到一起的居然是你和丹哥，想当初，我们最看好的就是阿翡和碧落，还有阿丹和棠棠，真没想到最後变成情侣的居然是你和阿丹……不过说到棠棠，她到底叫什麽名字阿，大学那时只听阿丹常把『棠棠』这个名字挂在嘴边，我因为不知道她全名所以跟着叫棠棠，你可别误会我跟她有什麽交情！
听说她最近要结婚了，阿翡他们几个都说要去吃她的喜酒，你们呢？应该会去的吧，你们以前关系不是不错？而且丹哥也会去，那你一定也要去吧？」
学姊碎念个没完，敏茜听得有些头痛，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笑着随口应付过去，听学姊又继续说着，「你那个同事也是活该拉，喜欢上错的人，就算人家阿翡没和碧落在一起，也轮不到她好吧！喜欢阿翡的女生缺她一个吗？看看人家棠棠到最後还不是看破现实去和学弟结婚。」
敏茜小丑似的笑容少了几分，好在临柜妹妹及时出声打断，「陈小姊不好意思，您要存的钱已经帮您点完了，麻烦您这边请。」
女子办完手续还不忘提醒敏茜让她记得带缃柠赴棠芯喜宴。
敏茜叹了口气，见缃柠情绪不太好，也只能等到下班再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