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上街
「好啦！上街去吧！」
就这样？嫣妤的话表现在脸上。
天青见了开口。
「怎麽？还想见见熙园中的花儿？朵儿？」接着成天青随意指着这时节盛开的花。
「这是风菊，秋风一刮就开花；那白花是午时花，又唤天女夜落金钱；那红花是彼岸花。…」天青还真煞有其事的介绍起来。
有黄，有白，有红，连香味都飘散得宜，不浓不淡。这园子，成天青下不少功夫吧！
「这些都是你种的？」好不容易嫣妤才开口讲了进园第一句话。
「不！大多是父亲种的！」
「想不到令尊如此铁汉柔情。」郑嫣妤望着满园花景簇意盎然，枝桠虽繁，却不彼此消长，谁也不遮掩谁，谁也不打压谁，一眼望去花团锦簇地恰到好处。
「这几日对不住，我自个儿…」成天青言未尽郑嫣妤便接上说。
「兰晴跟我说你被罚了。你怎麽被罚的？能跟我说说吗？」」
「说来话长，天也不早了，都过午时饭点了！先带你去天香楼吃饭。」天青说着就拉着嫣妤的手走。
才走出园子就见雪隐拿着一件藏青色云纹背心，站在廊下，像是站了许久，那衣揣着都暖了，见了天青拉住嫣妤的手，眼底生了一抹红。
「少爷，外头起风了，您再加点衣裳吧！」
「好，还是你心细」说着就让雪隐替他穿上。
果真是少爷，连穿衣也要人服侍。
待雪隐扣好最後一颗墨色钮扣後，就退下，看着两人步出廊道。
嫣妤跟着天青走出成府，见到繁华的街，热闹的市，来往的人，穿梭的贩。还真是新奇，嫣妤前阵子为了逃难，连街景都未曾好好细看，现下看着每样都新奇。
走过鞋店，路过药坊，经过首饰店，还有乐器坊，样样古风，却是新品，都震撼着嫣妤，这在现代绝不可能见到，只是手机不好明目张胆带出来，所以没带，嫣妤只能用眼贪婪的想记下所有见闻，还没来得及全记下，天香楼的匾已在头上。
天青拉着嫣妤进去，小二殷勤的招呼，带了去二楼窗边包厢，嫣妤一见窗外，楼下戏台般高的舞台，熟悉得让嫣妤耳朵红起来，便是那日比武招亲的擂台，当时她为了引方恪注意，说了许多话，本来想引方恪出来的，但竟也连带洗了成天青的脸，让他觉得挂不住面子了吗？他带我来这是要报复的吗？
回想当日景况，自己好像说了什麽「你们何必这麽麻烦呢？你们要找的是我，这麽兴师动众的做什麽呀！…一群畏畏缩缩男人，知道我人就在这，还在躲着藏着，不现身，别以为你们在暗处，我就不知道了。」
这些话若真被酒楼里的成天青听到，挂不住面子的反而是自己，尴尬至极。
郑嫣妤不安的脸上显得苍白，成天青笑看着坐下。
「怎麽？这儿视野不错吧！」成天青笑语。
郑嫣妤倒是笑不出来。
「那天，对不起！」快道歉是最佳下台方式。
「别！又没怪你。」成天青的笑从一进门就没断过。
「那你是带我来笑话我的。」郑嫣妤皱眉。
「是。」成天青倒是直率。
「那我走了。」郑嫣妤嘟嘴转身要走，
被成天青一个箭步拉住。
「我的好姑娘不能走，本公子说了要请你吃饭的。」
「谁是你的姑娘。」郑嫣妤没好气的说着。
此情此举，像是一对恋人的嬉闹对白，但郑嫣妤却身在其中不自知。
小二来问了点菜。
天青看了看嫣妤。
「嫣儿，你点吧！」
