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六、正树
正树很快就意识到，在柊山排球部，「正常」的人才是「异类」。
他静静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慢慢咀嚼嘴里的泡菜。
瑛人跟翼正陷入无声的僵持，和也则呆头呆脑喝着可乐；步梦跟恭佑聚在一角，讨论彼此近来的日常生活，偶尔传来爽朗的笑声。
正树总觉得自己像个「旁观者」，近距离观察这群杂志媒体口中的「绝对王者」。他不觉得自己真正属於他们，直到现在，三年级了，他仍然觉得自己能被拣入正选，纯粹是因为「运气」。
「Onetouch!」
「Allright!」恭佑一个箭步往身後扑，勉强接起对方王牌的进攻，他身体带动手臂抬起，将球送到球场的中央。
步梦见状连忙伸手指向瑛人，「你的！」接着一个背後托球，让瑛人把球打到对方的球场内。
对面的自由人却稳稳接起，下一次进攻即将袭来。
「正树，别紧张，仔细观察。」步梦不知何时回到正树的左手边。他伸长双手做拦网的预备姿势，双膝微蹲。「我数一二三。」
「拜托前辈了。」斗大的汗珠从正树的额角擦过，他眯了眯眼以防汗水模糊视线。
意识是异常清楚的，心情却无比忐忑。
人生第一次的府赛，他绝对是此生难忘。
「一。」正树听到步梦的声音後，将力量都集中到脚上。
「二。」
「三。」
他们同时起跳，只是正树的高度明显胜过步梦。
然而，球在重重打在正树的手掌上後，反弹出了界。
他们输了那一局。
明明只是数百场比赛中的一局，正树却永远也忘不了所有队员那时的表情，
是『遗憾』......
身为高一新生的他，既然拿到正选席次，就得好好把握每一球，每一球都得拚尽全力......
这是接过教练递上的「二号」球衣时，他对自己许下的承诺。
有很多前辈、同届、後辈，可能穷极高中三年也不会有上场的机会，所以只能靠正选们的努力，将他们的希望与目光带到更宽广的天穹、带进灯光闪烁的更大舞台。
正树觉得压力好大。
他是喜欢排球的，可是天赋的差距让他在柊山排球馆里感到窒息难耐。
他很快意识到，「正常」在这里，就是异类的别称。
他拥有的，也只有「身高」这一项武器了。
如果不能将其善加利用，那麽他站在排球场上，又是为了什麽？
「还好吗？」翼撕开饼乾的包装纸，一口吞下填满巧克力馅儿的威化饼。他接过同为一年级的史岛丢过来的毛巾，顺手转披在正树头上。
「还行......」正树垂丧着头，目光落在自己的排球鞋上。
「你看起来快死了。」史岛依序发完毛巾後又回到翼跟正树身边，「现在一比一，你也不要太自责，我们没有落後很多！」
「听起来完全没有安慰的成分在。」
「欸？真的？」
「嗯。」翼咀嚼完饼乾，又喝了几口水，「我感觉你很悠哉。」
「欸......哪、哪有？」
「没意外的话一年半後你就是我们的二传了，请多多指教！」
「不、不要这样啦！我压力好大！」史岛拍拍胸脯，皱了皱眉。
「翼，你别刺激怜音了，我知道你要干嘛。你觉得我如果看到比自己更紧张的人，就会比较不紧张对吧？」正树叹口长气，紧皱的眉头还是没舒开。
「正解！」
「我还是觉得松本你不必紧张。」史岛听完後笑了笑，双颊纷纷漾起好看的梨涡，「人本来就是慢慢变强的嘛！」
「......更何况你还这麽年轻。」
「厚！吉泽你不要乱接话啦！」
「不，感觉这样很顺。」翼难得露出开心的笑容。他转身放下水瓶，顺带拉来庆太跟和也。「正树，我们都在。」
『我们都在。』
「输赢是整支球队的责任，尤其是你，未来的王牌。」
「什麽？我？......对，我是未来的王牌没错。」
「和也又被翼忽悠过去了。」庆太摇摇头，却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好吧！既然如此，正树啊！就算你一直失分也没关系，我会得分的！」
「刚刚怎麽就没看到你拿下多少分？」
「别吵了......」史岛走上前试图拉开翼跟和也。
「哎唷，一年半後的正选们齐聚一堂。」
「前辈们都还没走你就这样说！」史岛左顾右盼，深怕刚才「大不敬」的话语不幸被步梦听到。
