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好人与坏人
隔天清晨送走蠍大叔和地达罗前辈後，我例行地去跑步，现在已经能够连续跑三公里又不会喘了。
跑完步想说扫个地缓和一下，我打开储藏室要拿扫把，却发现飞段一个人躲在里面写着什麽东西。
「你在这里干嘛？」我问，吓得他手一抖，笔尖的墨水就在粉红色的信纸上扩散开来。
他倒抽一口气，下意识擦拭墨迹，结果愈弄愈糟糕，「都是你啦！我已经重写十几遍了，这次好不容易快写完了诶！」
我瞄了一眼内容就知道他又在写上次那封情书了，这人真是不死心。
「可恶，我一写错就要重写，重写了很多次就很烦躁，很烦躁就想杀人啊啊啊──」他的双眼迸出血丝。
「别、别、别，冲动是魔鬼。」我倒退了几步，这里可没有人会来救我啊！「杀了我的话，蠍大叔会找你和铁公鸡算帐！」
他不为所动，额角的青筋浮了起来。喔不！
「好嘛，了不起我帮你写情书……」我陪笑。
他双手压向我的肩膀，在我紧张的瞪视下慢慢抬起头来。
「早说嘛──我这人就是这麽好说话！」飞段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那就这麽说好罗，由邪神大人见证。你帮我写情书，写的不好的话就……」瞬间变脸，恶声恶气地吼，「杀了你！把你剁成章鱼酱！」
这人有病，救命啊！
「你身上怎麽湿湿的啊？脏死了。」他嫌弃地收回手，往身上的晓袍擦了擦，再把纸笔拿一拿准备离开。
「我刚跑完步回来，流汗。」我突然想到地达罗前辈不在，也是时候学些别的东西了。
嗯，飞段的体术好像很灵活，每次我都打不到他，上次跟地达罗打架的时候也躲的很快。
「呐，飞段。」我叫住他。
「干嘛？」他收回踏出储藏室的脚，转头问我。
「教我体术好不好？」满怀期待。
「哼──」他露出恶意的笑容，「我才不要呢，我有什麽义务要教你这个小鬼头？」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朋友？笑死人了，谁要跟你当朋友啊。」他嗤笑道，「我之前没有杀了你是因为我以为你是晓的成员！现在想杀了你可是首领不准！」
「原来如此……」内心深处好像有什麽东西破碎了，我的眼神黯淡下来。
都是我自作多情，果然没有人会喜欢我这种…又丑又弱小的人。
突然想起昨晚又闹失踪的旦那。
飞段也是，旦那也是……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从来没有站在我的立场思考过。
「哈哈哈哈，难过了吗？你难过了吧！让人失望的感觉真爽！」他哈哈大笑。
只有『实力』是不会背叛我的。这个想法再度给了我勇气。
「我帮你写情书，作为交换你教我体术。」我冷声说。
「……怎麽现在又不难过啦？」他搔搔脑袋。
我还是难过，但是我不会再展露情绪让你打击我，飞段。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啊！写情书是我拿你的命换来的，你小子还想学角都占我便宜啊？哼，被我发现了吧！」飞段因自己的『机智』而沾沾自喜。
「那我走了，再见！」没想到反而是我率先走了出去。
「等等啊，如果你愿意加入邪神教的话……」
我大步离开，「门都没有！」
「喂──记得帮我写情书啊！」他在後面喊。
谁鸟你。
最近这几天有两件烦心事让我过得很煎熬。
第一，我找不到旦那。第二，我一点也不想见到飞段。不如说光是听到他的声音就会感到厌烦，但是不管再怎麽躲避，吃饭时难免还是会碰面，所以我愈来愈少做饭，现在甚至乾脆撒手不管了，但是这就惹来了铁公鸡的警告。
「你负债二十两了。」他摊开记帐簿给我看。
突然感受到铺天盖地而来的委屈，我心一酸，差点掉下眼泪。
「……嗯。」我闷闷地应，带着一点鼻音。
铁公鸡也许是察觉到了，说：「我不管你和飞段之间发生了什麽事。以前辈的身分告诫你──该过的生活还是要过，该赚的钱还是要赚。」
「可是我……」宁愿欠债也不想再见到飞段。
「钱才是最实际的东西，与其相信别人，还不如把希望寄托在钱身上。」他收回记帐簿。
「那『实力』呢？实力也不会背叛我的！」我问他。
「实力？那更是虚无。」他不屑地轻哼，「弱肉强食是世界的铁则……然而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谁能够保证永远屹立不摇？更何况还有那麽多种状况：生病、意外……还有，老化。人一老，可就什麽都没有了，别人怎麽对待你，端看你手头还剩下多少钱。」
我不同意，却找不出话来反驳。
「依飞段那种性格，他做出再恶劣的事我都不会惊讶……」
说完，他从内袋里搜出一百两，「喏，拿去。」
「啊，谢谢前辈……」没有想到他会拿钱给我，我愣在原地。
「这可不是白白给你的，等一下去……除草。」他又哼了一声，这次我却彷佛能够透过面罩看见他勾起的嘴角。
他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安慰我。
也许铁公鸡──不，角都。他并不像我以为的那般讨人厌，只是每个人的价值观不同罢了。
摩娑着角都给我的一百两，我的心渐渐暖了起来，第一次发现原本用来打压我的钞票，竟然也有它的温度。
我决定买一份小礼物来答谢角都。
去市集的礼品店，店员却因为我年纪小不怎麽待见我。
「什麽嘛，少瞧不起人了！」我随手拿起一条手巾，看了看标价：两百八十两。
……我错了，我自己滚蛋。
走在商店街上，我这才残念的发现即使多了一百两，我也还是个穷光蛋啊！不知道礼物的事该怎麽办，最惨就什麽都不送当作没这一回事吧，唉。
「小弟弟，要不要买野味回去当晚餐啊？是难得的雄性绿头鸭喔！有一点五公斤重。」经过肉摊的时候被热情的老板叫住。
见我犹豫，他继续道：「鸭肉比鸡肉好吃多了，爽口又不油腻。」
「会不会很贵呀？我只有带三百二十两出门。」
「嗯……一整只要三百一十五两。」
「好可惜喔，这样买完鸭肉就没有钱买礼物了……」我很犹豫，毕竟如果当作晚餐不仅角都，飞段也会吃到。
「这样呀，那小弟弟你是要找什麽样的礼物？或许大叔我能帮忙。」
「我还没有想到。」苦恼。
「吃的行吗？」他问。
「可是平常就都是我在煮饭了，这样太普通了吧？」
「你可以送小点心啊！来，看看这个。」肉摊老板拿出食谱，上面写着『鸭肉可丽饼』，「这样你也不用买到一整只鸭。」
「可是我没有做过油炸物诶。」又是个难题。
「我认识隔壁速食店老板，等一下让他帮你，顺便借你油锅。」
「呃……」实在想不到理由拒绝，「好吧，那我买了。」
「谢谢惠顾！」
肉摊老板把鸭子从冰箱里拿出来，浸湿除毛後分解，卖我五分之一的肉量，六十三两。
「要做可丽饼的话还需要买面粉和马铃薯，喔对了，还有酱料，要用番茄、胡萝卜、洋葱、苹果……」肉摊老板这才说道。
我是不是又被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