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会开始了,张悦馨和莫高坐在包厢里的沙发,手上是一杯经典的拉格啤酒,在他们身後坐着的,是包含苏小童一竿子的女人,那些莫高的手下全都不见踪影。
「刚刚大厅外,你和那个男人,说了什麽?」
「他是我学音乐时认识的学长,也是今晚大提琴的评审。」
眼角余光瞥见在他身後不远处眼里满是熊熊烈火的苏小童,安分守己不是她会做的事,苏小童转性了?那是什麽眼神?哀怨?妒忌?还是生气呢?
张悦馨暗自猜测着,不会是看上莫高了吧?是因为……长得帅?毕竟莫高那张脸虽然比馥殷城差了点,但在这众帅云集的欧洲还是很耐看的。
不过,世界上帅哥如云,谁会没节操到连绑架犯都要?
难不成是为了……钱?综合盘点了苏小童会疯狂失去理智的因素,在加上她的“前科”,会喜欢上像馥殷城这样高富帅的男人,以苏小童这种素质的女人来说也是很正常的。
这样想时,张悦馨压根忘了,那个嫁给高富帅的女人正好是她的表妹……
果断的下了定论,或许在张悦馨的潜意识中,弥漫是单纯善良的好妹妹,被老狐狸拐走很正常,苏小童的各种作为在她眼里,倒成了跳梁小丑。
「你会音乐?」
今晚的莫高,盛装之下,像是一位风流倜傥的上流人士,带着一众风华各异的女人前来观赏音乐会,一点都不会让人起疑,可是为什麽?这麽大费周章就单纯的来听音乐会?
「会,钢琴。」
「我想你很聪明,最好不要有一些不该出现的想法。」半晌,莫高优雅的翘起脚,像是友好的提醒,却隐隐带着一点冷清的意味。
张悦馨心中一凛,面上却是一片坦然:「我可比她们乖多了,不然怎麽能有这麽优越的待遇呢?」
莫高闻言顿时笑了起来,转过头看着台上进行地如火如荼的比赛,眼底闪过一丝深沉。
舞台上,一个个满怀抱负的年轻音乐家,演奏着一首又一首世界知名的乐曲,让前来聆听的观众,沉迷在这一场音乐的飨宴中。
端木御祠就坐在离舞台最近的评审区,神色专注的看着舞台上,心神却注意着周围,耳朵碎发下挂着一个微型耳机,也是他今天会出现在此真正的目的。
耳机里没有柔和的音乐,与这里悠扬的音乐不同,通过耳机传进端木御祠耳里的,是漫天的枪火械斗和惨叫对骂声。
「还要多久?」
包厢里,莫高的身旁忽然出现一个身形矮小的男子,头顶光秃,獐头鼠目,远看令人生畏,近看令人生厌,也不知道他用方言说了什麽,居然让莫高愿意俯身倾听。
「来得真快。」莫高露出一个兴奋的笑容,眼底爬上狠戾:「那个人呢?」
「还在米兰。」
「真是可惜啊!他会错过好戏的。」摸了摸下巴,莫高的语气里带了点惋惜的味道。
「迟早会来的,毕竟大人手里的筹码很多。」
「也是,希望他不会让我失望。」眼神不知是有意无意的落在身旁。
张悦馨一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莫高,忽然见莫高看着自己,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里多了一点不怀好意,不禁打了个寒颤。
莫高就这样看着张悦馨,继续询问等在一旁的手下:「今天来了几个?」
「六个。」
「让他们来赎回去吧。」
「可是大人……」
「就这样吧!」
「是。」
挥挥手,示意矮小的男子可以离开。
男子离开後,莫高一脸不耐的站起身,举起手拍了三下,而後拽起坐在身旁的张悦馨,转身离开包厢。
还没想清楚他们的对话,张悦馨忽然被狠狠一拽,踉跄的被拉出包厢,身後那群花枝招展的女人,见他们出了包厢也争先恐後的要出来,却被守在门外的几个黑衣彪形大汉挡住。
莫高身形高瘦,步伐优雅速度却不慢,饶是张悦馨习惯穿高跟鞋东奔西跑,还是有些跟不上速度。
「大人,她们要全部清掉吗?」一个黑衣男子快速的跟上来请示。
清掉?什麽意思?
「茉璃丝,韩葛儿,芙蕾雅,苏小童放出来。」莫高随口钦点了几个人,除了苏小童,其他人张悦馨压根不认识。
「其他人呢?」这句话是张悦馨问的,他打算怎麽处理那些女人?
「你想多事?」
莫高停住急行的步伐,後头那几个被钦点的女人和一批保镳步履匆促的追了过来。
「我不想多事,我只想知道她们会被怎麽处置?我们有价值所以能被带走,那她们呢?因为没有价值就要被清掉?」张悦馨也不客气,劈头直问,她们的下场会不会就是自己的未来?
