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尊重!姻緣不好牽 — 第十九章 雨降人間

正文 尊重!姻緣不好牽 — 第十九章 雨降人間

月娘坦承自己从不是个遵守天规的神,如果哪天谁举办个「六界爱管闲事之神」大赛,名单肯定有她。

她右手拽着根红线,盯着皇后喊来一位小宫女,叫那小宫女传唤下一位世家子弟进殿,也不管自己女儿的意愿。

月娘处理凡人的姻缘也足上万年了,皇室的当然也碰过,这皇后的想法她一看就懂,定是觉得女儿还没遇到心仪的对象,所以想着再多看几位人选。

可惜人家姑娘压根不是这样想,就算是,她此时也要阻止一波。

月娘扬手,施了一道法术,瞬间整个人界都静止了,跑到半路的小宫女脚悬在半空中,很是滑稽。

虽对自己精进的法术感到满意,但月娘也不敢耽搁,一想到那个没见过的阎泱,她纵跃飞到正要喝茶,青铜觚却滞於口边的萧芸面前。

细细端详,萧芸生的端庄美丽,若不是今日这出,必能有个文武全才、雄韬伟略的好驸马。

「小八!你跑太快了!」司命的声音从天空上传来,打破了皇宫内的沈静,待司命现身,就见他喘着气,心不甘情不愿地握着扶尘。

「她就是陈檀香?」司命诧异地指着萧芸。

月娘瞪了眼他,人家姑娘现在叫萧芸好吗,亏你还是南斗六星第一魁星的司命,连人家今生叫啥也不记一下。

当年陈檀香和魏学的姻缘肯定是月老星君牵的,但两人的命运则是司命写的,司命操控世间上千万人的际遇,哪会记得写过什麽,又或者是写过谁的,倒是阎泱此人他是听过,事发那年是地府存在感最为高的一年,九重天都能感受到龙血玄黄、流血浮丘。

现今的天君,也就是当时的太子,想去打听发生何事,还被挡在黄泉关口,後来阎王下了封口令,这些种种事蹟...全是因为阎王这个弟弟。

月娘静静的靠近萧芸,本想做什麽,手上的红线却泛出赤红色的光芒,蠕动起来。

同一时间,月娘腰上的红火也像是和红线说好一般,发出“啪吱啪吱”的声响,彷佛有话要说,火候愈来愈激烈。

「轰隆!」还未有下一步动作,凡界的天色乎风云变色,皇宫内的两人往外一看,原和风习习的天空满剩昏暗,乌云压城。

「小八,你说你止住了凡间乾坤,这天气还会变吗...」司命不安的问道。

气候变化有三,一为时间流转,二为风、云、雷、雨诸神所赐,三...属特例,六界只发生过一次,事发地点就是二十万年前的地府。

恍神之际,外头已经下了骤雨,月娘不禁握紧红线,略略担忧了起来,地府那儿也不知如何了。这会儿,她腾空至宫殿中央,飘飘欲然,嫩白的双手抱着胸口,喃喃自语,手里的红线赫然变为一只木剑。

「小八...你要斩桃花?!」下面的司命看着她的动作,不可思议的惊呼,「你这是越俎代庖!」

在六界中,月宫接的是正姻缘,桃姑接的是桃花缘,两方万年来水火不容、铢两悉称,不过月老星君实属君子,虽和桃姑不对盘,却从没斩过桃花,毕竟桃花非正姻缘,时间一到,伴侣自会分开,无需多此一举。但月老总归是正神,若逼不得已真要斩桃花也不是不可,只是需要月老星君本人亲自出手。

月娘虽接月老衣钵,但以她如今的修为,怕是很难成功。

不成功会如何?轻则反噬,重则伤筋彻骨。

司命想要阻止,却怕自己一上前重破阵法,导致反效果,只能焦急的在下方踱步。

「吱...」

诡局的火烧声在宫殿内响起,只见大殿的玄关门口炸燃烧起火光,起初是轻微的火苗,司命欲前去灭火,却愈烧愈大,在月娘的桃木剑还来不及下手,宫殿内已火光烛天。

司命脸一下沉,这火色不是阎苍的暗红色,是暗沈的灰阶色。

「咳咳咳!」月娘被火势呛的剧烈咳嗽,手中的桃木剑也顺间变回红线,因烟雾太重,有些看不着视线,她惦记着殿内还有三个凡人,一心想施法把凡人与烈火隔开,自己却吐了一口血。

月娘怔怔地看着她自己吐的那口血发愣,然後运了内力,调适丹田。她记得当来地府那会儿,在白狼山见到的火,也是玄灰色。

眼角开始模糊不清,月娘扶着墙,瞄见身上的红火们快速变大,把她围了起来,动作如对待孩子般轻巧,让她觉得温暖和煦,缓解不少。

她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好像很小的时候,也有过这种景象,只是小时候的事情,她从来都记不清。

吸了吸口气,觉得彷佛不再那麽窒息了,也可能是红火的关系吧。

被围住了月娘此时无法看见外面的景色,如她探头一亏,定能目睹到後来发生的情节...

原先狰狞的黑火,被一股恣肆猖獗的绦火掩盖过去,事发突然,一瞬即逝,待火覆罩过去,红火也须臾消失,毫无留恋。

宫顶磁瓦上方,站着两名男子,两人身上的杀戮味极重,特别是右者,一袭红袍,玄纹直裾,整座天涯顿时硝烟弥漫。

「二弟莫挑战我极限。」阎苍手掌还残留着炽烟,脸上露出一抹轻笑,嗓音低哑。那笑容几味咸淡,似若有无,却令人感到杀意刺骨。

阎泱此刻已有几分狼狈,阎苍原本纳闷他出平都山为何不是去地府,反而找来凡间,直到他跟来皇宫,看到月娘,才听到自己心里「咯噔」了一声,有那麽一刻乱了心绪。

心中虽闪过上万个可能,却还是故作镇定。

「皇兄可否还记得香儿?」阎泱捂着胸口,嘴角血迹斑斑,看似受了百般折磨,是阎苍方才抨了他一掌,力道薄寒,却致命,若下手再重一点恐怕他已倒下。

阎泱阴森森地笑了一下,二十万年前,皇兄也没对他下如此重手。

「不记得。」对方回答的不咸不淡,毫无情绪起伏。

「呵。」阎泱对他的答案没有惊讶,反像是理所当然,用一种细细的,怪诞的声音继续讲着:「我在想,当时若是皇兄,您会怎麽做?」

「若是皇兄,自己心爱的女子赴了黄泉,饮下孟婆汤,将您遗忘,您会怎麽做?」

或许是皇天念他怜恤,这时空静止的凡间,居然又开始下起绵绵细雨。

阎泱抬头,看着这瓢雨,低低的笑了起来,他本为神,何来皇天?又何来怜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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