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恋爱模拟器
上午的课过得很快，对苏齐志来说，因为他睡了四节课。
等到中午的时候梁川帮苏齐志盛了满满一堆肉和饭放在他桌上，苏齐志才『闻香而起』，乖乖地拿出筷子准备大快朵颐。
今天的午餐是他爱吃的三色豆和番茄炒蛋，等等……蛋？他想到昨天张义这二货来他家时，把厨房弄得乱糟糟的，顿时食慾全无。
看苏齐志面有难色，好心的梁川拉了张椅子，问：「怎啦启智？睡昏不成？」
「我……我吃不下。」苏齐志很难过，他一时半刻可能接受不了蛋制品了。
周洛铭很担心，伸出手覆盖在苏齐志的额头上，又量量看自己的，苦恼道：「没发烧呀？你不舒服？」
「不是，是昨天张义白痴大半夜来我家，做了个香蕉松饼，差点炸了我家。」苏齐志娓娓道来，讲着张义的荒唐事。
周洛铭和梁川两人抱着肚子笑成一团，梁川揉着眼睛笑说：「启智要不今天我们去你家，去帮你清理。」
昨天张义轰炸完厨房之後，因为太晚了，两人都很累，关了瓦斯就在厨房睡着了，隔天赶紧张义灰头土脸的借用苏齐志家的浴室，再匆匆上学。厨房现在还是一团乱。
苏齐志眼睛一亮，所谓患难见真情？
没想到周洛铭马上打破苏齐志的幻想，认真道：「没办法啊，明天是李佳珍生日，我……我想做东西给她吃。」
「哈哈，为了帮助阿铭追到菜鸟佳珍，我们想跟你借厨房啦！」梁川捧着肚子大笑。
「你们家就有厨房干嘛不回家用？」苏齐志很生气，比着两个无耻的人。
「你傻了呀，我家管这麽严才不给我下厨。阿铭他爸就这麽个孩子也不准他进厨房，於是我们想了又想就只有你家了！」梁川摸着肚子笑着。
苏齐志忍无可忍，吼着：「你们有下厨经验吗？」
周洛铭想了想，「我看过影片。」
梁川耸肩，「我都吃外食的。」
苏齐志一想起张义这煞星来他家後发生的事，说什麽绝对要杜绝没碰过锅子的人进到他家的厨房，等苏齐妍一回家，他家被炸了个洞怎交代？
虽然苏齐志心里七八百万个不愿意，周洛铭和梁川还是屁颠屁的跟着他到他家了，途中他们还去吃了巷口的面摊，好死不死，遇上林季。
自从厕所的水粪事件发生後，遇上这人的机率变高了。
这时店里还没什麽客人，苏齐志点了35元的肉燥面加卤蛋，一屁股坐在林季对面，周洛铭和梁川二人则坐在他们俩旁边。
一桌四人座，瞬间坐满了。
林季抬头，因为浏海太长根本看不到他的双眼。
他看了看这三人，皱眉：「我在吃面。」
「我们知道啊，所以一起吃。」苏齐志伸个懒腰，手指敲着桌面，打趣道：「来跟你介绍我兄弟们，周洛铭、梁川。」他指着身旁的二人。
周洛铭面对外人很不敢表达自己，唯唯诺诺道：「我……我叫周洛铭。」
「梁川是我啦，你可以叫我胖子。」梁川笑起来脸颊脸团肉抬高，导致他眼睛小得都快看不见了。
林季低头吃面，完全不想理会苏齐志他们。
苏齐志怒了，他拍着林季的桌子，「赏点脸吧？你好歹要我当你的恋爱模拟器，你连我朋友都懒得认识？」
「哇，启智你妥协的真快。」梁川在旁边说风凉话。
「我是要你，」林季看看他们俩，「不是他们。」
「天啊这是什麽占有慾的话呀。」梁川笑开怀，完全不在意林季的话有多过分。
但周洛铭就不一样了，胆小怕事的他一听林季这麽不友善的话，头低得更低了。
苏齐志怒不可遏道：「你找我当对象，好歹也认识认识我朋友吧！」
「不需要，」林季斩钉截铁道：「我只需要个活人。」
苏齐志觉得林季不可理喻，问：「那为什麽找我？」
「我没有朋友。」林季又低头，继续吃面。
「……」苏齐志无言，第一次遇上这麽诚实的人。
林季跟他个性还真像，同样都是没啥朋友的人。林季更可怜，还要找个跟他没多少渊源的人。苏齐志至少还有周洛铭和梁川。
「哈哈，你真逗，启智不肯，不然你找我呀。」梁川吃着眼前的皮蛋豆腐，高兴的毛遂自荐。
林季看了看梁川，上下打量着他，遗憾道：「你太胖了。」
「你是需要数据吧，跟外型又没关系。」梁川很难过，嘴里又塞进一块豆腐。
