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也看出他脸上的不对劲。
一转身，正要离开，突然又回头，留下一句话给那老鬼＂嘴上留德。＂语毕便离开了。
好似凝结在空气中的寒气也随之退去般。
赵云本身是上大夜班的，早上读书上学，晚上在便利商店打工。店长看他年纪轻轻，人好相处，从来不得罪人，最重要的是他从不迟到，顾虑到他还是个学生，於是给了他一些方便，例如，没有客人的时候，可以坐在椅子上读书，或者，一些过期的面包允许他拿走，诸如此类的。
这些方便也不是没有帮助到他，至少，闲着没事时可以坐下来歇会。
有时，赵云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只事雇来当顾店的，大半夜的谁会闲着没事出门买吃的啊。
那今天很意外的，来了一大帮子的人，个个都是身穿黑色外套，骑着重机呼啸而来。
第一个进到店里的人，头发理的老高，不禁让人想到鸡冠。双手插在裤管口袋，嘴上叼着一支菸，右手手臂露出一大片刺青。
赵云暗骂＂不好＂
接二连三，又有人进来了，後面进来的应该是那人的小弟，正替他老大点上他嘴上叼着的一根菸。
那个小弟流利的点完菸，流利的收起打火机。
黑帮老大瞥了一眼，从椅子上起来的赵云，小弟立马会意，呛声说＂那边那个我们老大要酒，去把酒拿来。＂
赵云用一种令人最为舒服的微笑，礼貌的说＂後面那边有很多，我不知道你们要的是哪一种。＂
小弟愣了一下，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那小弟愣了半响仍旧没有下文，他从来没看过一个弱不禁风的文弱书生，既然在看到那麽多人，还不会害怕的，不止不害怕，还笑的出来。
赵云知道那个小弟除了声音打了点，别的什麽也没有，既无脑，更没什麽处事经验。但现在还是很危险，因为，黑帮老大突然转过来看着自己。
干架前的徵兆。
赵云连忙笑说＂要不然这样好了，我把那里的酒都拿出来，让您来挑可好？＂
敌众我寡，就算今天赵云有通天的打架本领，也不可能以一敌十，更何况他只是个不会打架的文弱书生，自打书生最无用，一遇到这种场景，除了靠一张嘴也没有什麽用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赵云连忙转身去拿酒去了。
一群人坐得挺随意的，赵云也想报警，可早上自己的手机被摔了，还没拿去送修呢。
赵云拿个酒，听到一只酒鬼说＂年轻人，嗝，我好久没喝酒了，嗝，可不可以请你帮我，嗝，送个酒啊，我的墓就在......＂
祂话还没说完，赵云就连忙打住，说＂不可以。＂
简简单单三个字了当拒绝了，顿是，那酒鬼像是发了狂似的，一头撞上赵云。
喝酒的人不能惹，就连喝酒的鬼也是得罪不可，赵云拿的酒险些落了满地，暗骂一声＂你是不是还想在死一次啊。＂
站起身，绕过祂，在走到他旁边的时候，赵云说＂我有空再给你送酒。＂
赵云将酒送到小弟面前，说＂有哪一种酒需要我多拿几瓶。＂
小弟仍旧气势汹汹＂就这样。＂
＂那我帮你们结帐。＂说完，他又拿起就酒，突然一瓶酒脱手，小弟拿起来，就往赵云头上砸，虽然赵云早料到对方很可能会来给他找麻烦，但却没想到有那麽快的。
他觉得被砸过的地方冰冰凉凉的，眼睛来不及闭上，被酒给喷到，隐隐作痛。
赵云仁然保持一种礼貌的微笑，他低头一看，他看见自己的白色衬衫染上了一点点的红色，他没有抬手摸他自己的头，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头正在流着血，而且还在顺着脸颊流下。
一直坐在旁边的老大站起身来，啪啪啪的鼓起掌来，赵云听到的却不是那人的掌声，而是冲刺在四周的鬼叫声，起起落落，刚刚那个像自己要酒的酒鬼看见此情此景，就都醒了，赵云甚至还察觉到对方最後通红的脸颊已渐渐发白，有鬼问说＂你还好吗？＂
