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经验几乎空白的我当然说不出什麽话来，最後只能摸摸他的头，告诉他人生苦短，别叫未来的自己後悔。
毛毛却像才意识到我是「和尚」，揉了把脸，隐藏起那比哭还难看的笑，自嘲道：「我真的是憋久了，司大哥都出家了我还和你说这些……」
然而我只是个爱念经、喜欢寺庙的凡人。
一个失败的和尚。
「不必如此，没什麽是不能和你司大哥说的。」我低低地回答，也只能如此回答。
那些经文能安抚的从来只有自己，始终无法有助於他人。
只是也许我的未来终究只能长伴青灯古佛，所以我什麽也没说。
基於我跟在毛毛身边无法再给与他什麽帮助，过了几天待他腿伤好全了，我便与他道别。
不论如何，师父身为恶人谷的一员，我就算无法入谷也不可能加入浩气的。
之後，我并没有直奔巴陵县，而是一路往苏州西湖去，沿路采采药草、挖挖铜矿、做作庖丁，蒐集一些布疋材料──一年未见师父，我想给他做一桌筵席，想为他缝制手帕，想赠他铜镜。
听闻，江湖儿女都是以这些手制的小东西相赠，用以增进感情。
只是制作铸造和烹饪下厨我还有些信心，可缝纫的部分，我的手艺缝补粗布衣衫尚可，高等一点的香包手绢乃至画屏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打算朝着名闻遐迩的七秀坊去找裁缝师傅学手艺。据说那里有位大师人可好了，耐心十足不说，还丝毫不藏技，上那处求艺是最理想的。
顶着出家人的样子在一群江湖儿女中间，我腆着脸在那里待了个月。此间我并不是直接和那位顶级师傅学的，而是跟随在她的徒孙身边。想来也是，我只有一点基础，自然不可能去耽误人家时间。
教导我的初级裁缝师傅是个荳蔻年华的小姑娘，年纪虽小但是已能代表七秀坊指导求学者，不只技艺是同批学子里面顶尖的，心性更是足以独当一面。
小姑娘初见面时听了我的情况，又盯着我带来的山水刺绣手绢图样半晌，便果断从基础针法开始说起，末了语重心长的告诉我，此图样针法起码有三种以上，小师父要加紧努力。
一个月後，在我拿出当初跳梅花桩的毅力下，小姑娘勉强认可了我的手法，这才让我去张罗材料，开始练习制作。她评道：虽还有些笨拙粗糙，但是缝制品质低一阶的手绢还过得去。语间透漏着若非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而我要赠礼的对象带着香囊恐怕不方便，那怕是我留下来潜修三四年，都不会被允许以这高阶图样练习。
不论如何，她和其他秀坊师傅一样，怀着善意尽力配合我们这些江湖人士的要求达到最大成果。
她笑着对我说：「收到小师父亲手刺绣的手绢，那心意一见便知，那个人该多欢喜啊？我真羡慕呢！」
我面上赧然，然而心中除了感激还有些心虚。若是小姑娘知道我怀着最坏打算，可能把这匹成品当成给师父随手擦汗即丢的物件，会不会气得想扎我？
又半个月後，正当我觉得是时候离开了，那小姑娘却在临走前意有所指地告诉我，现在茶馆进了新的茶，若是不急着走，去那儿品品茶也不错。说完，便一蹦一跳的走了。
纵使疑惑，我还是去茶馆点了一壶碧螺春，安安静静的品着数周前的新茶。
然後，我便知道那小姑娘的意思了。
隔壁两桌的人们都在说一件事。
藏剑山庄附近的村子里，近来传出消息，有许多特制的烟花「净琉璃」流出，可好看了！那些人正换着情报，想去那里碰运气讨要烟花，好追求心上人。
不晓得师父会不会喜欢？
我咬着笔杆在纸上犹豫了几下，还是不在纸上问了，之後直接跑一趟吧！
不过我有点疑惑，为什麽那些有情缘的人，都只拍拍想求烟花的人鼓励几句，却没有提出也想跟去。难道是不欲和单身朋友争？
这一个半月来，我总不忘给师父写写信，保持联络才好叫师父记得还有我这麽一个人。可又不能让师父心生不耐，两三天我才把信寄出去一次。
不过这信中内容都挺生涩的，偶尔回想起前几封的内容我总想掩面呻吟。通常我是记记一天的见闻，末了询问碰上的奇事究竟是我少见多怪，还是真稀奇？或者是问问我遇上的困扰……唉，还不能问些太浅显易懂的，怕蠢过头被放弃了，也怕被师父骂我懒。
师父很少主动写信，大多是回我上一封信的内容。即便如此，我也常在难眠之夜，拿出收到的信纸一张张借月细读，往往能傻乐上个半夜。
七秀坊与藏剑山庄同坐落西湖畔，相距并不远，只两日夜我便来到山庄边的满陇西村。
打听之後才晓得，这里的村民确实研发出一门独特的手艺制作烟花。然而他们并不贩售，只待「有缘人」。何谓有缘？即是替他们除去神秘人，从中寻到净琉璃的侠士。
我这才晓得，他们之所以扩散烟花的消息，是村民受不了占据在村子一方的神秘人组织，这才以此为赏，让江湖人士来替民消灾。
他们倒也有趣，说是把净琉璃扔在那群人身上，所以各方侠士唯有不断替他们驱逐好似源源不绝的神秘人，才有机会得到这巧趣的烟火。
想着助人为善，我便也成为清剿神秘人的一员。
若非知道藏件山庄已派人往他们上层打探，我更倾向於蒐集到净琉璃之後自己向上寻根，替村民一劳永逸解决後患。不过，既然此处的最大势力已经出手，那麽我这个偶然路过的便安心做个过客。
在那里待了五六日，虽然只收获了四枚净琉璃，但还额外搜刮了许多布料，以及一些有趣的书籍、能换银子的废铜铁。之所以六日便离去，除了村里又来了一批新的侠士，也因为我卖掉杂物之後，包袱仍满得不能再装载了。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我收到师父的回信，说是莫杀接替了他的位置成为小雨的护卫，他则被派去龙门客栈寻找李复李大哥，说不定能搭把手。
盘算着积纂的小礼物大致足够支撑我蒐集下一批材料，与满陇西村的缘分也已尽，我便毫不犹豫地收拾行囊、乘上隐员会的马车，前往龙门客栈和师父会合。
从东南边温润的西湖一路往乾燥的西北走，气候越来越无常，目所及处也逐渐没了绿地水泽，换上黄沙旷野的景色。
说起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沙漠扬尘。
我看着车夫熟练地避开盗匪埋伏之处，还细心地告诉我最好避开那些地方，以免遭到袭击。
我看着这些人在艰困的土地上挣扎生存，突然为自己的儿女情长感到惭愧。
我想，师父的心中是一片辽阔的江湖。而我心中起初只有一片白茫，如今只有一个人，到底还是没法了解师父的世界。
我为这突然感到的犹豫费了一夜思量，最终决定改变计画──不用徒弟的身分央师父陪伴，而要试着做陪伴在师父身边的人。
与此同时，我也来到了矗立大漠中唯一的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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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要到了，努力和师父刷好感度
送礼之外，接下来当然是协助任务罗~
死鱼已买好烟花等着炸师父ε٩(๑>₃<)۶з
((然後现在穷得只能等师父养了(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