「我看着你会食不下咽，又怎麽把你当恋爱对象？」林季说话从不润饰，也不觉得这话哪里带刺了。
梁川重伤，他摀着心脏难过的一口一口吃着鸡丝面。
苏齐志一听急了，他用筷子比着自己道：「所、所以我这外表……你可以？」
林季说：「你是不是挺高兴自己的长相获得认可。」
苏齐志：「……」他怎麽听起来像个表现好等发糖果的小学生呀。
周洛铭拉过苏齐志，偷偷在他耳边说：「启智，你还是拒绝吧，这人看起来就不安好心，怪里怪气的。」
苏齐志看看林季，又看看难过吃面的梁川，点头：「对，是个神经病。」
他与林季四目相接，对方也同样看着他，虽然浏海长到看不见他的眼。
「我拒绝你了，我们互不相欠，就当不认识吧！」苏齐志说。
「不行，」林季苦闷道：「我已经准备好把你当恋爱对象了。」
「我操我根本不认识你，」苏齐志拉着周洛铭的手，指着林季：「你凭凭理！」
周洛铭很胆小，不知道该说什麽，只能疯狂点头。
「那你现在认识啊，」林季拉着苏齐志的手，把他从周洛铭手中抢过来，「走，今天去睡我家。」
「不行，你谁啊你！」苏齐志抗议。
「粉笔！」林季又讲了些外星语言。
「哈哈，启智，我以後就叫他粉笔哥了。」梁川还在努力吃东西，完全不站在苏齐志这，替他发声。
晚上，苏齐志就在周洛铭与梁川二人的目光下被林季拖走了，他心中彷佛听见玻璃碎裂声，他们到底算哪个朋友啊！
原因是周洛铭把苏齐志家的钥匙拿走後，兴高采烈得到厨房使用权，就不管苏齐志的生死了。
太……太难过了，他朋友都白交了。
被林季拖着走，走到一半苏齐志受不了，跟林季谈判，他好好跟着他，拜托让他自个儿走好不。
林季看看他，犹豫道：「你就像小孩子一样让人操心。」
苏齐志指着自己说：「我今年十余六，4月生的！」
林季说：「我是1月生，叫声哥来听听。」
苏齐志：「……」他真是爱挖洞给自己跳。
林季哼了两声，也不为难苏齐志了，他提出另个方案：「那你跟我手牵手走回家吧。」
「……」苏齐志这辈子除了小时候跟爸妈出门，或牵过苏齐妍的手外，连好朋友的手都没牵过，一下子林季提出这要求，他脑袋突然当机。
这半晌的空档，林季顺势牵过苏齐志的手，还与他十指交扣，手牵手漫步在闪烁的路灯下。
重点是林季这人脸不红气不喘的深深认为这是理所当然，这厚脸皮的家伙！
苏齐志心里默默流泪跟着林季这不讲理的人到他家门口。
苏齐志东看西看，觉得这街道挺熟悉的，看看街口名，傻了，这不是只离他家两条街的巷子吗？林季与他家竟然住得这麽近。
林季家跟苏齐志家一样，应该说这一带的房屋都一个样。两层楼，独立住宅，内门前还有个小庭院。苏齐志家是没整理，林季家则是种满花花草草，旁边还有个小池塘。
整间房子连盏灯都没看，苏齐志好奇问了：「你没跟你爸妈住？」
「我爸妈常年在国外。」林季把苏齐志牵进玄关那，拿出钥匙转开门，并打开门旁的电灯，「家里只有我妹。」
「你有妹妹？」苏齐志惊呼，林季看起来就是放弃治疗的人，家里竟然还有个人人称羡的妹妹！
「没啥好讶异的，那家伙国中三年级了，压力很大，补习完逛街去了。」林季抓着苏齐志要他进来。
苏齐志几乎是被林季『丢』进来的，在玄关处跌个狗吃屎。
林季家很乾净，估计是有个妹妹，形象不能太糟糕。
林季要苏齐志将鞋子放在鞋柜内，还要整齐放好，不能太突出或颠倒方向，拿了双绿色拖鞋给他。
看看林季家的装饰，觉得这人一定有疯狂的强迫症！看看鞋柜内的拖鞋，除了苏齐志这双鞋格格不入外，每双鞋按照颜色、种类，分门别类，甚至苏齐志放进去後，林季看不顺眼，将他蓝色的鞋放在蓝色区域。
折腾半天他好不容易要带苏齐志到他的房间了，却在踏进家里几步後，林季又冲回鞋柜那，喃喃：「还是按照种类放好了……」
说完，又移了次苏齐志的鞋。
能跟林季处在同个屋檐下，好累啊！
上了楼梯，左右个别有一间房门，其中一扇是粉红色的，外面贴满了K-POP的海报，还傻呼呼贴着『非请勿入』的告示，估计是林小妹的房间。
而林季的房间朴素许多，米黄色的门，再无装饰。
林季开门，打开灯，要苏齐志脱了拖鞋才能进来。
