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袁洛语的声音轻的像在自言自语，何晓风睁开眼睛，依旧毫无温度的眼神空空的望着前方，对於这样有些暧昧的话语她已经无力也无心再想，曾经她便是想得太多，才让自己一脚踏入了万劫不复。
已经不需要了，她的担心。
"我没想到我们会这样再次遇见，其实...早在遇到晓易大哥的当时，我就应该断绝一切连系，我们也不会再见，你也不会这麽痛苦。"
听着袁洛语自我解读的轻语，何晓风很想让她闭嘴，却有股冲动想继续听下去，自重逢至今，她还不知道袁洛语的近况如何，而她总想着让自己不要去触碰过去。
一碰，就又是满目疮痍。
痛苦吗？何晓风想着，袁洛语出现之前，她不过是成功躲避了痛苦的追赶，被她深深埋进了心底，深得不能再深，习惯多年，她身边的人也早已对袁洛语这个名字淡忘，只要不提及她便不会想起。如今袁洛语出现，说得上的也不过是把心底的痛再挖了出来，让她明白自己逃避不过一时，再怎麽说服自己没事也变成了一种欺骗。
"我的痛苦跟你的出现，没有任何关系。"
既然给不了她快乐，那麽痛苦也不要让她来给。
"那为什麽...还要那样伤害自己的身体？"
一时间何晓风拿不准袁洛语所谓的伤害指的是什麽，她下意识地往自己左手腕看了一眼，而这个细微的举动被袁洛语看在眼里，似乎间接证实了她心里的某些猜想。
"我以为你很习以为常我这样对待自己的身体。"
"我以为你记得我也很不希望你这样对待自己的身体。"
袁洛语不知哪来的兴致，居然和何晓风抬杠起来，原以为气氛稍微轻松了一些，何晓风却是冷冷地回了一句
"我只想记得我想记得的事，我只想遵守和我还在乎的人的承诺。"
她还在乎的人...俨然自己已经不是她会在乎的人，即使自己的出现依旧带来了伤痛，是不是连痛她都不想去感受了...袁洛语两手交叉拉着外套的领边，想着想着不禁按了按自己有些发疼的胸口。
空气变得更加闷热，何晓风感觉自己在冒汗，头痛欲裂，加上早上出门来不及吃早餐，胃似是翻搅着，惹得她一阵恶心，伸手解开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再次闭上眼睛想让自己放松一点。
"很难受吗？我帮你..."
"不用。"
那句"不用"似乎还带着一种"你不要靠近我"的隐含，语气之果断让袁洛语不禁愣了一下，但她不打算理会何晓风的冷漠拒绝起身靠近，听到声响的何晓风睁开眼睛看着蹲在她面前的袁洛语，两个人就这样看着对方好一会，袁洛语才动作何晓风便一把扣住她打算靠近的手。
"怎麽？你要再推开我吗？"
"我说了..."
挣开她的箝制，袁洛语略为冰凉的手温碰触到她的太阳穴，力道和记忆中的一样，时轻时重地揉了起来，疼痛渐渐舒缓，就像以前那样。
以前...以前...
何晓风睁着眼睛慢慢低下头，任由袁洛语替她缓解不适，熟悉的触感让她感觉自己的心似乎又有了悸动，而她明明不该再有这样的情绪，面对袁洛语，她应该只有冷漠和淡然。
原来这麽多年，她拚了命想要忘掉，这才真正认知了她根本没有做到遗忘这件事。
她根本没忘记过袁洛语，就像其他人说的，她不过是把回忆中的袁洛语藏起来了。
"原来我还是不能忘记你..."
听何晓风这麽一说，袁洛语的手停了下来，看着何晓风的神情有些不可置信，内心也泛起一抹酸涩。
"明明不想记得你，到头来也只是在欺骗自己已经忘了你。"
"你说得对，我很痛苦，痛苦了很久，而我已经习惯了。"
她是如此无法放下过去的一个人，总是活在遗憾之中，活在情感的遗憾之中，对外表现的若无其事，实则自己躲着舔舐伤口，自己疗伤。
"晓风，我..."
"但是我的痛苦，跟你又有什麽关系？你对不起谁？你没有，都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自己放不下，跟你没有关系。"
就像何晓风曾经说的，她喜欢袁洛语这件事，跟袁洛语没有任何关系。
她有许多年没有再梦见袁洛语，早先她还会梦见她的时候，每每梦醒她都陷入新一轮的煎熬，那种想见却见不着、见了又不知该说什麽的纠结缠绕着她，她想过试着连络袁洛语，却未曾付诸行动，因为她怕了，怕自己和袁洛语也只是相顾无言，冷眼相待。
她没办法和袁洛语做回正常朋友，因为越了界的心思早已无法回头，她总幻想着，若是再见到袁洛语，她要成为袁洛语的唯一，而这个念头渐渐侵蚀了她的心智，强烈的占有慾和得不到的遗憾渐渐腐化了她，长久的思绪冲突造成了她的极端性格，酿成了她几度想结束生命的悲剧。
"所以你..."
何晓风抬起头，袁洛语对上那双含着泪水有些泛红的眼睛，她看见何晓风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别自以为是。"
她有些...不太对劲...
"在这里！"
"机器来！快点！"
电梯外传来一阵吵杂，接着就有机具运转的声音，消防人员接到通报很快就来了，接连打开了电梯内门外门，何晓易站在外面一脸担忧地看着她们。
"太好了，还好你们没事。"
有了新鲜空气，何晓风站起来深呼吸几口，觉得身体舒畅多了，彷佛刚才什麽都没有发生过，走出电梯头也不回往办公室去，落下的袁洛语本想追上去，却被何晓易先一步拦住。
"刚刚紧急宣布了停班停课，语风现在可能准备要放学，你赶紧去接他。"
"啊...好。"
"路上小心，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
何晓易说完就要走，袁洛语想着刚才的事情，忍不住叫住了何晓易。
"晓易大哥，能不能找一天有空的时间，我想问你一些事情。"
"什麽事？"
袁洛语迟疑了一下，咬了咬内唇，说
"关於晓风...我想知道她过去发生了什麽事。"
何晓易听了，脸色微微一沉。
"你确定？"
这一问，问出了袁洛语心底更多的不安，但是她想知道，即使有她无法想像的，她也要知道。
"我确定。"
她想知道，何晓风到底伤得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