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今年的最後一天，也是我跟刘宇敬约好要一起去跨年的日子。
他在新竹读大学，所以现在住在新竹，下课之後才会过来桃园，正好给我一段能回家换衣服的时间。
「小暮，晚上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跨年？」放学前乔乔开心的约我一起去跨年。
「我已经跟别人约好了耶，抱歉！」
「咦？不会是大佑吧？」
「不是啦。」
她想了想，突然贼贼的笑了：「该不会⋯⋯是阿敬学长？」
我晕！为什麽你会猜中啊！
「小暮，你是不是喜欢阿敬学长啊？」
「没有，我想应该还只是在乎吧。」
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过了一阵子才换上笑容说：「那就趁着这次相处好好确认吧！」
我就是这麽想的，希望趁着这次的相处能确认我的感觉和他的是一样的吗？
远远的就看到他靠在墙边盯着手机看，连我走近了都没发现。
「欸。」我伸出手指轻轻的戳了戳他的肩膀，他才抬起头。
「来啦？」他浅浅的笑了笑。
「不然你看到的是鬼吗？」我对他做了个鬼脸。
他一副拿我没辙的样子，只好说：「走吧，先去吃饭，等等我们搭接驳车过去。」
光是决定吃什麽我们就纠结了好久，最後在我的「那就剪刀石头布，输的人选！」之下得到结果。
吃着他推荐的乾面，我们天南地北的聊了社团、学校的事。
「你跟小⋯⋯你跟艾比熟吗？」这个看似不经意但其实很刻意的问句让我愣了一下。
「还好，有关社团的事才会有接触罗。」我努力挤出笑容回答他。
「是喔。」他的眼中透出的是难掩的失望。
「你应该比我跟她更熟吧！」来不及摀住嘴，我已经脱口而出这句话了。
他先是怔住，过了几秒才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
「你可不可以不要回避我的问题？」不知道是哪的勇气和怒气，我不愿给他闪躲的空间。
「你从来不说关於自己的事，我真的觉得自己其实对你完全不了解。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可不可以试着相信我？」
他先是静静的看着我，像是想起什麽的样子，才缓缓的开口：「晚点再慢慢告诉你。」
我没有再坚持下去，反而为了他这个承诺感到开心。
你终於肯信任我了。
程暮，那时候的你真是愚蠢。
交通堵塞，九点多我们才到达跨年的活动场地，人已经非常多了。
「拉好我，小心走丢了。」
我紧紧抓着他的外套，任由他领着我往前挤。
选定了一个好位置後，我们抛开晚餐时的僵持，和现场的热闹欢乐融合在一起，快乐的跟着台上的歌手合唱。
「欸！是杨丞琳耶！我好喜欢她的《雨爱》喔！不知道等等她会不会唱！」我兴奋的抓着他说。
下一首歌不是《雨爱》，而是她的成名曲，《暧昧》。
我虽然大声的和现场所有人一起合唱，视线却精准的捕捉到他眼中闪过的那抹伤痛。
「暧昧让人受尽委屈，找不到到相爱的证据，何时该前进，何时该放弃，连拥抱都没有勇气。」
或许是这首歌勾起了他所有的回忆，让他开始诉说起他的故事。
他和她的故事。
「我和小艾，也就是艾比，曾经是很要好的好朋友，任何事都可以告诉对方的那种。那时候的我一直认为，我们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对方的人了。」
他讲到「我们」的时候，双眼尽是满满的怀念和苦涩。
尽管他说的人我认识却不熟悉，我依然想像得到他们的友情有多深厚。
「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吧？又或着是我把一切看得太理所当然了？有一天她告诉我，有个学长跟她告白了。我听出她的试探、听出她的期待，却没有勇气承认我的感觉，只回应了一句『很好啊，他感觉很可靠。』她什麽也没说，过一阵子就听说他们在一起了。」
「我以为他不可能取代我，我以为小艾只是在赌气，我以为，我们会一直是彼此最重要的人。」
「一直到听见他也叫她小艾，我才知道什麽是後悔。」
他沉默，而我静静的看着他。
眼中的後悔彷佛快溢出来似的刘宇敬。
他要用怎麽样的沉重心情去面对最重要的女孩和别人在一起的事实？
他要怎麽面对原本可能属於他的幸福？
他要隐藏多深的伤痕才能像庆功宴那天笑着面对她？
「如果那时候我不是假装潇洒的祝福他们，如果我让她知道我有多喜欢她，喜欢到我自己都没发现⋯⋯」
「她是不是就还会是我的小艾？」
突然，我有一种好想拥抱他的孤独的冲动。
「喂、喂，你怎麽哭了啊！？」
我摸了摸脸，才发现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哭了。
「对、对不起，我⋯⋯」我慌乱的想找卫生纸，却一无所或。
他叹了口气，把我拉进他温暖的拥抱，眼泪瞬间被衣服全数吸收。
「笨蛋，我都没哭了，你哭什麽？」
他的声音好温柔，温柔的更令人想哭。
「就是因为你没哭，我才要帮你哭。」我说。
他不发一语，但抱着我的手始终没放开。
「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烟火的炫丽、身旁的鼓噪，此时此刻，通通被隔绝在我和他之外。
世界安静的只剩整点时，他低下头在我耳边的低语：
「小暮，新年快乐。」
就在那一瞬间我恍然大悟，
我无可救药的喜欢上刘宇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