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什麽呆？」时沐风的低沈嗓音在我背後忽地响起。
「吓我一跳。」我回神过来，嘻嘻笑说。
他望了一眼刚刚祝念泽车子驶去的方向，「他送你来上班？」
我总不能说我昨天和他过夜，也只能顺其自然回应，「对啊。」闻言，时沐风上下打量我，看得我乱不自在的，「干嘛一直看我？」
「你昨天穿的衣服好像也是这套。」他摸摸下巴。
「咦？」
「不、会、吧？」他睁大双眼，「你和他做了？」
「没、没有！昨天我和他只是喝了酒，结果我一回家就睡了，才没有洗澡换衣服！」
「哦？是这样吗？」他眯起双眼，「那要不要解释一下你胸口那个是什麽东西啊？」
我垂下眸，看向我的胸口附近，尽是一点一点的粉红。我顿时整个人羞红脸，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来。
「他都帮你种草莓了，还说没上床？」时沐风双手插着腰，「虽然我是很祝福你们，但没想到你们进度那麽神速。」
「你......」
「好啦，知道，我会保密的。」他在他嘴上拉起一条看不见的拉链，「你是怕董事长会找上他对不对？」
「明知故问。」我难为情的撇过头。
「干嘛？你生气喽？我又不会说出去。」
「我知道啦。」我当然挺信任时沐风的。
「所以勒？你打算怎麽办？」他终究还是执着於这个话题。
「这是最後一次了。」我沉着声音，「虽然他很执着，我也很舍不得，但为了他的安全，我不得不这麽做。」
「你打算放弃这段感情？」
「不然能怎麽办？」
「喂，他都是成年人了，不像以前那样没有自主能力，有必要为了他而放弃吗？」时沐风蹙眉。
「难说，我爸很恐怖。」一想到当年他逼迫我的神情，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会头皮发麻，「他想要谁死，那个人就一定得死。」
「唉，有钱就是任性。」他一脸毫不意外，「你确定你不会後悔？」
「後悔後悔後悔超级後悔！」我越吼越用力，「我後悔我当年就这麽离开，後悔我为什麽那麽没用，後悔我为什麽要做出这个决定，可是我......别无选择。」
「你他妈真傻。」时沐风轻晒。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我气得跺脚，「不然如果是你，会怎麽做？」
「简单啊。」他勾起唇角，眸里一片柔和，「继续和他在一起，如果他终究被你爸弄死了，那自己也去死一死不就得了？」
「死......？」
「对啊。」他指向眼前车水马龙的大马路，「朝这边跑过去给车撞，就可以了。」
他说的如此云淡风轻。
「虽然只有三楼，但跳下去包准死的。」
那时候爸爸也是叫我去死。
毫无保留、毫无怜惜，彷佛只是叫我去旁边吃饭那样的容易。
「时沐风，你真的这麽想？」
「是我就会那麽做。」他轻轻点头，露出一抹不明微笑，「如果真的爱对方，牺牲自己也是应该的。」
应该。
「你这麽说对我很不公平！」我忿忿然，「你不知道我这些年来是怎麽过的，心虚、罪恶、无助、思念，你从没体会过这种所有负面情绪完完全全压在自己身上的感觉！我一个人在美国，无处发泄，也旁徨无助，我只是想保护一个人而已，凭什麽就要那麽难？我难道就不想死吗？我天天都生不如死！若真的如你所说的，去死一死，那我现在就不会站在这了！」
时沐风愣怔片刻，最後柔声安抚我，「好啦......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别这麽激动。」
「开玩笑？别闹了！」我直接擦过他的身侧，迈开步伐朝公司里走去。
「喂，别生气啦，对不起，我请你吃饭嘛！」他急得跟在我身後，有好几次他拉住我的手腕，却被我狠狠甩开，「蔚瑛......」
「你给我听好，时沐风！」我倏地转过身，他也站直身体，「我的过去的努力，不是你可以随意批评的！我是告诉过你，不代表你可以否定掉我的一切，我的未来、我的人生，不需要你来插手，更不是去死那麽简单，假如你下次再对我唬烂，我就真的和你翻脸？」
他垂下眼帘，「好啦......对不起。」
我吐了一口气，「还有一件事。」
「什麽？」他的神情有些害怕。
「我午餐要吃牛排！你刚刚说要请我的。」语毕，我转身离开。
躲在眼眶中的泪水，也拿那一霎那瞬间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