＂又不要我们帮忙？＂
＂先报警吧。＂
＂先叫救护车啦。＂
赵云被那些众鬼的关心给逗笑了，鬼要怎麽打电话，而且祢们要打给谁啊？
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那帮人觉得十分莫名，小弟问说＂你笑什麽？＂
＂我笑人不如一只鬼。＂
＂赵云。＂
这一声赵云他听过很多次，很温柔很亲切，他寻声望去，那一声赵云就是那老大叫的。
赵云并不是不认识他，而是不想认识他。
老大笑的很真诚，说＂老同学见面了，小云怎麽不开心啊？＂
＂......＂赵云没有回答对方。
＂我知道，你国中的时候被别人欺负，见到以前的国中同学自然是不会高兴的。＂
＂没有。＂赵云看着他，对他回以微笑，说＂我很高兴，刘衡。＂
刘衡笑说＂你还记得我呢，忘了问你，馊水好不好喝呢。＂
小弟一阵嘲笑。
众鬼却是格外惊愕，馊水？好喝？
比较聪明的鬼，应该猜到了。但还是不太敢相信。
赵云听到这句话时，眼皮微微抽动了一下，腹中感觉一阵滚动，他说＂嗯，我忘了，你有兴趣可以自己去吃吃看。＂
众鬼是倒抽一口量气，瞬见陷入一种沉默。
小弟却是一阵破口大骂。
＂你是怎麽我们老大说话的。注意你的态度。＂
＂你忘记馊水啥味了，要不要帮你想起来啊？＂
＂装轻高，伪君子。没人要的孤儿。＂
＂老大，我们该怎麽处置他。＂
＂再给他喝一次馊水怎麽样？＂
众鬼是越听越恶心，越听越想吐，跟着加入抬杠的行列，即使对方听不到。
＂让人喝馊水，你们该喝喝屍水吧。＂
＂要不吃吃看腐肉啊。＂
＂真该要他们拿镜子好好看看自己那张恶心的狗脸。＂
＂不要污辱狗，他们比狗都不如。＂
＂团结力量大，让他们那群小屁孩看看我们的本事。＂
赵云莫明觉得心里暖和许多。
刘衡厉声说＂都闭嘴。吵什麽？我要怎麽做还轮不到你们几个来说。＂
他走过来，站在赵云前面，拿了一瓶放在桌子上的酒，他还没做下一个动作，桌子突然摇动起来，劈哩啪啦玻璃碎了一地，桌子突然飘了起来。
所有人都还没明白这是怎麽回事，就见桌子突然落了下来，砸在刘衡脚上。也许别人不知道发生什麽，但赵云确知道，他看见那个酒鬼举起桌子，砸在刘衡脚上。
赵云有听过一个晚上的时间子时是阴气最重的时候，所有鬼在这个时候都能拿起人界的东西，所谓的闹鬼，差不多就是这样来的。
刘衡被砸到脚，痛的一拳要打在赵云身上出气，但还没打到，他就见到椅子朝自己这里推来，砰的一下撞到他的命根子。
赵云嘴角抽搐了一下，小弟们大惊，说＂闹鬼了。＂
＂快逃，快逃。＂
一哄而散，一溜烟跑走了大半。
赵云说＂刘同学不走吗？不怕自己断子绝孙吗？＂
刘衡留下一句狠话，小弟扶着他，骑着重机离开，看那个方向，应该是医院。
赵云蹲下来收拾碎玻璃，这时一只手伸过来，阻止他捡地板上的玻璃。
赵云已为是哪只鬼来帮忙呢，抬起头，笑得灿烂。
谁知，一抬头，那人不是鬼，是陈宫。
赵云一看是这人，立马敛了歛了笑容＂陈宫你干嘛？＂
陈宫这次竟然没有嘻皮笑脸的样子，让赵云有点意外，以为对方心情不好，赵云立马改变脾气，柔声说＂你，你怎麽了？＂
＂......＂
谁也没说话，要不是外面的红绿灯还在跑着，他都误以为时间停止了。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麽安慰这个总是一张嘻皮笑脸的人，没想到，对方不笑以後，总感觉空气特别的冷。他忍不住的拉紧外套。
陈宫看见他另一只手拉紧了外套，彷佛猜到了对方所想的，立马笑起来，说＂我帮你捡吧。＂
还没等赵云阻止，陈宫已经开始捡地板上的碎玻璃了。
温柔，吗？赵云这样想着，他说＂不用了，我捡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