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找寻
隔天到学校的时候，Ｃ班面前聚集了一堆人，苏齐志想了想应该是一群抢着要帮沈辰露买早餐的人。因为自己也插不上手，转个弯想绕去班里休息时，两个男生低头看手机议论纷纷撞到了他。
「沈辰露这回真的开大绝了，把自己当网红一样哈哈哈。」其中一名男性说。
「就是呀，真不晓得这麽多男性是看到她哪点。」另一名男子说。
「不过我觉得还是很多人会为了跟她共进下午茶去找这张破纸。」那名男性下了定论。
苏齐志本不感兴趣，但这两人疯狂数落沈辰露，好奇的苏齐志问了今天早上这麽热闹的原因。
一问才知道沈辰露办了一个私人下午茶派对，邀请五位她的好朋友外，还提供五个名额给全校男性，但是必须在隔天晚上六点前找到票券拍照回传给粉专才行。
票券样子公布在沈辰露的Facebook上，是一张极其简陋的白纸，上面印了沈辰露三个字，外加右下角一个桃红色唇印。这麽毫无意义的白纸却点燃了这所学校男性的兽性，纷纷双眼燃起烈火，摩拳擦掌要去争夺这五张纸。
那男生问：「同学你不会要去抢这纸吧？」
另一名说：「沈辰露这人我觉得不好，把男性当玩具一样。」
苏齐志：「才不会呢，就看看而已。」
目送两位同学离开，苏齐志立刻冲回位子上，趁老师还没来前打开手机，搜索沈辰露的Facebook，截图後默默记下。
他绝对会用生命去找到这些票券！
晚上的时候苏齐志洗好澡，投奔到床上，连头发都还没吹，湿露露的黏在额前。他也管不着，拿起背包里的笔记本，高兴的钻进被窝里。
他扑抱着他的枕头，滚了一圈，闻着枕头阳光松……不，不对，臭死了。
苏齐志嫌弃的将他的枕头丢在地上。
想起先前林季来他家的破事，那家伙是不是直接坐在他枕头上了？
苏齐志欲哭无泪的走下床，抱起枕头，枕在怀里，安慰它：「哭哭，让你被诬赖了，爹一定把你送乾洗店再重新将你归位。」
林季碰过的东西一定要丢掉，苏齐志二话不说把枕头套丢进垃圾桶了。
他回到床上，翻开笔记本，拿起笔打算写几个学校内可能会藏邀请券的地方。
殊不知，当他要打开笔记本时，封面被写了几个字。
『齐齐，你今天几点打枪？』
我操。
苏齐志吓得将笔记本甩在地上，爬到床尾抱着棉被，不敢捡那笔记本。
林季熟悉的口吻浮现在他脑海中，他连忙检查了下周遭，没有林季的踪影啊。而且他记得他社团课後就把笔记本收到背包了，只有在吃面时才打开给梁川他们看过。
林季是怎麽写上去的啊？
§
苏齐志隔天五点多就起床了，六点多便到了学校，连开门的都还没来他进不去教室。倒是学校不知是办嘉年华还是太多昨天没回家的同学了，苏齐志一路走来，好几只乱窜的猛兽横冲直撞的。
「一楼找过了找过了，换二楼。」
「傻啦，二楼李云他们早找过了，换三楼。」
「不行不行，李云那家伙肯定找得不用心，我们再找一次。」
苏齐志背着书包看着一群群痴汉拿着纸笔，在找过的地方画叉叉，心里暗叫不妙他晚了人家好几步了。
最要命的是他没有同盟朋友，一个人孤军奋战一点效率也没有。
昨天沈辰露已经在粉丝团po文，已经有两名同学找到了邀请券，只剩下三张请同学好好努力。
大家疯了般，昨天真有人在学校搭帐棚，被警卫发现轰回家了。
苏齐志连忙拿出他的笔记本，看着封面的字，当作没看见，开始从他昨天列的第一点可疑的地方，开始搜寻。
厕所。
沈辰露是女生，一定藏在女厕。一大清早的，苏齐志蹑手蹑脚地进了女厕，暗自庆幸现在时间太早，里头没有人。
