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被任斯人出卖什麽？他们久别重逢，论出卖只有可能是同学会上被人拆穿，但比起和任斯人见面那也不算什麽。能和他再见都是成全她年少的执念，她不介意被他出卖。
变质……任斯人和她仅有几面之缘，感情能变质成什麽？
秦纾盈咋舌，梦境是由许多主观经验构成，看来用单单一条讯息来解梦不太靠谱，但下面那条倒是说对了，她太久没碰触感情，最近有点神魂颠倒。
她要好好端正心态，适当减压放松。
律师的工作一向忙碌，紧急时候一天只睡两三小时的情形也是有，秦纾盈很久没有好好欣赏一部电影。她在拨打讯号和传送讯息之间犹豫两秒，果断地选择後者。
她不能再打给谢晴笙了，接连好几次打扰别人睡觉是会有报应的！
秦纾盈打呵欠，泪眼蒙胧地点开聊天室里最上端的视窗。
她手指飞快地敲击小键盘，「星期六下午的电影，有空吗？」
发送完讯息，秦纾盈迟来的睡意涌上。她将手机丢回床头，安详地坠入甜美的梦中。
「叮咚。」
凌晨一时十四分，夜幕低垂，任斯人屋里的灯亮着。
北欧式建筑，以极简主义为基底的无彩色系装潢构成了任斯人住宅的模样，纯净洁白的墙壁、有质感的纯黑家具、别致的灰色壁板一眼望去延伸至厨房、衣物室和书房。
整间屋子乍看之下不见其他色彩，便是点缀用的绿色植物都没有。
入了夜的盛夏即便比早晨多了凉意仍然不减闷热，可任斯人却彷佛感受不到热。他赤足站在卧室里昏灰色的毛毯，目光望着墙面上挂着的标靶，手上还握着几支飞镖。
红白蓝相间的标靶上密密麻麻的戳痕，一看便是经年累月的杰作。任斯人的脚掌被毛毯上的绒毛包裹，宛若有乖顺的波丝猫雌伏在他脚旁，舒适而安心。
他双眼紧闭，任由黑暗屏蔽视觉，随手将飞镖掷出去。
「咚！」
飞镖入靶，任斯人不用睁眼也知道正中红心。
再将手中的几枚射入，原先嵌在靶心的飞镖应声而落，依序掉落地板。
任斯人睁开眼，停留在红心中央的，是他最後一枚投掷的飞镖。
他在标靶之下拾起那几枚飞镖，借住他屋里的室友季语还抱臂在门口，神色复杂望着任斯人又继续一场新的轮回。
他终於开口：「任斯人，你没事吧？」
动作丝毫未停，飞镖再次刺入中心。
季语还道：「你很久没喷香水，味道都漫延到我房间里。」
他没有回应，任斯人房里的芬芳欲发浓郁到让人作呕。季语还好看的眉宇紧紧蹙起，神色略显担忧：「你该不会用完整瓶了吧？喂，你吃药了吗？」
听见後面问话，任斯人手指一顿，射出的飞镖不偏不移又是红心。
「没吃，我没病。」他的声音如山巅之上的细雪，透出刺骨的冷冽。「我只用半瓶而已。」
季语还一听就知道任斯人又擅自断药。
「有没有病你说了不算，医生的诊断证明才算！」季语还上前要夺过他手上地飞镖，谁知道任斯人根本不搭理他。
哪怕季语还走到他飞镖的射程，任斯人依旧特立独行，从手中飞射出的镖子擦过他的脸颊没入红心。
季语还半晌没有声音，任斯人淡声：「管我做什麽？怎麽不去管管俞夕佳？」
提到「俞夕佳」三个字，任斯人远山似的眉眼就无尽的厌烦，他沉默地连掷好几枚，光是从口中念出这名字都深恶痛绝。
「你怎麽知道他？」季语还都忘了他颊上还残存的冰凉。
任斯人轻扯嘴角，季语还这下恍然大悟：「因为秦纾盈？」
又一支飞镖擦着他的脸颊飞去，与刚才不同，这次在季语还肌肤上留下浅浅的微红。
「我不想从你嘴里听到她的名字。」任斯人道。
不管是谁，他都抑制不住心中的恶念想撕碎对方。
季语还不甚在意，随意地抹去脸颊上的红痕，曲解成另一个意思：「怎麽，她是哪里得罪你了？你们今天聊公务的时候起争执？不然怎麽会讨厌到连名字都不想听。」
任斯人不语，季语还接着道：「你要反悔个案吗？」
「不。」任斯人终於回答，他将标靶上的飞镖拔出。
标靶歪了一角，隐隐透出暗藏在下方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