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财前光
上午课堂的休息时间，清水都被好奇热情兼具的同学们包围着，连喘口气的空档都没有，就连藉口上洗手间，都有人热心引路。
向来不习惯与生人太亲近，一上午努力融入新班级已经耗尽她的心力，清水於是礼貌性婉拒了这个太亲密的接待。
待她一离开教室，方才还热心殷勤的女同学们有几个便阴了脸：「什麽嘛，她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呀？」
「哎呀，人家是东京来的娇小姐，肯搭理你就不错了。」
「呿，故作什麽清高。」
「就是嘛，有什麽了不起的……」
「啊──吵死了。」
这说的都是什麽东西，不就没有让一起上厕所，怎麽就看不起人了？一直作壁上观的财前忍不住出声，打断那些人後霍地拿下耳机，语气不善：「别挤在这里，很烦。」
不知道为什麽莫名烦躁，啊，一定是这些人吵得他不得安宁，才不是无聊的正义感作祟……
对，一定是这样。
「财……财前？」同班女生一脸不可置信，不懂向来懒散少言不怎麽掺和班级事务的少年怎麽就突然发难了：「你干嘛呀？莫名其妙──」本想撒气，看着男孩俊秀的脸孔却又不由自主帮他合理化刚刚的言行，「……你是网球部练习太累了吧，不跟你计较了。」
少女脸蛋微红，主动凑近。
「呐，听说你们打进关西大赛前四强了，下次我去帮你加油啊──」
「干嘛来，我们又不熟。」瓮声瓮气地打断对方，财前重新戴上耳机，从距离女孩较远的那端站起身，旋即往教室外走。
「喂、财前光！」
「他就那死样子，别理他了……」
「真是给脸不要脸！」
「算了啦，走吧。」
少女在同伴的安抚下跺着脚离去……
教室一角，两道目光追着少年的背影悠悠遥望。
音乐隔绝了外界的纷扰，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一直以来也都是这样的，却不知道为什麽，当时他会将那些话听了进去，甚而一点也不像财前光地去制止了那些人。
可能，是她们真的说得太不像话了吧……
耙耙一头凌乱而有型的黑发，财前举步往保健室去。
昨儿个看电影看太晚，早上晨练，又撑着上了一上午的课，他现在困死了。
「老师，我头痛──唔、」拉开拉门就要迈步而入，里头却同时步出一道身影。
凭藉着优秀的反射神经紧急煞住脚步避免了撞击，财前依然嗅到一阵宜人的清香窜进鼻腔，像百合花。
「你……」定睛一瞧，转学生仰起脸，两双同样深似浓墨的瞳仁在彼此眼中倒映，这次，清水率先反应过来：「抱歉，有撞到你吗？」
「没有、」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回得太快，倒像是有些迫不及待，财前黑了脸，为自己的反常，但在他人眼里却彷佛被冒犯而动怒，为什麽这麽说？因为连正巧从保健室里出来的渡边修见状都赶忙出声打圆场：「清水同学没事就赶快回去午休吧，不舒服的话再来，阿光你给我死进来，不许欺负新同学！」
「……」那着急解围的样子好像财前光是什麽洪水猛兽，看得後者几乎怀疑人生。
「好的，渡边老师。」清水乖巧应声，临走前又突然朝财前看去：「财前同学？」
正一肚子闷气往里走的阿光少年闻声，顿了顿，歪过脖子看她：「又干嘛？」
「你是不是坐在我隔壁？」女孩礼貌性微笑，「以後请多指教。」
「……喔，随便啦。」财前不自在地扭头，下一瞬头顶却遭受一记爆栗──「好痛！」
「给我好好说话啊你这小子。」
要不要这麽差别待遇，她不过就是长得比较好看一点……忍着痛睁开眼皮瞪向面露尴尬的女孩，然後红着耳朵别开眼。
好吧，或许不只一点。
「你小子来干嘛？」
「我头痛、」
「臭小子又熬夜来这补眠，今天不准！给我回教室去！」不等他说完，随即喊住尚未走远的女孩：「清水回来回来，把这家伙领回去，顺便让他带你认认路──」
「阿修！」
「不听话你小子以後的假条我都不批了。」
财前顿时噎住，忿忿看向保健室里的床，又看向停留在几步开外的女孩。为了日後的补眠大计，短暂的划地赔款貌似还可以接受……
「那下午训练精神不好，可不能赖我。」
「你小子先问问自己昨晚睡了几个小时──」
「快走！」眼见网球部指导就要开始算旧帐，财前连忙几个箭步来到清水身边对她示意：「你还楞着干嘛？真的想看我被骂？快跟上来。」
清水下意识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放弃了解释的动作，朝杵在保健室门口的渡边修点点头，才启步跟上财前。
人来人往的长廊上，在两道显眼的墨色身影通过时，人群总不自觉地自动往两旁排开。很多或窸窣或朗朗的交谈声在四周响起，有女孩们眉目含情的低声细语，更多的却是少年们赤裸裸的目光。
目不斜视，反正习惯成自然，对两个当事者来说不管善意或者恶意的目光早都如家常便饭。
偷觑了眼微微落在自己斜後方一步左右的女孩，财前光不自觉蹙紧了眉头。
明明近在身侧，他却几乎听不到她的脚步声，反倒是因此自己正常行走时鞋面与地板磨擦的声音显得很是恼人。忽然成了噪音制造者的这个事实对听觉向来灵敏的财前来说有点难以忍受。
「我叫清水秋尘。」
在沉默了几分钟後，清恬脆耳却含了丝淡漠的嗓音划过耳膜，财前光下意识想起凯文‧柯恩的水晶音乐。
这是他的习惯，习惯为各个足以引起他兴趣的频率与音乐作连结，当然，这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小癖好。
只是话说回来，她干嘛又自我介绍一遍？啊、她只知道他的姓氏，名字却还没交换过。
「我是财前光。」
少年说着，藉机回头望了她一眼，却又飞速回过头，斜飞入发的剑眉蹙得愈发紧了，暗自思忖着。
打从一开始见到她，那双玄黑的瞳仁就出奇动人，却也沉重无比。
本应波光流转的秋瞳翦水却荡漾着无边无际的哀伤，适才不经意对视，避无可避地望进她的眼底他却觉得浑身一冷，并不是很不舒服的感受，却是一种介於震慑与伤感之间的浑沌……
总觉得她虽然勉强表现出和善的一面，内心却是封闭拒人千里的，然而又不忍心以冰冷寒凉的冷漠，刺伤那些不管是有意或者无意靠近她的人──
这样的女孩，很不可爱。
--TBC
我打好了我真的乖乖打好了
只是忘了丢OT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