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直接将三人送到医院。
一踏入病房,张辰平看到一向雍容华贵的方秀芳满脸瘀伤,两眼甚至肿到张不开,右手骨折全身有大小撞击的伤痕及内出血,吓得说不出话。
这、这种伤势,怎麽可能是跌倒?
本想回避这尴尬场面,但方远靖大手用力握着她,让她无法离开。
「离开汤丁南。」一向冷静的他在病房里吼他母亲:「你怎麽可以让他总是如此伤害你!」
「远靖,不是你父亲的错,是我的错。」方秀芳掩面不断哭泣。「都怪我不想卖掉你爷爷留给我的最後一栋房子,才会惹他不开心。」
「你名下的钱都被他花光,难道还看不清他是如此贪得无厌?」
「他是你父亲。」方秀芳看着儿子,为自己的丈夫求情。「我不该忤逆他,应该卖掉房子的。」
「妈,他打你的次数已经多到数不清了,若你执迷不悟仍旧偏袒,还会有下一次。」
「远靖,你父亲平时不会那样,都是我惹他生气,他才会一时失手……」
「那不是失手。」
「远靖……」
「我已经报警,也请律师对他提出伤害告诉。」
眼中有丝悲痛,他不忍看全身是伤的母亲。
「你要离婚离开他,不然,就跟他一起姓汤,永远不要再联络我,更不要再叫我来帮你筹钱,只为填满那只贪婪蛇的口袋。」
「远靖!」
「妈,他要的不是爷爷留给你的最後财产,他想要得更多。」
「你是我儿子,也是他儿子。」
坚定眼神看着母亲,「我是大伯父的养子。当初你们狠心把我卖给大伯父签下我的卖身契换取庞大财产时,就该知道我属於大伯父,不再是你跟他的儿子。」
方秀芳抱着枕头痛哭,即使牵动身上伤口,她仍然趴在枕头上不断哭泣。
「但你放心。就算你从未照顾过我,我还是会负责任的养你、照顾你。可是我不会负责那个男人永无止尽的贪婪、不会再付他一毛钱。」
「远靖……」
「妈,你必须跟汤丁南离婚,彻底离开他。」
「我爱你父亲……」方秀芳仍抱一丝希望,希望自己身上的伤能换来儿子的同情,顺了她心爱男人的意。
「他不爱你。」即使无情,他还是选择说出实话。「他只爱你的钱。」就跟他的前妻一样。
「律师晚点会过来,等你离婚後,我会送你到加拿大养老,断了跟他的一切关系。」
他希望自己是个孝顺儿子,但他,不是。
「这不是请求,而是已经决定的事。」
情绪一时无法控制,方秀芳发出歇斯底里哭喊声,突然一口气喘不过来,声音卡在半途,吓得他急忙按下紧急铃。
许久,他看着在药物中沈睡的母亲後,长叹口气转身离开,冷漠脸庞隐藏怒气,还有更多的悲伤。
离开医院时,张辰平一路不敢说半句话,看着方远靖严肃神情,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他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的大手,想要给他一点安慰时,他反手用力抓住她小手,指节泛白,直到她低呼一声才发现自己捏疼她,急忙放手。
原来,这就是他突然回国的原因。
而她在尴尬中,无意得知他家中的秘密。
不幸的婚姻会遗传吗?她在心中静静问着,然後用力摇头。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控制情绪的方远靖直接送她回家,亲亲宝贝女儿後,直奔大伯父所在的方家。
这趟回来,分身乏术的他不但要解决母亲长久以来像团烂泥的不堪婚姻,还要处理公司事务,一刻也不得闲。
凌晨两点,他拖着一身疲累来到张家。
他的家并不在这里,但是他还是让司机送他到这里。原因是什麽,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打张辰平手机,她一下子就接起电话,似乎等着他。「我在楼下。」
一看到她,一种身心精力殆尽被人掏空的无力感袭来,让他沉默的抓过她,紧紧搂在胸前。
他在清晨离去,赶搭第一班飞机回到海外工厂。
临走前,他低头在陪他一晚几乎没休息,刚刚才累得躺在沙发上睡着的她额头上,留下轻吻。
抬头,张母杨兰站在微启的房门内看他,在晨光中对他温柔一笑,给他鼓励。
那时,他再次清楚的知道。
他喜欢张家母女、喜欢这里给他宁静的空间与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