『球队。』
「一即全，全即一。」
正树拿下披在头顶的毛巾，倏地站起身子，镁光灯打在他的身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走吧，比赛要开始了。」
至少，他不是孤单的。
「你看起来好多了，翼他们跟你说了什麽吗？」
正树一走上场，步梦便迎面而来，於是他们边拉动腿部肌肉边谈话。
「嗯。前辈，有伙伴的感觉真好。」
「是吧！虽然还是和同班同学的感情比较好。」步梦耸耸肩，这是他的习惯动作。
「是吗？」正树怀疑，但也没多说什麽反驳的话语。在比赛哨声响起的瞬间，他扬起笑容，「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也是。」步梦笑着同意。
「欸欸两位，对面的攻击要来了！」
对方首位发球的球员打了颗强力跳发，瑛人不小心接了个过猛，球直接喷回对方的球场里，给了对方好攻的机会。
「亲爱的，准备接球。」翼就在此刻拍了拍和也的背。
「亲爱的？谁？我？为什麽？」
「说什麽呢，明明都一起睡过了，我上你下。」
「蛤？」和也撑大眼楮，一脸无所适从，然後他想了想，「......也对。」
「蛤？」网子对面一跃而起的王牌听到翼跟和也的对话也睁大眼睛，一个施力不对，球打到正树的手臂後反弹回地面。
「耶！正树，拦得好！」翼拍手鼓励正树後，和他击了个掌。
「等一下，翼你刚刚到底是什麽意思啊？」和也跟正树击完掌後，仍对翼穷追不舍。
「那不重要。」
「翼你真是太过分了，这算出阴招了吧？」正树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知道翼是怕自己的拦网再度被击破，可是......果然还是有点良心不安啊。
「等等！翼，你上和也下是什麽意思？」嗅到一丝八卦的味儿，步梦也闻声前来。
「就是我睡上舖和也睡下舖啊，合宿的时候。」
「哇，阴险、阴险。」
「过奖、过奖，是对方的定心不足。」翼跟步梦相视而笑。是奸笑。
这就是之後BL梗的由来。
「正树～唷厚，正树！我们要走了喔？」步梦伸出手掌在正树眼前晃了晃，「要赶下午的新干线。」
「喔......」正树揉了揉睡眼惺忪的脸，原来他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翼说你昨天练习拦网到八点啊，真够拚的。啊啊～希望今年的新生都实力坚强～」趁着瑛人跟恭佑去买单的片刻，步梦靠着木桌偷了个闲。
「果然还是会想让後辈们看到更远的风景......」正树笑了笑，也跟着起身。
「是你们的话，一定可以的。」步梦转头望进正树灰黑色的眼楮，「怜音的托球还不是那麽熟练，失误是一定会有的，还请你们多多担待。」
「前辈......」
「虽然我们还在同一个城市，但以後见面的次数还是会少很多。」
「我知道。」正树点点头。
「要道别了。」看着从收银台折返的瑛人与恭佑，以及从厕所一路打闹回来的庆太、翼以及和也，步梦只是和正树相视而笑。
泪水只留给过往，欢乐留给未来，我们的离别，不用矫情作陪。
再见了，最强时期的柊山。
却也不会再相见了。
蝌蚪：
追了许久的国体与春高，真的感触良多。
见识过各式各样的选手，可惜他们一毕业，要再见到通常只能透过社群软体。
要想再看一次他们跃起的身影，只能重看过去的比赛......
只有过去，没有将来，真的特别难熬。
柊山篇致敬东山的高桥、中岛，致敬松本国际的步辉，致敬骏台学园的染野、吏玖，致敬镇西高中的怜音......献给曾经那个因为他们而热血沸腾的自己。
文笔渣，请见谅。
下一篇，高中～
“松本正树”
二年级生、拦中手❷
身高186公分、摸高330
拦网、喜欢在头上绑头带、内敛。
喜欢吃新鲜水果还有喝果汁！
喜欢看电影，对电影的配乐也极有兴趣，曾跟史岛一起圣地巡礼过。
不知为何总喜欢洗东西，家里的餐盘、衣服都是他负责洗的。
也喜欢游泳，曾经犹豫过该选游泳部还是排球部。
弱点是怕老鼠，觉得自己跟他们磁场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