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魏席宇不知不觉将这句话说出口，然而他说得极为小声，又像是含在嘴里一般不清晰，韩修斌没有听清楚，眯起眼，凑上前让他再说一遍。
当呼出来略带冰凉的吐息拂过脸颊的瞬间，一直极力压抑的感情轰的一声点燃。
他拥抱对方数次，有时是打招呼、有时是开个玩笑，也有因比赛获胜一时激动，甚至曾经望见对方落泪，手足无措後给个安慰，却没有一次像此时这般强硬霸道，带着无法计量的占有慾。他的脑子昏昏沉沉的，依稀听见吃惊和劝阻，但更强烈的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告诉他，绝对不能让这个人离开。
并不是想将人融进自己的骨肉里，只是祈求对方在振翅飞翔时，可以回头拉他一把。
感觉到怀里的抵抗，心口的疼加剧，他不希望被推开，不希望被厌恶，只能用尽全力传达，他真的好喜欢好爱对方，请不要拒绝他。
他听见对方在低泣，赶紧亲吻湿润的眼角，舔拭微咸的泪水，一边安慰一边告白。
挣扎从一开始的激烈，到渐渐软化，接着再也没有抵抗，他当作对方的默许，感到十分欢喜，动作也更加放肆。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正在做什麽事。
等到第二天因刺眼的阳光转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却见两人同盖一条被子，他自背後揽住对方的腰，光裸的肌肤紧贴着。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麽，他浑身颤栗。
酒醉误事居然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他吓得往後弹，一个不慎摔下床。
这个动作惊醒了床上的另一人，对方呻吟了声，缓慢地翻过身面向他，严肃的面容此时带着明显的倦意，当他们的视线队上的那刻，他的脑子彷佛又炸开了。
原本正将过去看过的相关报导都回忆了一遍，甚至开始分析酒精成分、物质结构、物理性质、化学反应，再补上研究目的、引用文献与结语，就是一份可圈可点的论文。可惜，论文还没问世，就因对方的一眼被丢进碎纸机，为资源回收爱护地球献上一己之力。
他的脑中只剩下昨天是怎麽把人给欺负惨的，他很久没有看见对方哭得那麽伤心了，脆弱得让他害怕，明明曾经发誓绝对不会成为让对方落泪的坏蛋，这个约定早在昨晚就变成那份脑中论文的前辈了。
虽然逼迫自己不能再回忆对方昨日的模样，那是在亵渎他的男神，却不受控制的浮现出许多片段，这让他急得眼眶泛红。
见对方神色不悦，忍着一身的酸疼想要坐起身，他立刻上前想要帮忙，却又在触碰到肌肤的当下一抖，不敢再碰，当机立断用枕头撑着对方的背扶起来。
只是人坐起来，被子也滑了下去，一见那白白净净的身躯变得青红交织、惨不忍睹，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你哭什麽？」
沙哑的嗓音压垮最後一根稻草，魏席宇立刻向後退，跪在地上，嗑了几下头，沉重却坚决地说道：「对不起！是我的错！你打我吧，要怎麽对我都可以，我知道这肯定不够，我把我帐户的钱都转给你，房子和车都可以给你，还要什麽我都可以给，如果你不相信我们马上签卖身契。」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被欺负的太过头了，反应变得迟钝，韩修斌愣了许久。
魏席宇迟迟等不到任何表示，认为是他的诚意不足，一脸愧疚：「我知道你生气，肯定我做什麽都没办法补偿，我知道了，但不用弄脏你的手，我马上切腹谢罪。」
说着便站起来，态度坚定地往外走，准备付诸行动。
真的让人自刎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韩修斌赶紧要阻止某个说一不二的冲动富二代，一只脚还没踏到地板就不小心抽动到私处，他嘶了一声，身子向下扑去。
好在魏席宇听到声音便下意识往後看去，见韩修斌快要跌倒，他瞬间冲上前，将人牢牢地护在怀中。
虽然屁股连摔两次相当痛，但这不碍事，倒是裸身相拥这一点才是大问题，魏席宇一边惨叫一边拉过落到一旁的被子一角，将人牢牢捆住。
