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晴亭渐渐分不清脸上的是眼泪还是外套落下的水滴，她的唇一张一翕，却织不出完整的语句，凝望学长半晌後，垂下眼帘，她缓道：「谢谢。」
除了谢谢，她什麽话也不能说。
校门口的那棵凤凰树开了，美的眩目，令人屏息，停留在枝桠，绿与红明显对比，花朵正翘首等待着一个阶段画下句号後，翩然而下。
毕业前夕，午休的校园无时无刻播放着煽情的曲目，提醒着他们即将迎来道别的盛宴，「明天就是毕业典礼了呢，可惜我们不能到现场。」葛欣语挟了一口菜送进嘴里，抬眼看了看陈晴亭，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一些变化，但陈晴亭冷静的不可思议，像是一丁点也不在乎。葛欣语焦急的咬着筷子，不知该如何是好，距离学长毕业的时间越近，陈晴亭一天说上的话也越少，亦不爱笑，好多时候像个精致的木偶端正坐在位子上，不发一语。
以往毕业典礼是全校师生的活动，整个礼堂铺天盖地都是人，盛大而隆重，而今年因为疫情的缘故而改为使用班级电视转播，让一、二年级的同学在毕业当天的上午，自习抑或者是观看典礼。
「你没有什麽话要说吗？」
「营养午餐很好吃。」
葛欣语无言的看着，陈晴亭莫不是疯了吧？营养午餐很好吃？学长对她的影响力就这麽大？既然这麽重要，为什麽连我们翘课去毕业典礼这种邀请都说不出口。
「我真的想一巴掌给你欸。」葛欣语恨铁不成钢，翻了个白眼起身，而陈晴亭将碗递给了她，「干嘛？」葛欣语纳闷。
「我要喝汤。」陈晴亭咧嘴一笑。
「啧。」葛欣语接过碗，等同认命接受奴役，葛欣语前脚一走，陈晴亭脸立马沉了下来，人不在，她没有必要强颜欢笑。
她回想起共伞的那天，何修凯说了一句：「你这样波波会生气喔！」
「反正我又不喜欢她。」林培郁淡然答道。
这个她指的是谁？那晚她辗转难眠，思考许久，如果这个她指得是学姐，那为什麽学长要抱着哭泣的学姐呢？琢磨许久後，她觉得，这个她，只可能是自己。
学长不喜欢她。
「汤。」
「谢啦。」
葛欣语手托着颊，瞅着陈晴亭，将碗中物喝乾净的陈晴亭歪头，佯装不解的看着她，她一直感受到葛欣语的目光，却只能假装不知，「怎麽了欣妃，朕果真太帅了吗？」
「应该是......太笨了吧。」
明明平常鬼灵精怪的不像话，怎麽人生初尝爱情就这麽愚笨，把自己弄得不像自己，连旁人也忘却原本的模样。
陈晴亭装作听不懂她的意思，「我这是聪明的无人能敌，你尚未抵达我的境界。」说完还拨了拨浏海，摆出骄傲的模样。
葛欣语依旧面无表情，看着她一个人出演着独角戏，似是在等着她自个儿尴尬、原形毕露，陈晴亭倒也不恼，把表情固定在此，微笑弧度像是精密计算後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