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同样也练习了一整天的星野紫,手里剑术命中率明显提高了。她投掷出最後一发手里剑,满意地看着它钉到最远最高的箭靶上。
她寻找枫的身影,这两天她们两个总是腻在一起,感情增进了不少。枫在离她有一段距离的树荫下和鼬说着话,眉开眼笑的样子看起来非常开心。星野隐约意识到枫喜欢鼬,打定主意让两人独处,自己则是窃笑着跑走,来到河边洗掉汗水。
「喂,章鱼!」
就在她坐在河畔用手帕擦脸的时候,突然被一股劲儿扯起来。她还来不及反应,只见飞段的怒颜在短短几秒转变成惊慌羞赧的模样,忙放开抓着她的手:「怎怎怎麽是你,我还以为是章鱼那个家伙……」飞段懊恼自己的鲁莽,但很快就被重逢的欣喜取代,他像个大孩子,献宝似地掏出一张信封塞进星野手里,说:「使者大人,这是我的心意,收下吧!」
和飞段独处让星野忆起差点被杀掉的瞬间,盗贼甲、乙凄惨的死状历历在目,恐惧如潮水袭来。她迟迟不肯动作,飞段只好自己念出那些肉麻、还混杂藏头诗的情话,这倒真让星野被恶心得稍微清醒过来。她思考过如果飞段不小心发现自己真面目要怎麽办,想出利用飞段的迷信来唬烂,但她没想到飞段竟真会对她和颜悦色而受宠若惊。
她试图照剧本演出,努力挤出微笑以朦胧的语气说:「飞段大人哪,吾实为善神的使者,为了阻止你继续干犯杀人罪而来……」
飞段直盯着她看,眼睛一眨不眨。
「……不对。」他忽然说,伸手摸上星野的脸。星野以为他认出自己,一瞬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还是强撑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张脸应该会有很多表情,一下哭一下笑。」飞段低语,表情迷茫像是陷入回忆,「这双眼也是,不该这麽死沉,应该是一直转来转去的……」
脑海中不断浮现的那抹身影让他心烦意乱,他彷佛看到那张缠满绷带仍挂着笑容的脸、担忧他毒发的惊慌,为调解药而冒的汗、为他痛苦而流的泪……他就喜欢欺负那人,喜欢看那人无可奈何仍尽力满足他的无理要求,就喜欢惹那人生气,喜欢感受那人落到他身上却特意减轻力道的拳头,喜欢那双总是倒映着自己的眼睛。
从来没有人像星野紫那样把他放在心上。
「啊——」飞段狂燥地抓乱原本梳理整齐的发型,乱成一团的发丝就像他此刻的思绪。「我到底是因为喜欢你才会去注意他,还是因为你像他,我才会这麽喜欢你……不对,我明明是讨厌他的,他那麽丑那麽弱小,我怎麽可能会对他──」想起角都的质疑,飞段一时无言以对,这对一向单向思考的他而言太过复杂,远超过他所能负荷的。
星野却不明白飞段的纠结,只想赶快结束演出:「施行拯救是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但你至今仍死性不改,我才不再现身。此次前来更是为了通知你,我即将回到天庭去,请珍重再见。」她希望以後飞段能少杀一些人,但同时知道要飞段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所以她大可以顺理成章斩断他们的关系!