他开了灯，从第一间厕所开始搜索，连垃圾桶也拿起来看。一直检查到最後一间，都没有结果。接着他来到扫具间，一推开……
好整齐。
他反省着和周洛铭和梁川在打扫厕所也太怠惰了，他们那间男厕老是被评比为全校最肮脏的厕所，偏偏他们班没人想扫厕所，这工作苏齐志三人乐得接下。
扫把一个个排好，连拖把也拧乾了後到放在角落，水桶也是乾乾净净没有积水。瓶瓶罐罐的清洁用品蒐集成一桶挂在门的後方，苏齐志走进去，小心翼翼的一一检查，深怕他一个大意把人家弄乱了。
没有。
苏齐志难过的退出扫具间，正要离开女厕时，隔壁的男厕突然传出鬼哭狼嚎的哭声。一名男同学激动地拿着邀请券冲到了外头，大叫：「找到了！找到啦，老子去成啦！」
所有人一并冲了出来，无比羡慕的看着男同学高举着票券，很是得意。
苏齐志崩溃，猜错了，沈辰露真是善解人意，把票券藏在男厕。
这下子邀请券只剩下两张，所有男性发了疯似的作鸟兽散。
结果苏齐志找了一个早上也没找到，气馁的回到位子上後继续补眠。
梁川一到教室後看到苏齐志，连忙看了黑板上的日期，奇怪，不是农历七月呀，苏齐志怎麽这个时间出现在教室了。
梁川天不怕地不怕，却十分怕鬼。他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走到苏齐志身边，手里握着起司猪排堡，举起来，往苏齐志头上砸。
「唉呦我去。」苏齐志右脑一个疼痛，摀着头看是哪个家伙打扰他睡觉。
他看见地上散开的汉堡，和眼泪快流出来的梁川。
「操！」
「操！」
他和梁川异口同声，却在说不同的事。
「呜呜，启智，你要赔我一个汉堡……」梁川心疼着他的早餐，这可是他特地去别的县市买的早餐，特地起了个大早。这会儿为了测试苏齐志，散了，不能吃了。
「你丢的，关我屁事。」苏齐志揉着脑袋，不予理会，趴倒又睡。
梁川难过的捡起来汉堡，想着该怎麽补救。
他放下书包，擦了擦泪後问：「不对啊，启智你今天不会又是要堵那个林季吧？」梁川笑说：「你们不是变好朋友了吗？」
苏齐志惊呆了，他抬头质问：「好朋友？他若我好朋友，我现在就跳下去。」
梁川很无奈，「不行啊，才一楼，真没挑战性，你要不要去顶楼跳一下啊。」
苏齐志：「……」
终於等苏齐志补好眠後，已经到午餐时间了，等於他把早上四节课全部睡掉。对於一个未来没啥前途的学生来说，只是日常。
相处了几个月，北海母狮算是看透了苏齐志那帮人的性格，再怎麽管，苏齐志他们都有办法钻漏洞，索性任由他睡，睡着了，不影响其他人，比醒着时闯祸来得好。
苏齐志吃完饭後，便拿着那笔记本和笔赶紧下楼，截至目前还没有人找到最後两张。
周洛铭才刚盛好饭，便看见苏齐志吃完了，他惊叫：「启智你……」
「嗯，忙着呢，为了我的幸福。」苏齐志挥手与他们道别。
「今天你是值日生，中午要扫地擦黑板的。」周洛铭提醒。
苏齐志愤恨的看着黑板上的值日生栏写着他的号码，认分的放下了笔记本，难过的对梁川他们说：「打钟了再叫我，补眠。」
当钟声敲响後，苏齐志赶紧做完值日生要做的事，可惜北海母狮盯得紧，他根本逃不了。只好做完之後，沮丧的回到位子继续趴着睡觉。
就在这阴错阳差之间，倒数第二张票券已经被找到了。
剩下一张。
下午第一节是李佳珍的课，苏齐志趁着她还没来，翻过阳台跑走了。
第二站，他去了篮球场，在去那儿前他先将包包放在他打扫的扫具间，一打开扫具间，里头肮脏无比，还飘散着腐烂味。
他勉为其难的将包包挂在门上的挂钩。
篮球场上。
其实他一个穿着校服的学生上课时间走在篮球场上特显眼的。球场上的同学穿着运动服，像看稀有动物一样看着苏齐志。
