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食言而肥。我没变肥,只是没脸见人。
我在选志愿的那一刻,将第一志愿的S大换成E大,一个离颜昱豊有三百公里远的学校,必须横跨好几个县市才到得了的地方。
让我感到意外的开学典礼上,在我排队等入场时,有人拍拍我的肩膀,回过头我的脸颊被她的食指戳陷下去。
「你、你怎麽会在这里?」
唐宛青换了一个造型,舍弃了高中的姬式发型,换了一个俐落的中分短发。
「不放心你一个人来,所以我选了跟你一样的学校。」她说得轻松。
我发现唐宛青身边的人是别系的学长,虽然同校,科系还是不一样。
入座时,她和旁边的人换了位置,选在我旁边坐下。
「你怎麽也跟他说一样的话,我真的……很不让人放心吗?」
「他?」
「……颜昱豊。」
天知道我有多久没说出他的名字,那天过後,我们形同陌生人,在班上不交谈,在学校不认识,就连颜阿姨的邀请我也婉拒了,只因为我搞砸了两个人的关系。
「喔——你还记得那家伙的名字啊?」她挑眉。
「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那家伙,不管他的死活了。」
我沉默着,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其实心里在意的要死,搬宿舍前我偷偷的上网关注颜昱豊的动态,想知道他过得如何,知道他顺利上了S大,进了我最想要的国企系,本来两人说好要一起开箱完一半的学校,现在只剩他一个人去完成。
我的食言肯定造成他的伤害,但是我不能原谅他的行为,何况他所做的事,又唤醒我不想面对过去。
「你知道少爷他并没有去S大吗?」
「真的?」
唐宛青叹气,她猜到我的反应,长话短说的告诉我:我不在的学校,他去读也没有用。
「我都不知道他这麽看中我……」
「我明白那件事让你有阴影,他做的事也不对,可是你那里不会痛吗?」她拍着我的胸口,正中下怀。
很痛。
我经常在晚上想着他想到哭,也因为自己的执念,错过了可以和他相爱的机会。
「痛也不能改变事实,世上没有後悔药不是吗?」我自嘲,现在说着後悔、希望时光倒流,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唐宛青是盯着我好一会,告诉我另一个事实:「这件事也是我的错,小木屋那晚不醒来就好了。」
她的语气平稳,可是表情充满懊悔。
「小木屋?」我惊呼。
「那晚我被你们吵醒,你睡死了,我威胁颜昱豊要是没有在毕业前告白,我就将那晚的事情说出去,谁知道少爷搞砸了。」
难得唐宛青会一脸愧疚地看着我,过去都是我拉下脸跟她道歉,她总是充满自信,做事永不退缩,骄傲又自负。
我不知道该怎麽接受,那天颜昱豊唐突的向我告白,我以为是他冲动做出的决定,当我犹豫着要不要答应,他心急地把这些年的感受告诉我,直接地说出他做过的恶事。
犹记得那天是闷热的午後,放学时,唐宛青突然说有事,我要和颜昱豊一起回家,让我在门口等着颜昱豊出来。
那天他在教室里摸好久,都到了钟响时间,他才缓慢地走出教室,我催着要他快点不然会赶不上车,他却突然拽住我的手,让我面对他。
「你干麽?」
颜昱豊从一早就心神不宁,我和他说话他都回答不上,下课也不见人影,好似在刻意躲着我,现在又突然要我看着他,吃错药了吗?
「刘晓嘉,当我女朋友好不好?」他紧张的瞅着我,右手也加深力量握着我。
我蹙眉,「你捏得我手好痛。」
「抱歉。」他慌张的松开手,又伸出手揉着我的手臂,嘴上挂着不是故意的。
「好吗?你愿意当我的女朋友吗?」
这次他不在匆忙地抓着我,而是正经严肃地看着我,等待我的答案。
「我……」我低下头,他的问题太突然,即便我是愿意的,我始终怀疑着我真的可以吗?
「你是不是觉得太突然了?」他顺着我的身高弯下身,就是想要对上我的眼。
我颔首,比起这个我更想听他的原因,总要有个理由让我说出愿意吧。
「我喜欢你七年了,到现在快八年了,从转学那天你拿着弹珠汽水给我,我就喜欢你了……」
他愈说愈小声,脸也渐渐泛红,害羞地别过头,继续说:「你可能感觉不到,但是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也因为喜欢你,怕会吓着你……所以才选择和别人交往。」
什麽?
我猛然抬头,他刚刚说什麽?
「你刚刚说什麽?」我相信我只是听差了,前面的叙述让我感到窝心,後面让我不敢相信。
「我说——过去交往的女生我都没认真过,只是来掩饰我喜欢你的幌子,我根本不喜欢他们,我的心只有你,不曾让别人进来过。」
哗的一声,我感到我的世界正在崩塌,我得到了我最想要的,可是我没想到得到的背後是残酷的事实,颜昱豊说的那些话,和我被徐永昇伤害不是相同的事情吗?
即使出发点不同,可是他的行为就跟渣男没两样。
「你怎麽可以做这种事!」我失望的握着拳头,朝他身上打。
我边捶边喊着,眼泪也夺眶而出:「你知不知道那些女生听到会有多难过!」
「我不在乎!」在挨了我一阵拳头,他握住我的双手,「你的答案呢?」
霎时,我觉得他好陌生,这不是我所认识的颜昱豊,就算他摆着花花公子,风流潇洒的模样到处吸引女孩注意,我始终觉得他是对感情认真的人,谁也没想到,他居然做了这麽恶劣的事情。
「……我不要。」我咬着下唇,揪心的说。
我的眼里闪过他错愕,难过的表情,我知道我的拒绝伤了他,同时也伤了我自己,我埋葬这段感情,只为了安抚那些过去被他伤害的人,还有我内心深处的伤疤。
「像你这种人,我才不稀罕你的喜欢!」我甩开他的手,逃跑似的离开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