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欽此一生 — Chapter 5-8 「妳不該來。」

正文 欽此一生 — Chapter 5-8 「妳不該來。」

阿诺眯着眼,不知是这孤岛上风沙太大,还是黑暗中忽然烁出一道亮光,闪得他频频眨眼。

他整整衣袖,咳了两声,试图将自己的存在感刷好刷满。

「咳咳,那个……」

他挠挠头,话到了嘴边却又硬生生给吞了回去。

於是,寂静中沉默了数秒。

少夫人这演的是哪出?千里寻夫?

阿诺摇摇头,知晓此刻应该正经,却又在凌乱的风中,打心底乱感动了一把。

这哪里是寻夫而已?这分明就是救夫、千里救夫啊!

他揩揩眼角挤出的两滴泪水,感激涕零地望着他的少帮主夫人……的身後壮汉、以及满脸不屑的少年。

这救兵可来得真即时!

乐乐下船後在沙滩走了数步,几粒黄沙漫入她白色的帆布鞋里,一双明眸大眼惊叹地四处观望,满天星河都盛入她翳水双眸,晶莹透亮。

法力全失的小鬼一颠一颠跟在她後头,毫无存在感地哀声叹气。

大限将至,无能为力。

远方树影摇晃,一栋别墅灯火通明屹立山岩上。

眼前阿诺表情惊喜,相比之下袁绍钦一如从来显得平静许多,只是负手而立,彷佛早就知道她会来,特地等在这里似的。

然而事实上,他只是方才吃了闭门羹,一筹莫展之际,一路往回走,恰好走到此处罢了。

壮汉跨步向前,一眼便认清眼前状况,还有袁绍钦的难处,却还是忍不住大笑两声,调侃几句,「辜家是什麽东西?一个个就是不知好歹的,居然连你都敢拒於门外?」锐利眼神觑向远处屋舍,落下一句意味深长,「尤其,那个最大的最不长眼!」

袁绍钦何等心高气傲,要把他逼到束手无策,还真是前所未闻。

生平能见此等趣事,还不抓紧时机大笑几声。

黑暗中,虽漫天星斗,却亦无悬念,皆入不了那双漆黑眼眸。

袁绍钦往前走两步,又停下。

满腹心思无人懂。

你怎麽来了?

你为何来了?

脑中思绪辗转万千,最後出口的,却是一句旁人难以理解的「关心」。

「你不该来。」他望着乐乐。不问原因、不问目的,其中深意,在场无人听清。

但是,乐乐却难得听懂了,也懵了。

「你担心我呀?」

袁绍钦微微往後退离忽然凑得太近的她,定格久久才吐出二字,「没有。」

话甫出口,一帮人听了脸色全变。

「没有」就两个字,也需要这麽深思熟虑?若是答不出口,还不如不答,答了反倒显得十分突兀、又莫名多余。

原来大名鼎鼎的袁少帮主居然连个「谎」都能说得如此七零八落!

奇景啊奇景。

壮汉率先幸灾乐祸大笑出声。

最置身事外的于远凡站在後头正拿打火机点菸,戏剧化地手上东西全掉了。

凉风拂来,粗旷笑声回荡,夹杂浪声浮沉。

这也太过分了!

阿诺觉得壮汉反应太大,心中一方面替他的钦哥抱不平,一方面……

「你笑什麽?」乐乐探出一颗脑袋,眯着眼望向袁绍钦身後明显憋笑憋得特别辛苦的阿诺。

阿诺背後扫过一股凉意,立马收拾表情,回转正题,「咳咳、那个、明叔你不是来帮我们的吗?」

那现在笑这麽大声是什麽意思?

壮汉听见关键字,老脸立刻就沉了下来,铁着声道:「我发过誓,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会再管。今日会来到此处,全是因这位小姐死缠烂……呃,我是说,胡搅蛮……呃,好像也不是……总之!我是为了带这位小姐来的,其他的,一概与我无关!」

「说得好!」于远凡嫌事不够乱,一旁鼓掌赞声,「小弟不才也是一路被她挟持来的。这个姑娘,一听慕家那疯女人说要杀了你,便二话不说,不分青红皂白把我给擒来,我也是迫於无奈,这下好了,人也找到了,我能走了吧?我的皇祖母。」

袁绍钦低眉思索了会,方抬眼,就是一道逐客令,「我的事,与旁人无关,回去吧。」

阿诺一听,瞠目结舌。

好容易才来的救兵,就这麽把人都放了?

「还是你小子识时务!」于远凡拍掌叫好,拉着壮汉急忙就想跑回船上。

然而此时,开头挑明不管事的壮汉却先伫足了,他神色凝重。

「你父亲与我半生知交。」壮汉瞧着袁绍钦,满眼狐疑,「你前方的路还长着,还不到山穷水尽之时,何必自寻死路?」

如若不是自觉无路可走,谁又愿意搭上自己性命,来这鬼地方?可就他所知,袁绍钦现有资源,不可能被逼入绝境,可他却偏偏出现在此,实在匪夷所思。

壮汉越想越糊涂。

「明叔。」袁绍钦礼貌颔首,「不过是一盘棋,无须担忧。」

阿诺闻言皱眉。

一盘棋?这说得也太轻松,都要逼死自己了!

众人还没想清,袁绍钦望着远处那幢别墅再开口,神情模糊在黑暗中,高深莫测。

「月有盈亏,穷极则复。」他说,气定神闲。

乐乐眯眼,专注探查那张难以辨别心情的脸,结果是毫无悬念,一无所获。

「你看起来平安无事。」乐乐说。

既然根本无法分辨,於是乾脆直接放弃。

可是周围的氛围明明就是在说他有事。

所以,她又多此一举地开口:「但是别担心,一日朋友,终生朋友。不管你有没有事,我都会帮。只要我在,永远不会让你孤立无援!」

很多事在她脑海一闪而过,像是眼前这个人一夜之间失去几乎所有亲人、像是眼前这个人将自己置於深渊之境,困顿伤心一并掩藏。

像是……

「夫人。」袁绍钦想说点什麽,却欲言又止,思索半晌,最後颀长身躯朝乐乐微微倾身,唇畔靠到她耳畔,只用了两人能听见的音量,如是说:「一日夫人,终生夫人。夫人屡次舍身相护,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袁绍钦如此心高气傲,要把他逼到束手无策?

如何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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