苏齐志被盯个不自在，看着篮球场上却时没有票券的踪迹，赶紧跑走。
接着他一连去了好几个他笔记本上想过的地方，连校长室他都想闯进去了，但门上锁了，苏齐志别无他法。
最後他丧气的走在校园後门，那有一条小径，小径上还有一个长椅，每次苏齐志想事情或是不想上课都会去那混时间。
这里很偏僻，却种满了花花草草，园丁还是很照顾这块的。
这边被光文高中的同学称之为：『生产小径』。挺诙谐的小名，因为太少人来了，情侣喜欢来这幽会，做些生产报国的事。
不过近期越来越少了，校方抓得严，还有，每当苏齐志来休息时，要是看到放闪的情侣，他会毫不留情的抓了地上的石头，攻击情侣档。
他就是情人节时担任毁灭情侣档这幼稚事的屁孩。
苏齐志边搜寻生产小径上有没有邀请券的踪影，边找到自己专属那长椅，找到後，一屁股坐了下去，却发现他坐到个软软的东西。
苏齐志：「……」
苏齐志连忙跳了起来，怎麽像踩到狗屎一样，他坐到了一个人。
而且还是他最不想遇到的人──林季。
林季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看他，却不说话。
苏齐志有些害怕，林季这人只要远离他说的『恋爱模拟器』後，跟个冰山一样，还满口粪话，粉笔来粉笔去，谁知道他在说什麽。
比如现在。
「粉笔！」林季大叫，推开苏齐志，苏齐志被他丢在了地上，林季这大爷坐直了身体，面目凶恶。
我擦，像是欠了他钱似的。
苏齐志爬起来，拍拍沾染尘土的屁股，好声好气道：「林季，我觉得我们之间肯定有些误会，我们现在说开吧？」
「不要。」林季回嘴。
苏齐志握拳，他忍。
「那我走了。」苏齐志也不想要跟林季争夺这张长板凳的所有权了，林季想睡在这翘课，那就让他睡。
谁知道苏齐志刚走，他的手便被拉住了。
林季拽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走，苏齐志扭头道：「你又怎麽了？」
林季：「齐齐？」
苏齐志摇头，「我不是，我是启智。」
林季：「哦，掰掰。」
林季放走了苏齐志，连点眷恋也没有。苏齐志真被林季害得他想挂个脑科，看最近是不是生病了，头脑坏掉了。
不理林季，苏齐志继续走，生产小径走到底是废弃回收场，那里简陋的搭了个雨棚，还破了不少，一下雨滴滴答答让堆放在那儿的木头和器具等更加潮湿腐朽，传来一股霉味，却没人想清理乾净。
这废弃回收场挺阴暗的，根本没学生想来这，苏齐志冲破了不少层蜘蛛网。
苏齐志心想着，沈辰露不会将最後一张邀请券丢在这鬼地方吧？但想着沈辰露这麽高贵的身分，怎可能会来这里，且看看这，怪阴森的，还没找到邀请券，他估计被霉味呛得先送急诊。
但前方就是死路了，苏齐志别无他法，只好咬牙往回走，又经过了林季。
他还刻意靠着边边走，想说不会引起林季的关注，谁知道这家伙突然大叫了声：「啊！」
「……」苏齐志挺想装不认识他的。
「齐齐，」幸好这回，林季叫正确了。林季走上前堵在苏齐志前方，他一个一米八五的大个儿在苏齐志不到一米七的人面前，形同一面墙。
苏齐志不想理他，挪向左方想穿过去，林季却却跨了一步，又挡住了他。
他往右，林季也往右。
他往後，林季往前，贴着他。
苏齐志怔了半晌，抬头看他，「你有话直说吧，你还想怎样？」
林季不慌不忙指着苏齐志的後颈，「你背上有只大蜘蛛。」
苏齐志：「啥？！」
他尖叫狂抖，跑了一个圈，用背磨蹭着墙面，又跑到了树干那，前後摩擦着。苏齐志就怕虫，小至蚂蚁，大致蟑螂老鼠等，就是怕。
这回遇上个蜘蛛就像屁股着火一样，东奔西跑，跑百米都没他心跳来得快。
