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吗？」见到我们，服务生脸上的笑容变得有点僵硬。
「嗯。」顾之喻微微垂下眼帘，好像在闪避对方的视线。
「这边请。」服务生刷地抽过柜台上的菜单，态度有点不耐烦。
这情况让我有点傻眼，感觉服务生是针对顾之喻。我侧头瞄了眼顾之喻，他脸色平静，似乎不觉得服务生的态度不好。
服务生领着我们就座，在桌上摊开菜单，没有任何介绍。
「左边是烧肉套餐，右边是小火锅……」顾之喻主动向我说明。
在服务生的冷眼瞪视下，我很快点了一份牛五花烧肉定食，顾之喻则点了雪花牛定食，点完餐後，服务生又刷地抽走菜单，转身走开。
「抱歉，他的个性就是这样。」顾之喻歉然道。
「他是你的朋友吗？」我顿时会意，应该是熟人才会态度那麽差，否则早被店家开除了。
「他是我哥。」
「你哥哥？」我惊讶地心想，长得不像呀。
「他今天应该休假才对，所以我才会带你来这里。」顾之喻认真地解释。
「可能是加班或跟人调班了吧。你跟哥哥吵架了？」
「没吵架，只是我们一直相处得不太好。」
「为什麽？」
「没有为什麽，兄弟姊妹就是这样，从小相处到大，感情好的就很好，差的就很差。」他淡淡说。
「这麽说也对，或者有时兄弟姊妹住在一起常常吵架，分开後感情反而会变好。」我同意他的论点。
「我去拿餐具。」他推开椅子站起来。
「我也帮忙。」我跟着准备起身。
「不用，你坐着。」他伸手轻轻压了一下我的肩头。
我从善如流，看着顾之喻走到餐具放置区，拿回了餐具和酱料，他哥哥随後端着餐盘走来，上菜的速度挺快的。
「谢谢。」我微笑道谢，瞄了他的名牌一眼，上面写着「顾之岳」。
顾之岳没有理会我，摆好餐盘便转身走开。
「刚才是我第一次遇到抢案，虽然抢的是彩券，用的是美工刀，但亲眼看见还是好可怕。」我马上转移话题，怕顾之喻会因为哥哥的态度不佳而感到尴尬。
「我也是，那个男生看起来跟我们差不多年纪，竟然能制伏体型比他壮硕的抢匪，实在厉害。」他拿起筷子先享用碟子里的开胃沙拉。
「的确，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动作流畅得好像身经百战的样子。」我也拿起汤匙和筷子，尽力以优雅的动作进食，一边回想那个少年跟男子对峙的情景。
「他说是他白尚桓的好朋友……」顾之喻的脸色再度黯下。
「你认识白尚桓吗？」我关心地问。
「我同学宋绍伟是纠察队副队长，白尚桓常会来找他，所以我也跟他认识了。」
「他很优秀，却遇到了那样的事，实在很遗憾。」
「嗯……真的很难过。」他轻轻叹气。
「我刚刚在光南看到你，你也去买东西吗？」我又赶紧换了个话题，聊车祸太悲伤了。
「因为公车要等二十分钟，所以我才进去逛逛，没有买什麽东西。那你呢？」他勉强打起精神，从碗里夹出一块牛肉，在酱料盘里涮了涮，显然毫不费力就能以优雅的方式用餐。
「我陪妹妹……」我一时说溜嘴，其实我不太想提及芊甯。
「妹妹？」他抬起目光。
「我跟妹妹一起出来逛街。」
「那她现在……」
「她已经回家了。」
「抱歉，打扰到你们逛街。」他太有礼貌，连这种小事也要道歉。
「没关系，你不用介意。」我摇摇手表示不在意。
「你妹妹多大？」
「国中刚毕业，她考上了西伦高中。」
「喔。」顾之喻只是微微一笑，不像一般人会夸说「好厉害」之类的。
「我跟她各方面都差很多，无论是头脑或外在。」我傻傻一笑，伸手轻轻拨弄刘海，「我妹妹真的很优秀喔！」
顾之喻默默注视了我好几秒，抿了抿唇，「我可以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好啊，什麽问题？」我拿起茶杯，闻到淡淡的麦茶香飘来。
「当你像这样跟别人介绍你妹妹时，你心里真正的想法是什麽？」
我的心跳漏了一大拍，以为顾之喻是在暗讽我口是心非，但仔细看他的表情，除了认真之外，并没有任何嘲讽或不屑之意。
喉头忽然变得乾涩，我低头啜了一口茶，理好思绪後才回答：「从小到大，每当有亲友或同学见到我和妹妹时，都会露出像是在说『妹妹比较优秀、姊姊差了点』的眼神，有的人甚至会直接说出口。後来，只要是面对初次见面的人，我就会忍不住这麽说，只是想先打预防针而已，这样某天你们有机会见到我妹时，就能有心理准备，不会对我感到那麽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