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过後,万物焕然一新,迎春花经过严冬後终於盛放,冰月阁外头的花仿佛在等待主人归来的同时也在悄然成长,透出阵阵幽香。
日头不算太猛,凌月刚起,睡眼惺忪,忍不住闭了一下眼,皱了皱眉,正打算走出房间,却听到黄泉的笑声,隐约听到茶花开了。凌月跨过门槛,打开门,便看到园子里头的迎春花和茶花都开了,终於意识到又一个春天的到来。
凌月暗道难得,皆因雪山上万物难以生长,基本上在雪山的这些年都不曾经历过春天。她闭上眼睛,仰了仰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後又呼了出来,终於感受春天的气味。
正当凌月享受着美好的早晨,碧落一阵声音打断了她。“小姐,今儿个三房那位要办茶会,您要去吗?”凌月忍不住用右手中指和食指,按了一下太阳穴,看得出有些无奈,又带一丝厌烦,只问碧落是否一定要去。
碧落见她不大乐意,便回了一句:“您决定。”凌月本想就此推辞,可转头一想,昨日三房的人经过花园时想必已然知道自己不大乐意,估摸着正想方设法诋毁自己,好「请」她出来,倒不如赴邀,看看她们耍的什麽花招。
碧落与黄泉听到她要赴邀大吃一惊,百思不得其解,凌月只道:欲擒故纵,并且让她们替她准备。
黄泉依照凌月的吩咐,拿了一块面纱。碧落替凌月上完装後,黄泉便把面纱轻轻地覆在凌月的脸上,那面纱轻如蝉翼,面纱下的容貌若隐若现,却依稀可见,是个美人。凌月只见黄泉目光聚焦於铜镜,仿佛是看着镜中人,有些入神。她忍不住拍了拍黄泉的手,示意她把面纱丝带系上,黄泉这才回了神。
黄泉一直嘟囔着,碧落没听清,就问了一下。“你说小姐这张脸倾国倾城,为什麽要遮起来?”碧落忍不住笑了出声,心想这傻丫头真可爱。“小姐刚说欲擒故纵,想必戴面纱也应是如此。”
“何况小姐素来低调,不然前几天也甩不掉那群人回来了。”黄泉听毕思考了一会,看样子似懂非懂,只道主子做事皆有其理。
凌月看着镜中的自己,忍不住抬起手,轻抚着自己的脸,张了张嘴,似有疑惑,好像想说什麽,最後却又没说什麽,心想:“我这张脸有他们说的这麽好看麽?”
“碧落,待会三房那边来请,便说我舟车劳顿,今天就不去了。”两人面面相觑,“不急,让三房她们等等吧,谁让她们想算计我。”,听完二人憋笑,这才安心下来。
凌巧香坐在主位,环视四周,仍没见凌月的踪影,“月姐姐不是答应我要来的吗?怎麽还不见人呐。”凌巧香细而尖的声线刚刚好,让附近众人听见,众人议论纷纷,尖锐的声线让凌清内心发憷,暗道有鬼,与侍女耳语了两句,侍女便匆匆离开。
“凌月,这次你还不落入我的手掌心。”凌巧香表面维持着端庄的笑容,手里却一直在拽着帕子。
“二妹妹见事情不妙肯定会让人来请,不必忧心,先吊一吊他们的胃口。”说毕凌清的侍女便进了冰月阁。
“看,来了。”侍女向凌月行礼後道明了原委,凌月嘱托了几句,便让侍女离开,侍女似是有些忧心,又回头看了一眼。“照这话跟二妹妹说便是,让她不必忧心,半个时辰後,我自会现身。”侍女这才放心离开。
“我先去荷花池转一圈,你们去春风斋外头等我便是,记得藏着,瞧瞧今天来的都是什麽人,等我到了再进去。”两人点头後便往茶会的方向走去,而凌月跨出门槛,往反方向而去。
凌月脚步轻盈,不久便到了荷花池,见四周无人,踩着用砖块堆积成的墙便跳上了树上。
凌月坐在树上,瞧着墙外人来人往,却也没人发现她。“芙蓉含芳,菡萏垂荣。”看着湖中的荷花,凌月不由得地吟诗。