「你也知道自己有价值?那就安守本分,不要做那些会让你丧失价值的事。」莫高面无表情的俯视她,是警告她也是警告她们。
一阵轰炸声远远传来,在隔音如此良好的音乐听里还能听见响动,张悦馨面色难看,紧咬唇角,紧握的指节泛白颤动。
「发生了什麽事?」
「天啊?怎麽了?怎麽会这样?」
「啊──救命──」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跟来的几个女人惊恐全写在脸上,一个比一个叫的惊恐,其中叫得最夸张的非苏小童莫属。
「闭嘴!再多一句话现在就杀了你们!」莫高的手下一脸不耐烦,直接掏出腰间的配枪,抵住站地离他最近的苏小童。
本来还惊声尖叫的几人,在看到枪之後瞬间鸦雀无声,即使心里还有害怕也只能摀着嘴巴不敢出声。
「走吧,好戏要开始了!」莫高心情甚好的揽住脸上终於露出一丝不安害怕的张悦馨,大步离去。
音乐厅内,一阵急促的旋律一下子吸引住了台下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都在凝神安静地听着,台上指挥家有节奏地挥动着指挥棒,音乐起起落落,时而轻柔,时而激昂,在场的观众无一不深深地沉醉在这雅俗共赏的音乐世界里。
然而,掌声雷动此起彼落间,宾客看不见的另一端,一股黑暗势力正蠢蠢欲动着。
米拉贝尔宫外接连几声爆炸,被良好的隔音设备彻底阻隔,漫天的浓烟开始蔓延,好似要吞噬整片天际。
完全被包场的包厢里已经空无一人,坐在一般观众席的宾客和评审们却浑然不知。
警车、消防车、救护车全到了场,却没有鸣笛救援,也没有一人从车上走下来,任由异常缓慢的火舌慢慢探索,黑夜中透着按兵不动的意味。
「老大,义大利我们失手了。」
一行人刚出了大厅,曾出现在包厢里的秃头男人不知道从哪里忽然窜了出来。
「是吗?」莫高的声音没有起伏,想是早已料到一般:「那些人处里掉了吗?」
「想来的全死了,其他人不要了。」那人低头答道。
「是吗?看来还是不值钱啊!」莫高仰起头面露高傲的神情,眼神里满是讽刺,这就是他从不要女人的缘故,软弱,好挟持,容易丧失价值。
「我们的人呢?」
「已经准备妥当。」
「很好,这里不能再出差错。」
「不会的,稍微有点能力跟大人争锋相对的人,现在都忙着『分食』呢!」一直跟在一旁矮小猥琐的男人,阴恻恻地看了站在莫高身後被一群手下拿枪抵着的几个女人,忽然裂嘴一笑:「他们今晚虽然拿下了义大利,却也损失了不少好手,万万不可能来这里跟大人做对的。」
「做的很好。」莫高露出一个颇为满意的笑容:「把她们押上车,让所有人做好准备。」
「是。」
「游戏才刚刚开始!」
女人们乖乖上了厢型车,最後一个被压上车的张悦馨,忽然听见一连串撞击声,停下脚步回头一看,满庭待命不动的警车、救护车居然以自杀性攻击高速撞进米拉贝尔宫,一台接着一台,毫不犹豫。
音乐厅会场,莫高所待的包厢里躺满的女人,深红色的地毯能很好的掩饰一切,却掩盖不住渐渐浓厚的血腥味。
一场势不可挡的阴谋诡计彷佛即将浮出水面。
呼吸间,音乐厅外已然四方辐辏,很快地,那扑朔迷离的沉重气息也将原本闪动地五光十色的艺术色彩,净化的几不可见。
已经白热化的斗争,打坏平衡的插足,被迫搬上台面。
今晚对很多人来说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莫高一行人的车朝着越来越深的夜色疾行向东,米拉贝尔宫的北边,两辆全黑的奔驰在他们离去後不久,也朝着同一个方向离去。
箱型车上,张悦馨谨慎的扫了一眼,没有和莫高同车,几个女人安静的一语不发,不知道是已被吓成惊弓之鸟,还是不知所措,车上没有莫高的手下,前座开车的是个魁武高大的男人,旁边却坐着一个打扮妖魅满身邪气的女人,或许是怕被她们听到不该听的情报,前座和後座中间被一道厚实的透明墙给阻隔开来。
低下头,张悦馨咬了咬牙,努力克制着身体源源不绝的颤动,拳头紧握,冰凉泛白,指甲陷入肉里而不自所知,事情变化太快,从她被绑架,到米拉贝尔宫被炸,同行的女人死了大半,现在只剩眼前的四个人和自己……
「我是……茉璃丝,我是白俄罗斯人。」不知道过了多久,卷曲在车厢角落一头棕褐色直发,脸白得没有血色的女孩,抬起头开了口,语气中还带着恐惧和颤抖。
端木御祠!对了!端木人呢?那个会文不会武的律师学长刚刚就在评审的位子上,那些攻击米拉贝尔宫的车辆和爆炸会让他没命的!不对......不对,他说今晚小心,他知道会有这场浩劫,怎麽可能?他怎麽会知道?难道他和唐佐情是一路人?可是不可能啊……
没有人应答,空气陷入凝固,茉璃丝有些难过,或许她们都听不懂英文吧?如果当初听哥哥的好好待在房间,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
茉璃丝越想越难过,一次又一次的惊吓和此时无人理会的无助,终於压垮了她。
不绝於耳的抽噎哭泣声让张悦馨从思绪中走回现实,情绪经过控制後已经缓和许多,那一声声稚嫩的哭泣来自坐在角落皮肤相当白皙的女人,同是女人何苦为难,张悦馨於心不忍:「嘿......嘿!别哭了,你刚刚说......你叫什麽?」依稀记得刚刚她有说话吧?
哭泣中的人没有反应,倒是对面三个女人,神情紧绷,眼神空洞先朝张悦馨看了过来。
「我叫张悦馨,你们好。」
张悦馨在心里叹了口气,起身先过去拍了拍角落里哭起的女人,默默给予无生的安慰。
哭泣声依旧断断续续,却比之前小了许多,此时肤色黝黑卷发及腰的女人开了口:「阿坦贝儿,我的名字,我来自义大利──萨亚。」声音低沉甚至带了点诱惑的音调,却让张悦馨觉得此人要比自己镇定许多。
勉强扯出一抹微笑:「萨亚?那是──啊!」
巨大的撞击力道,尖锐的煞车声伴随剧烈的车体晃动,被惯性甩撞上玻璃窗的张悦馨还来不及喊疼,鸣笛、枪响、刺痛,终於眼前一片模糊,什麽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