苏齐志蹑手蹑脚的进来後，他终於知道为何林季要他『脱鞋子』了。因为这地方根本无法好好走路，穿鞋只会碍事，他还以为林季多乾净。
地上摆满了各种螺丝和零件，稍不注意大概跟踩到乐高一样痛。
其中林季的双人床上头更是不能睡人，摆满了大量的衣裤，还有做坏的模型。
最令人作呕是电脑桌上全是吃完的泡面或外带的残渣，不丢，放着养小动物。
这麽肮脏恶心的房间，林季使用『扫堂腿』，清松的清出一个乾净的地板，要苏齐志坐在地上。
他怎麽肯！
苏齐志闻着房间的恶臭味，卷起袖子，决定做件连他这邋遢虫都感意外的事。
「我说大哥，我来帮你清理一下吧！」苏齐志提议。
「不行。」林季摇头。
「免费劳工还不要？」苏齐志傻了，林季要是懒，他来帮忙，嫌弃啥。
「我这里的东西井然有序，你别打乱了。」林季忧心忡忡看着满地垃圾。
「井你个鬼！」苏齐志懒得跟林季耗，问了林季家的扫地用具，决定要让这至少看起来能住人。
用了九只牛，两只老虎的力气，苏齐志这辈子没这麽认真打扫过，终於把林季的房间弄得看似个正常的房间了。
看门外，总共清出四大包垃圾，外加两大袋回收，还打死了两只蟑螂，抓到一只老鼠，堵上了老鼠窝，再将桌子全面擦过，原来林季的书桌不是灰的，是咖啡色的呀！
苏齐志还把林季的床单拿去洗了，泛黄的床单也不洗，他心中一个恶心。
帮林季打扫比打扫自己房间还累，因为这家伙动不动就有意见，一下子『这是很重要的零件！』不然是『这万万不能丢，少了这我没灵感了。』
很多东西在苏齐志眼里是垃圾，在林季眼里却是个宝。
留下一大堆零件，苏齐志还得帮林季分类好，集中一坨一坨的。
林季讶异看着他被整理过後的房间，连忙从衣柜里倒出一堆衣服。
苏齐志怒了，这不会是要他帮忙摺好吧？
「你自己摺，老子累了要休息。」说完他躺在没有床单的弹簧床上。
「还没洗，帮我一并丢进洗衣机吧。」林季搔搔头烦恼道。
「……」苏齐志真觉得人类的邋遢没极限，他就把一堆脏衣服塞衣柜？
费力地帮林季丢了脏衣服，苏齐志摸着下巴思考着他还满会打扫的，拿这才能赚点外快不知日子过不过得去。
但林季的脸却闷得跟苦瓜一样，苏齐志坐起身不解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林季，问：「你丫又怎麽了，我把你房间清得这麽乾净也没听你一句谢谢。」
「我……我找不到灵感。」林季抱着头哭丧着脸。
「我又没把你那些鬼东西丢掉！」苏齐志叫冤呀，林季不准他丢，他乖乖地帮他放好也有错。
林季指着那堆东西，「可是他们跟我原本放的位置不一样！」
「好！我现在他妈给他打乱。」苏齐志起身，把那堆放好的零件通通又丢回地上，弄得一团乱後他得意的看着林季。
现在知道他的好了吧。苏齐志洋洋得意的微笑。
「这就对了，很好，你坐在这。」林季灵光一闪，把苏齐志压回床上，坐着。
苏齐志满头问号，他不懂林季对物品位置的执着点在哪。
「我先帮你设计外型。」林季拿起他的素描本。
他在家里有一叠素描本，平常带去学校的是他打草稿用的作业本。
看他有一盒9B到9H的笔，橡皮擦也磨去大半，看起来挺专业的，苏齐志就不计前嫌，好好坐着给他画。
林季认真的画着苏齐志脸的轮廓，再到刻划五官，每一步都不马虎。
苏齐志看着林季专注的模样又看得入神了，虽说这片浏海让他怀疑林季怎麽看到东西的，可林季每次抬头，那上下滑动的喉结总带着点诱惑，属於林季男人的性感，苏齐志差点儿就流口水了。
虽然他不是基佬，但林季的外表，又高，被浏海覆盖住的眼神，充满魅力，苏齐志看得心里痒痒的。
「画好了。」林季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真像。」
苏齐志满心期待的凑过去看，结果一看见林季的画作後，他指着画大吼：「你画这啥啊？」
「你啊。」林季不解苏齐志为何反应这麽大，还以为他画得挺好的，摸着後脑杓淡淡笑着：「业余的业余的，不足一谈。」