苏齐志拉着他的校服，哀求得看着林季，「帮我看看还在不在，弄掉了吗？」
林季看了眼那被弄得灰灰土土的校服，遗憾叹了声，「不见了。」
苏齐志如是负重般倒在长板凳上，呼了口气，「吓死我了，谢啦，兄弟。」
林季搔着头，「他刚刚跳到长板凳上，你给牠坐下去了。」
苏齐志：「……」
没想到苏齐志跟林季不过几天的交情，林季就成为看过他光屁股的第三个人。第一个他爸妈，第二个他老姊。
前一个小时，苏齐志抖着身努力呼气吐气，好不容易才站直了身体，他的确有感觉他坐到了个东西，他不敢看，转过身对林季说：「你帮我看着。」
林季犹豫了下问：「确定吗？」
苏齐志趴在长板凳上，双手握住椅背，抱着必死的决心说：「对，我准备好了。」
说完，林季『刷』一声，褪下了他的裤子，连同内裤。
苏齐志展露着他光溜溜的屁股在大庭广众之下，吹来了一阵风，屁股冷飕飕的。
苏齐志怒不可遏的回头瞪他，叫着：「你干嘛脱我裤子！」
林季一脸无辜，「因为蜘蛛扁掉了，你裤子不能穿了，要换一件。」
苏齐志很焦虑，「我总不能光着屁股去保健室拿新的一件吧……」
林季想了想说：「齐齐，我不会介意的。」
苏齐志：「我会介意！」
後来折腾了很久，苏齐志说什麽也不要把那沾着蜘蛛的裤子穿上，可是他身边又没有遮羞的东西，最後妥协，他穿上内裤後躲在草丛内等林季，林季去帮他到保健室要件裤子。
§
就这样，苏齐志哪都不能去，只能在草丛内躲着，一躲，就是一小时。
他书包不放在这，拿不到手机，手边只有纪录票券地点的纸和笔，林季又迟迟不回来，苏齐志想死的心都有了。
特别是下课时，有一些情侣到生产小径这亲亲我我，苏齐志几乎把整个身体都埋进草丛了，深怕露出点破绽。幸好这里的情侣都满克制的，手牵手走在步道上，没有到草边打野炮的兴致。
但是，今天是学校内痴汉的大事──沈辰露的邀请券。
一下课，大概有十来名痴汉大军奔跑过来。
「那边，那边还没检查。」大嗓门同学呼喊着。
「我检查这！」瘦皮猴同学钻进一个灌木丛里，探出头时头发夹了几片叶子，「报告老大，没有！」
「仔细检查，上几张邀请券听说都夹在隙缝里，给我睁大眼睛了。」大嗓门同学躲在树荫底下纳凉，让底下那群痴汉大军忙东忙西。
苏齐志紧张兮兮的透过缝隙看清外头，正好，他头顶上有一个痴汉两手挖着草丛，眼看着他的行踪就要曝光了──
苏齐志机灵的将他的下半身藏在草堆里，露出上半截，躺在草地上。
瘦皮猴：「鬼啊！」
苏齐志：「嘿，同学。」
怎麽翻找个草丛，翻到一个只有半截身体的活人，瘦皮猴恢复镇定後，又偷瞄了眼苏齐志。
苏齐志说：「不用怕，我是活人。」
瘦皮猴问：「同学，你在这……干嘛呢？」
苏齐志伸了个懒腰，「我在……做仰卧起坐！」
说完，苏齐志一二一二的起身、躺下、起身……
瘦皮猴狐疑问：「你做运动干嘛不找个人压呢，用树丛卡着比较厉害吗？」
苏齐志含泪道：「我没朋友。」
瘦皮猴：「……」
等到上课钟声要敲响了，瘦皮猴还很好心的回来问苏齐志要不要帮忙，把他拉出树丛，回去上课。
苏齐志笑道：「朋友，我不能走。」
瘦皮猴问：「为啥啊？我拉你出来啊。」
苏齐志：「这是我给我自己的一个目标……」
瘦皮猴很担心他是不是要做出毛病了，担忧问：「你要做几下啊？」
苏齐志艰难的起身，面色通红，「二……二十。」他现在做几下了？好像才八下，就觉得人生到尽头了。
瘦皮猴无言以对，放任着苏齐志一个人努力做仰卧起坐，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