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到Q市日子接着水深火热忙碌起来。
一早就得先把新闻全部看过一轮,各种版上的评论吸收;紧接着早上的开会,报告分析协议且客户诸类的纠纷;确认开庭时间外还得申请缓交联络法官;乘空档的时光紧接着看没看完的案件材料。
一阵子冰凉的触感抵上含脉脉的脸颊,让她几乎是整个人跳了起来,迅速地往身後看。
「好冰。」发现凶手是孟恩她才笑了出来,接过他手中的冰咖啡後道谢。
「一起去吃饭吧。」
Q市并不是特别繁华的区域,走在路上男生和女生的比例大多是四比六,实权上的不平等,女性总是爬得比男性高,存在着「女生总是比男生吃香」这样的刻板印象导致男女生育率不平衡。
说天气,一年四季大多都是晴天,偶尔夏季的梅雨季外很少有寒冷的季节。
因此,每当乾燥季节来临时,金链花会在树梢开满像瀑布般的黄橙橙花朵,四月至六月当花朵渐渐凋零时,树上便结满长串的深黑色种子荚。
刚离开办公室的冷气,外头的太阳烧烫了含脉脉的皮肤,不过以她的体质似乎怎麽晒都不会晒黑,大概也是一种确幸。
「好热……」她又喝了一口手中的冰咖啡。
「找个有冷气的餐厅坐吧。」
和孟恩走在街上,不时就能闻到行人擦肩而过的汗味,出来不到五分钟额头上的汗开始冒出,撇见有建筑物的影子就走上遮蔽太阳,自己把手当起扇子在脸颊旁挥着,不忘寻找附近还有空位的餐厅。
斜前方不起眼的面摊,停下了含脉脉的脚步,用着大遮阳伞支撑着,煮着面的热水总是打在老板娘的脸上,想必一定很热吧。
手表上的秒针是不是经常没走,才让时间慢得荒唐,太多一起走过的道路,吃过的小店那些汤汤水水记忆犹新。
老板端着冒着烟的热汤碗霸气的丢在桌上,路悠然含脉脉段沉三人坐在位置上的场景,总是听着那两人争吵的含脉脉,安静地跳去冰箱透过玻璃门看着各种凉拌小菜,也不问他们想吃什麽便自顾自的拿了几盘。
後段沉笑着边拆开筷子夹起豆乾放入口中,盯着他嚼着豆乾的样貌,一秒两秒三秒时间嘎然停住了。
「怎麽突然停下来了?」发觉在後方的含脉脉突然不见,孟恩又掉头走了回来。
「学长,要吃面吗?」
「这麽热要吃面吗?」
「恩,因为很怀念。」
高中的时候中午真的很饿,学校的营养午餐疑似有两间可以选,不管哪间便当里的饭永远因为叠上油油腻腻的菜被搞得湿湿烂烂的,也是吃得蛮开心的样子。
即使坐在学生餐厅里最不起眼的位置,吃饭也总是能看见了两个人的身影,那就是段沉和路悠然。
「我知道你喜欢吃虾。」段沉把剥好壳的虾点好酱油,放到含脉脉里。
她先是疑惑後又淡淡的说了句:「是不讨厌。」
「因为我也喜欢吃。」段沉一本正经地继续剥虾,「我们就是这麽天造地设的登对。」
含脉脉刚夹着虾放进嘴里的动作凝固了,差点没掉了下来。
然而路悠然讨厌吃虾把自己的部分都给了含脉脉,「这样多好,她喜欢吃的我还可以全部给她。」
午餐里满满的堆积高热量的虾子,路悠然和段沉开始比起谁剥虾比较快速,含脉脉在一旁自顾自地吃着自己的饭,看着他们斗嘴不时会偷偷扬起嘴角。
过去的年轮他们细细抚摸不过问,像是打从现在开始的圈上他们三人的圈圈,温柔包覆起、拥抱彼此的岁月;在靠拢的下课,饱满的上课时光。
他们了解含脉脉不喜欢讲话,可像是他们也不断尝试讲话,从含脉脉试着接到话开始,从很多安静跟欲言又止,用没有思考的真实情绪表现,一点挽留或绝情,到俐落的像她一样的回话,尽管只有短短几个字。
谁都没有说什麽,只是会偶尔看着对方静静地笑。
被时间卷走,以为慢慢滞留在身体里的习惯却在不经意之间也淡去,像被卷入洗衣机,掉光的染色,斑驳的像新的,遗留浅浅的、看不出来的印记在点菜的时候。
後来的每一次坐到店内,一起吃饭的场景重播在含脉脉的脑中,无论对面置换过几个人,有些场景只专属於谁,留下的记忆是和段沉在面店的这个段落。
含脉脉不太知晓自己的情绪涟漪是什麽,只知道他不在,任何情绪好像都太多。
「脉脉。」
「恩?抱歉学长你刚刚说了什麽。」
「没什麽,看你很怀念的样子。」孟恩一手撑着头笑了笑,「应该是很念旧的人吧。」
「不平等的制度、热到不行的天气、像瀑布的金链花,只有Q市才能看见的,回想起的时候胸口一块闷闷的,可是好像可以闻到那个夏天的黏腻,就会又觉得甜甜的。」
老板将热呼呼的面碗送到桌上,含脉脉继续了话题,「学长不会这样想吗?」
「我觉得一直想念过去好像会不舒服不是吗?」吹了几口汤匙上的面,心满意足的吞下後又说:「就跟开车一样,老是看着後照镜就会出事,专注着眼前的风景偶尔看一下後头就行了吧。」
「也是呢。」
「那要跟我交往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