「我操这不是业余，这是幼幼班水准吧！」苏齐志崩溃。
那张画上把苏齐志的眼睛画得一大一小，比鼻子还大，嘴巴还画了个厚唇，粗眉，脸经过多次涂涂改改後，变成大饼脸，头发像被火烧到一样，乱长一通。下半身的比例竟然比头还小。苏齐志深深认为他用左手画，也比林季琢磨了三十分钟来得强。
林季拿着画跟苏齐志的脸比对着，「我觉得很像呀，你要求太高了。」
苏齐志满肚子火，照着镜子揉揉脸，这回真的被林季气到脸部抽筋了！
把苏齐志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後，林季拿出他的电脑，说：「帮你电绘一下，我明天帮你用个3D。」
「可以不要吗？我不是很期待。」苏齐志头疼。
林季有些难过，他想了下问：「不然现在你帮我模拟一下。」
「你第一步想模拟啥？」苏齐志问。
「我想模拟情侣半夜逛街是什麽心情。」林季兴奋的从椅子上跳起。
苏齐志还没厘清状况，就被林季半推半就的从床上拉起，匆匆忙忙穿着鞋，拿上钥匙，带着苏齐志出门了。
在关门时，遇上拿着一叠书绑着及肩马尾的女生，两颗眼睛水汪汪的，浓眉大眼，笑起来嘴边还有两个酒窝。
她看着林季带着个素昧平生的人走出来，问：「哥，是谁呀？」
「你妹？」苏齐志慌慌张张问。
「你怎麽对我骂脏话了。」林霏问苏齐志。
「正经事要办。」林季懒得搭理林霏，抓着苏齐志一溜烟的甩上了门。
林霏才刚补习回来，考试快到了补习时间加长，根本不是林季说的跟同学逛街。一回家就看林季像赶菜市场特卖一样，抓着个人就不见了。
林霏有些吓着，没想到林季竟然有朋友！
苏齐志被林季带至一处路灯下後，林季才放开他的手，两人蹲坐在路上喘息。
苏齐志问：「能不能模拟些正常情侣会做的事？」
「上床？」林季歪头想着。
苏齐志：「太快了！」
「好，牵手。」林季伸出手。
苏齐志老是跟不上林季跳跃式的思维，他傻呼呼地伸出手後，跟林季十指相扣。上一次是被他拉着跑，现在两人静下来，握着彼此的手，苏齐志觉得气氛怪怪的，怎天上要飘下粉红樱花瓣的样子呀。
林季很高，苏齐志只到他的脖子，两个大男人手牵手在路上，说有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喂，林季……」苏齐志跟林季漫步在月色下，忍不住说。
「嗯？」林季走得很慢，比平常的步伐还要慢，谁知道他脑里在算着什麽。
「我们要走去哪。」苏齐志看看手表，都十点二十分了。
「不知道。」林季说，「情侣不都乱走吗。」
苏齐志真的很头疼，一方面他心系着他家的厨房究竟会不会被胖子和双面周炸了一窟窿，另一方面好好的夜晚，跟林季出来发疯，他是不是太善良了。
当他们走到一处堆放垃圾的地方时，林季问了个严肃的问题：「我该呼你啥？」
苏齐志这才意识到林季好像从没喊过他名字，於是他举高两人互握的手，比着自己，说：「我叫苏齐志。」
「启智？」林季说。
「不准你跟胖子和双面周一样！」苏齐志是不反对这绰号，不过林季算哪根葱？
「启智。」林季肯定道。
「换个名字，比如……齐志，简单吧。」这是大部分人叫他的。
「齐齐？」林季打了个响指。
「……」苏齐志想挣脱林季，对方却握得更紧，他用另只手张牙舞爪道：「不准……不可以！」
「齐齐，跟我散步什麽样的心情，跟我说，我好纪录。」林季百般无赖的完全不听苏齐志在说什麽。
「跟你散步我他妈减寿！」苏齐志欲哭无泪。
林季难过的喊：「你不够用心跟我走路，齐齐认真点。」
「不准喊！」苏齐志快气疯了。
「认真点齐齐。」林季理直气壮。
「你倒过来也没用。」苏齐志想用右手竖中指，却发现惯用手被林季握住，於是他拿出左手，却因不常比，比错，比了个无名指，丢脸死了。
「你真可爱，齐齐。」林季赞赏般的肯定道。
苏齐志：「……」他认真觉得他现在说什麽，林季都能用一百句『齐齐』和『粉笔』来堵上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