被綑成粽子的韩修斌，顿时有种是对方失了身，而不是自己的错觉。
「别哭了。」明明最惨的是自己，为什麽还要安慰使坏的那人？韩修斌放弃追究这个问题。「我只问你一件事，你喜欢我？」
魏席宇下意识就先恐慌「完了被发现了他会不会离开我」，一会儿才想到自己都犯了更严重的错，相比之下这好像也没什麽，接着又忆起会犯错是因为注意到自己的感情，为了挽留对方，期间不断重复「我喜欢你」。
横竖都可能失去这个人，他乾脆抱着觉悟坦白。
「我喜欢你。」
魏席宇认认真真地，将自己的心摊开了给面前的人仔细审视。
「我不知道怎麽说你才会相信，我也……也是昨天才发现的，但我是真的很早很早就喜欢你了，虽然、虽然我也知道我配不上你，你是那麽好，本来我只要能陪着你就够了，只是、只是後来……」说到一半，魏席宇便说不下去了。
在这种时候，说得越多、越好听，也只是藉口罢了，即使他向来憨傻迟钝，不懂人情世故，也同样明白这个道理。
想到这次可能完了，大概连朋友都做不成，哪个被侵犯的人会想再看见加害者呢？魏席宇吸了一口气，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拼命掉。
「那就在一起吧。」
「我知道了，我会以死谢罪……啊？」魏席宇一愣，觉得自己得了幻听，一小簇火苗给予他确认的勇气，他结结巴巴地问：「你、你说什麽？」
「你喜欢我，我也不讨厌你，在一起我没意见。」
这句话说得半点感情都没有，韩修斌的语气太平淡太冷漠，根本无法从他的脸上找出哪怕只有一底点的情绪波动，内容替换成「待会早餐吃什麽」，或是「今天的课题是哪些部分」也是没有违和感，但恋爱经验一片空白的魏席宇仍是兴奋不已，不敢相信前一刻还在担心两人再也无法复合，下一刻却被告知两情相悦。
这麽说也不正确，韩修斌并没有明确表示自己的心情，只是接受对方的感情，但魏席宇已经觉得足够了，甚至掐了自己一把，捏出一块红肿印记来确认不是在作梦。
「别捏了，捏得再久也没有意义。」
魏席宇不认同，觉得这个意义非同小可，尤其是韩修斌主动牵起他的手，在红印上揉捏几下舒缓，他顿时觉得自己精力充沛，可以跑好几趟的撒哈拉沙漠。
「修斌……我可以抱你一下吗？我不会做什麽的，就抱一下。」
韩修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垂眸：「行。」
讨个赏赐获得恩准，魏席宇只差没下跪喊「叩谢皇上」，魏席宇敞开手，抱着既期待又不安，还有一点不能坦白的悸动，轻柔地拥住了对方。
韩修斌没有挣扎，安分地任由他抱着，魏席宇终於有了他们开始交往的真实感。
「修斌。」
「嗯？」
「我喜欢你，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嗯。」
魏席宇不知道该如何向对方表达这份感动，只能又是笑又是哭的，模样看起来傻透了，韩修斌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确定了彼此的关系，以往过於亲昵的行为反而不太敢做了，魏席宇知道韩修斌有很多顾虑，所以他为了不让别人察觉到他们在交往，在做许多事以前开始犹豫踌躇，总是担心是否会给对方添麻烦。
直到有一天，韩修斌告诉他，只要不做明确表示，别人是不会想太多的，魏席宇这才渐渐回到过去的状态。
相处多年，魏席宇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韩修斌，纵使那人没有多言，他也多少能够猜到对方欲传达的意思，这种只有两人才明白的默契让他感到欣喜。
所以，他一直认为韩修斌跟他在一起很快乐。
可如今却意识到，这可能只是自己多想了。
魏席枫看不惯他这般得过且过的模样，总是要求他多去思考，他不擅长，便总是设法敷衍过去了，可这一次，他发现若是维持以往的态度，可能会失去很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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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段发展当初构想的时候也犹豫很久XD後面会好好解释秘书的心路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