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若熙?」
猛然抬头,她发现头顶有着一片黑灰的影子遮去了周围灰亮的天空及雨水,而一旁站着一双浅色的布鞋。
昂起脸,男人惊讶又惊喜的表情落入眼底。
「还以为我看错了,有过来确认真好。」
「你为什麽会在这?」
「来附近买东西。」说罢,低着头说话声音有点远,他乾脆跟着蹲了下来,「你没带伞吗?」
狭小的伞面恰好容纳了蹲着的两人,季鹰贴心地挪了一下伞的高度,不让铁架勾到头发。
「没带,我来淋雨的。」邢若熙撇开头,刻意看向别处。
「特地淋雨吗?」
「嗯。」
这时他才更仔细观察女人的样子,披散的头发因为淋湿的关系显得有些凌乱,尾端滴落的水无一不渗入衣服,虽然衣服是深色的看不太出来差别,但从下摆和紧贴的部位都有水珠滑落,似乎是淋了好一段时间了。
「不冷吗?」
「还好。」
「那天,你心情不好吗?」
「没有。」她抿起唇,「虽然想说没有,但确实不太好。」
「……是因为我吗?」
「嗯。」
胸口闷闷的,季鹰突然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那麽一点沙哑,他此刻才惊觉之前为了求证答案做的心理准备根本没用,邢若熙毫不遮栏的坦承比想像中还有效果。
她只是淡淡的应一声,没有打算继续往下说明原因,两人便陷入一阵沉默,莫约过了几分钟,她才又开口。
「季鹰你,喜欢我什麽呢?」
没想到女人会天外飞来一笔,他不禁一愣,他知道包括他在内的大多数男性都会被质问这种问题,可是等到自己真的被问,一时半刻还真没办法马上说出一个理由。
如果没有回答是不是不太好?
虽然据连立翔的经验谈来说,不管回答什麽都不一定会被女生买单。
但终究是要看对象的吧,也是有人只是问好玩的而已。
所以通常只要说出自己的想法就好,邢若熙应该不是那种棘手的类型。
殊不知他还没启口,女人又阻止了他。
「不,你不用回答,没关系。」她的声音很轻,近乎呢喃,「我知道所谓的喜欢并不是一个确切的理由就能够说清楚的,往往越纯粹的喜欢,最简单的原因也只不过是被某个什麽吸引罢了,我没有真的想要在你这里得到答案,就只是一时兴起想问问看,所以你没有必要回答。」
「不好奇吗?」
「好奇啊,非常的好奇。」
「既然好奇,为什麽又要我不回答?」
「因为,那都不会是我想要的答案。」
「那你想要的答案是什麽?」
「不知道。」邢若熙晃了晃脑袋,语气里有几分的迟疑,「我还没有听到,所以不知道,虽然很抽象但就是一种感觉,那种『啊,就是这个。』的感觉,可是听过了好多人的,都不是。」
「也许,我的呢?」
「我目前没有那个勇气去承担你答案的後果,所以不要;你可能会觉得不公平,明明想说的都没传达给对方就被断定是不要的,即使如此我仍旧没有办法。」
盘旋在胸口的闷滞又夹杂了些许不快,季鹰知道女人的害怕,也知道自己不该强硬的说些什麽,但还是克制不住。
「至少给我机会,现在没办法,以後可能可以啊。」
「可。能。」女人嘲讽地重复这两个字,「那如果没有呢,难道你就愿意接受这个结果吗?还是又要被伤害一次?」
「总比没试过来得好,就算最後不是我期望的,我也努力过了,再怎麽样都好过我连答案都没说出口就被判刑。」
闻言,邢若熙复杂地与之对视了数秒,毕竟单方面拒绝所有一切确实对任何人都不公平,挣扎了半刻还是妥协了。
「随便你。」
她拨开遮挡在头顶的伞,站起身就想离开,却因为蹲太久导致血液不流通,脚麻掉外,脑袋也一阵晕眩,一时站不稳使身子往後退几步,这一退便被抱个满怀。
反射性就要挣脱却被箝制住,邢若熙转过头就要抗议,男人却早一步先开口。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家就在附近而已。」
彷佛没有任何不适,季鹰紧紧地环抱住对方,完美地传达出不答应就不放手似的讯息,肥皂的清香弥漫在鼻间,被温暖的体温包覆着,湿透的身躯似乎也没那麽颤抖了。
「你前面已经拒绝我两次了。」温热的气息贴在耳畔,有点痒,「再怎麽说事不过三,而且你身体已经这麽湿了,不应该再淋雨,既然在附近就让我送吧。」
「你──」
「而且你刚不是说随便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