“姑娘可是倾慕於谁?”一男子站在树的三尺以外,面带笑容。凌月托着自己的下巴,手肘挨在树枝,似乎在凝视着他。
“公子也是来赴会的?”凌月坐在树上,正眺望着他。对方没回话,却依旧面带笑容。
“看来是了。”凌月望着他的同时,眼神忽而一转,想起一事,半个时辰快要到了。念及此事,她轻轻地拍了一下树枝,准备从树上一跃而下。
桃枝脆弱,经此一拍,枝上的桃花忍不住掉了下来,那男子却没看见她拍树枝,只以为树枝脆弱,不堪重负,看着少女快要掉下,忍不住飞身过去,接住凌月。
两人四目对望,满树的桃花经过拍打和风吹都被迫随风飘逸,两人身上都沾满了桃花。凌月眼中透着震惊,却想他应当不知自己有武功在身,连忙推开他,向其行礼,以表致谢。
那男子却看呆了,耳根有些发红,“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凌月不大想答他,便随口说:“红尘中一等闲人而已,公子不必在意,今日多谢公子。”
凌月本想翻墙离去,但为了不让此人发现自己的身手,只能匆忙逃离。待到墙的另一侧时,在无人可见的角落跃身离开。
黄泉在春风斋前等得有些焦虑,半个时辰快到了,碧落只能拍拍她的手安抚她,不到一刻钟凌月便到了。凌月给了她们一个眼色,示意边走边说。
黄泉低声地问:“小姐怎麽一身花啊?”凌月只道一言难尽,黄泉便不再多言。“可有什麽异样?”碧落摇头,只说一切在小姐的预料之内,凌月便已了然。
待黄泉为凌月掸下花後,主仆三人便一同进殿。只见凌清旁边的座位空空如也,位子显然是为自己准备。凌清看见她蒙着面纱进殿,虽感困惑,却也没说什麽,便迎了上去,向她行了个礼,然後握着凌月的手。
“大姐姐您终於来了!您前几天舟车劳顿,感觉人都憔悴了。”凌月拍了拍握着她的手,让她安心,而後随着她入座。
在场看见一蒙面纱的女子进殿,看她眼下的乌青,看上去虽有些憔悴,但一双细长的眉眼却神采奕奕。面纱下的容貌若隐若现,但根本挡不住她清冷的气质,更挡不住她倾城的容貌,让在场的人都好奇极了,而凌月却依旧高情逸态。
“凌二姑娘,这位是?”在场有人忍不住向凌清发问。凌清看着凌月,解颜而笑,“这就是我大姐姐,凌月。”凌月也向对方行了个礼,面纱下的莞尔一笑也若隐若现。
“大姐来了,小妹这茶会办得如有不周到的,还请要见谅。”凌巧香强颜欢笑,却碍於长幼之别,只得给凌月行礼。
凌月听完心中一道冷笑,而後回她:“凌府的茶会,怎会不周到呢?”凌巧香听後咬牙切齿,乾笑了一下便回座了。凌月又嘱咐了碧落几句,碧落便转身离开。
“您这麽久都没到,我还以为姐姐您不来了。”凌清噘着嘴看着凌月。“路上有事耽搁了,况且,有人巴不得我不来。”凌月瞟了座上的凌巧香,又笑了一下,凌清心中了然。
凌清对凌月蒙着面纱,感到困惑,便忍不住问了出声。“舟车劳顿,容貌憔悴,我本不想来,但是…唉,所以还是别让诸位看到我这副丑态了。”凌月说完眨了一下眼,众人心中了然。
“今天有谁要来?”凌月拿扇子遮着脸问凌清,“其他的不知道,只听说御王是要来的。”
“先皇后的嫡子。”凌清点了点头,只听她道原来先皇后与凌氏颇有渊源,然这些凌月早已知晓。
一男子信步而来,只见他身着苍蓝色衣衫,腰间配着一块玉佩,身上还粘了少许桃花,那男子剑眉星目,以银簪束发,贵不可言。
凌月仔细的瞧着,此人分明是刚才荷花池那人,凌清看见他,连忙拍了凌月几下,说他就是御王。凌月与御王四眼对望,御王笑了一下,便在一男子身旁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