「那就那日你点的菜罗！」嫣妤酸溜溜说着，尴尬的感觉仍未消散，进而转为愤怒。
天青嘴角牵扯一笑，手引来小二，在耳边说了会儿话。
「别气恼了！若不是我那日约了人在这用餐，怎会看清楚那骚动，又怎会救了你呢？」天青倒了杯茶，递给嫣妤。
嫣妤才终於坐下，接了茶。
「谢了！」
「是谢这杯茶，还是那天救了你呀！」天青端起杯，慢悠悠喝了一口。
「都有。抱歉，给你添麻烦了，那日砸了你的场子，害你讨不到老婆。」嫣妤没好气小声应着。
「一句歉意不能算了，我还救了你呢！」成天青故意挑高音量。
「我那天也出手帮了你，不然你才打不过方恪呢！」嫣妤不服气。
小二敲了门，打断谈话，接二连三端来几道菜。
酒醉虾、粉蒸肉、红烧鱼、晴翠叶、白玉萝卜、晶亮紫茄、翠玉饺子。
五颜六色都齐了，有寻常，也有大菜，营养均衡。
「成少爷，待会再给您上甜品。」小二拿着托盘行礼。
「好。」
嫣妤看着满桌，还真有些饿了，看了成天青动筷，挟起一块肉放进白玉色碗里，也跟着动筷，挟起一块紫到发亮的茄子进碗，见一旁的翠绿滚边的白胖饺子，一时新鲜也挟了入口，白菜馅肉饺子，饺子皮混上菠菜汁液的色泽，整颗饺子就如同翠玉白菜般。
两人不说话一阵子，认真吃着饭菜。
嫣妤小脑袋没停过。
既然办比武招亲是为了找老婆，怎麽人在这远处观看，不在现场，隔山观虎斗？
「那天你怎麽不在现场看，非要在这隔这麽远？」嫣妤咽下食物，打破沈默。
「比武招亲是我父亲的意思，来这看是我的意思。」天青端起杯淡淡的说。
「看来，你不大重视你父亲给你办的场子啊！真叛逆。」嫣妤倾身向前。
「哈哈哈…叛逆，这词儿不错，离经叛道，逆言不行。」天青眼神晶亮，却混杂一股乖邪。
「你还真叛逆。」嫣妤又夸赞一番。
小二再次敲门，端来几样小点甜品，嫣妤眼都看直了，样样精致，花样繁多，一种下午茶的概念，没了手机相机，真是可惜呀！不能拍照上社群搏人关注，真是可惜。
「我想着你们姑娘家喜欢这些，我们当日就没点这麽多样。」天青看着嫣妤的表情，竟得意的笑起来。
当日都是些爷们喝酒，当然不可能桌上出现这些，只有酒菜，还有更多的酒坛子。
嫣妤拿起一个澄黄色菊花型的糕点，放嘴里，入口舌尖一化，是柚子香气。
又拿起另一枚晶莹裹着白粉花型糕点，入口，香玫甜感迷散，滑进喉间。
再拿起另一枚粉色渐层编织的五瓣花型酥，外酥内软，酥脆的花瓣碎落一桌，落英缤纷。
成天青一直望着郑嫣妤，见她眼睛满是惊喜，嘴角的笑也一直漾着。倒了杯茶，推到郑嫣妤面前，郑嫣妤连吹凉都顾不上，就喝下了，幸好不烫口。
「谢谢！我已经很久没好好吃一顿饭了。」嫣妤打从心里感谢着。
成天青以为郑嫣妤是指前阵子逃难，饮食顾不上。谁知，嫣妤继续说下去，倒让他困惑了。
「我之前每天回家天都黑了，爸爸跟哥哥都忙，也很久没有围在桌边一起吃饭了，我都在外面随便买个面阿什麽的自己一个人吃。」嫣妤说着说着眼眶晶莹起来，渐渐看不清手中的饼。
撇开用词不同，成天青倒是听出更多疑惑，难道她真不是前朝公主？还是隐蔽之举？继续探问。
「你家里只有爹爹和哥哥？他们不管你？」
「他们没空，其实我也没空，有时整天也碰不到面，我除了上课，成天只有读书、考试、吃饭、睡觉这几件事，最後还考不好。」嫣妤越说越哀怨，想到好几个月、好几年的心力付诸东流，所有落榜委屈都涌上心头。