「怎麽可以!」飞段激动得忘了害羞,一把抓住星野纤细的手腕,力道之大都把她抓疼了:「我们都已经交换定情物了,你不能走!」
「……定情物?」星野楞着重复。
感知到一股杀气,飞段立刻镰刀横挡在两人身前挥开从四面八方袭来的银针,这时一颗烟雾弹滚到脚下爆开,顿时烟雾迷漫,飞段难以抵御神出鬼没的攻击,一把将星野揽进怀中跳开几公尺远。
「很好。要是我再晚一点赶来,你们是不是就要缠绵在一起了,嗯?」蠍操控着蛭子自烟雾里缓缓现身,看向两人的目光冷冽如冰。
理智上知道短时间内他们不可能擦出什麽火花,妒意却像滔天巨浪在蠍的胃里翻搅。他恨不得砍掉飞段触摸星野的双手,也清楚知道这对自己而言易如反掌。论残忍,他完全不输飞段,只是他比飞段更懂得隐藏而已。不要再让星野害怕,上次飞段中毒已经催生了他们之间的暧昧,如果这次再让飞段受伤一定得不偿失。无数次告诉自己要冷静,但他还是忍不住在脑海里演绎起把飞段千刀万剐的戏码。
「星野紫,我警告你,在我数到三之前还不赶紧给我滚过来,你就完蛋了。一——二——」
听到蠍直接叫出自己的名字,星野冷汗直流,偷看飞段一眼,飞段则是一脸怀疑地回望。她在心中呐喊着「不用你动手我就已经完蛋了啦」,硬着头皮说:「您认错人了!吾非星野,乃是善神的使者,杏耶。」无比希望蠍能听懂她的暗示。
「少胡扯了,过来!」很可惜蠍被嫉妒冲昏了头,完全没有意会到。
这时枫姗姗来迟,因弄丢星野而心慌意乱,此时见局面对立星野又被挟制,更加忧心冲冲:「飞段,你要欺负小紫到什麽时候,放开她!」
连续被两个人拆台的星野此刻是欲哭无泪。
她急中生智假装昏厥,几秒後苏醒过来,装傻充愣道:「发生了什麽事,我怎麽会在这里,完全没有印象呀?啊——是被附身了呢!」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结果弄巧成拙,飞段怒极反笑,收紧环抱星野的手臂在她耳边呢喃:「敢戏弄我……胆子很大嘛,章鱼。」
「三。时间到。」蠍冷着脸说,手指一动。
忽然有个东西从飞段脚边破土而出,飞段连忙闪避,星野因此成功挣脱。仔细一瞧那是个傀儡,是蠍第一次释放烟雾弹时就偷偷安插过去的。它从腹部射出另一枚烟雾弹後打开肚子把星野关进去,再沿着地底隧道钻回蠍到身边。
星野被关在黑漆漆的傀儡内部,只听得到他们的交谈。
「离星野远一点,他是我的人。」蠍阴恻恻道。
「那又怎样,章鱼早在半年前就爱上我了,还送我一件披风当定情物。」
「才没有!你不要乱讲。」星野立刻反驳。
「说我说那是定情物的人是你,你敢说不是?」飞段说。
星野被噎了一下,垂死挣扎:「旦那,这都是误会——我可以解释!」
「……飞段,我不管你之前怎样痴心妄想,总之现在立刻给我死心。星野已经跟我交往了。」
「什麽?你?又老又丑又阴险的家伙?我哪里比不过你这个秃驴!」
「全部都比不过啦!」星野气飞段把蠍说得一无是处:「你根本就不了解蠍旦那,凭什麽这麽说?蠍旦那对我很好,会保护我关心我,哪像你整天只想杀我欺负我。我最讨厌飞段了!」
飞段的脸色像吞了一只蛞蝓一样难看,难得不发一语就离开了。蠍满意的看到飞段吃瘪,心情顿时好转不少。只是让星野跟他全盘托出事件的前因後果後,他还是醋意横生,罚她跪上一刻钟。
「还是觉得不够啊……要怎麽做才能把你绑在我身边呢?」蠍在跪得脚麻的星野身後徐徐踱步,良久才停下沉思,摸上星野柔软的後颈。他的指头绕着圈在皮肤上打转,一会儿像是恶意搔痒,一会儿又像是温柔抚摸,一阵阵奇异的感觉像是电流窜过身体,频繁交织不安与欢愉,强烈地让星野坐立难安,越发心慌意乱。
幸好蠍终於住手了,「十一寸。」他说,无意间瞥见星野目光迷蒙,呼吸急促而红唇微启,是欲迎还羞的娇态。
蠍勾起一抹坏笑,心情愉悦地摸了摸星野的小脑袋:「不要用这种眼神诱惑我,这种事对你来说还太早了。」
星野懵懂地意识到他们好像做了什麽坏事,小脸一红的同时又感到一丝懊恼,为什麽她不明白的事情这麽多,别人却总是能一眼看穿她呢?真不公平。
她正开口打算辩驳,首领培因就给每一位成员发了讯息:
「各位,现在立刻回到基地集合。」他说,语气严肃:「大蛇丸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