「你识字，每天还要考试！」成天青更疑惑了，在这年代，女子识字少之又少，寻常女子就罢了，若是出身不凡的人家，倒有几分可能，但也不过分逼迫，能识字读通文即可。
「考得可凶了！每天脑子里记得东西都满满的要溢出来，卷子一发下来，记的东西就溢光了。」嫣妤红着眼认真说着。
此时的成天清却想发笑，努力憋着笑。
「你都念了什麽书呀？」成天清好奇细问。
「国文、英文、数学是基本主科，其他历史地理是选科。」嫣妤老实交代。
成天青更是糊涂了，本来想听到的回应是论语、孟子等诸子百家，抑或史记、春秋左传等史书，又或者诗经、楚辞、汉赋等经典，却得了这麽个听不懂的名词。
嫣妤看着他疑惑思索的神情，便开口解了他的困惑。
「将四书五经、先秦两汉六朝文、唐宋诗词、元曲、明清文、现代文，依照记叙、论说、抒情等文类分别选文编成国文课本，这便是国文ㄧ科，英文是外国文字，数学即算术、代数、几何及分析。」嫣妤想着天青大概只能听懂国文ㄧ科便拣着细细讲述。
但听得成天青更加糊涂，隐约听到四书五经和古代经典，便问下去。
「四书是哪四书，五经是哪五经？先秦两汉六朝文、唐宋诗词、元曲、明清文、现代文又是甚麽？」
「还真考我了，四书是『论语、孟子、大学、中庸』，五经是『诗经、尚书、礼记、易经、春秋』，本来还有乐经合称六经，但乐经亡佚许久了。」嫣妤洋洋洒洒背出学校考试会出的申论题最详尽解答。
「看不出你竟是才女呀！念这麽多书，有大半我都没听过呢！」成天清诧异极了，这麽多经典念完差不多都可以考一个状元，而她却只称一科，还学外语、算数、历史，地理，这每科学问都大着呢！难怪说了念不完这些书。
「这只是指念的书目，还有其他技能要学呢，例如：绘画、音乐。」嫣妤突然觉得自己的学生时代真是充实，什麽都要学。
成天清突然听出甚麽了，这姑娘，实实在在的习文，怎没听她习武呢？
「那你学了那些武功？剑法？拳法、掌法？会那些？」
「其实…我不会，我之前从没拿过剑，这把春寒剑还是杜鹃姐给的，我那日使的招数也是偶然学的，叫做『寒澈掌』，还是最简单的招式。」嫣妤拿出春寒剑说着。
「这样你还敢上擂台比武？胆子还真大。」
「我也是被逼无奈呀！」
「你是指那夥要抓你的人？」
「嗯！那个领头的人叫作方恪」她点头。
「他们为什麽要抓你？」
「你怎麽不觉得他要杀了我？」郑嫣妤终於听出些微不对劲，她总以为方恪是要杀她。
「如果要杀你就好，放任别人杀你也行，擂台上那个百毒谷毒仙门弟子要杀你，那头儿方恪却帮你杀了她，这分明是要你活着。也说明你活着对他们才有用。」
「方恪为什麽会觉得我有用？难得他真的误以为我可以施法开启八阵石吗？他真的把我跟惜言搞错了！？是不是这样也好，替惜言争取到一线生机。」郑嫣妤沈思起来。
成天青见郑嫣妤不说话的发怔思索许久。
不由地开口：「你一招打天下，总归是以奇致胜，而且往往招後伤身，也不是长久之计。明日开始，我教你防身武术。」
嫣妤听了眼睛都亮了，学武功好像十分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