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涵光认出她，微微点头算打过招呼。
「啊啊啊啊啊——」小雀瞬间被电晕，紧盯着余涵光还未远离的背影，抓住林星海的胳膊：「他刚刚在看我？他刚刚看我了啊！啊啊啊啊啊我在做梦吧快点掐醒我⋯⋯」
「你冷静一点。」
「对不起呜呜⋯⋯」她默默抬手抹了抹瀑布泪。
六分钟後，选手们纷纷离开，将场地空出给第一位选手开始表演。气氛变得有些凝重，每个观众都将视线放在那位选手身上，整座冰场容纳了那麽多人，却出奇的安静，彷佛落下根针都能听见。
这位选手曲目是首冷门的电影配乐。
钢琴伴奏宣泄而出，年轻女中音歌唱，没有太多人留意曲子，只因焦点全在那名男选手身上。
他完全豁出去了，每个动作都强劲有力，旋转俐落，引起阵阵掌声四起。
林星海只觉得他神乎其技，寸寸都顾及到完美。唰唰两声，身影如电跳出4T+3T连跳。又是掌声四起！
最末，琴声如流水般，向上一个琶音，将气氛带到最高点。
一个单足直立旋转。
完美落幕。
两分钟的表演，转眼就这麽过去了。
选手气喘吁吁的敬礼，脸上挂着满意的笑。
「下个就论到涵光了。」少女紧抿着唇。
林星海没搭腔。竞技便是如此残酷，同样努力争个头破血流，终究有人需被淘汰。
广播响起，这名选手一边擦汗一边听着，直到听见最後分数，激动得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而一旁笑得开怀的教练则将他抱个满怀。
「难得一见的好分数啊。」少女毫不吝啬的鼓掌，眉宇间染着期待：「不过我们的涵光不会因此退却！」
现在余涵光已上了冰场。
全场群众都开始鼓噪起来，打气的呐喊声与欢呼声交杂在一起，冰冷的空气彷佛温度都开始上升。
林星海的目光也落在场中央的余涵光身上。
他上场前脱下运动外套，现在是一身惹眼的暗红色考斯腾，白珠绣从衣领一路点缀至腰部，黑色手套，举手投足仍是从容，适才的精彩演出没让他受到影响。
林星海没有事先看过这项表演，突然间，心底的好奇也悄悄萌芽。
他要跳什麽曲目？像前一名选的电影乐曲、或者最常见的古典音乐、还是⋯⋯
来不及细想，鼓声已替他开了场，弦乐的声音极具戏剧性的从耳边炸开。
他单手向後轻轻一划，身姿开始滑行，速度极快且顺畅。
助滑时刀刃划过冰面的声响愈来愈大声，然後戛然而止，右足点冰，身形腾空跃起旋转，此刻画面就像被摁下放慢键——黑发随风飞扬，衣裳的水晶珠绣绽放点点光泽，衬在鲜红底色上美而炫目。
唰一声落冰。
观众席猛然爆出欢呼与鼓掌声！
强而有力的四周勾手跳，成功令众人瞠目结舌。
接着紧凑的高难度步伐，他轻松自如化解，每个环节彻底融入这沸腾的乐声，直线滑行至接近边缘处，再次跳跃。
4Lz＋3Lo。
震耳鼓掌声再次响起，然而节目已达高潮，鼓掌声被他的身姿牵引。
大提琴独奏和密集鼓声冲上云霄，而他一身红色考斯腾，在观众眸里彷佛一簇火焰。
最末他蹲踞旋转、清晰变刃，旋转速度加快。
粉丝们炸开尖叫声。
做完一系列动作，他低下头。
整个节目clean。
两分钟的短曲项目，就像转眼盛开的璀璨烟花。
余涵光直起身，得体的敬礼。
放眼望去，观众席上密密麻麻的人们，全都起立鼓掌，无数应援旗被不停晃动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钦佩与感动。
此时此刻，排名又代表什麽？
余涵光坐在等分区，仔细聆听一旁教练的叮嘱，一边拿着乾净毛巾擦额头上的汗水，这模样被照在大萤幕上看得很清晰，由於低垂着头，修长的眼睫在眼下打了层模糊的阴影，脸色也有些发白。
广播响起，带来了好消息。
欢呼声再次铺天盖地而来，一波高过一波。
少女摀着嘴巴哭出来，刚转头想和林星海共享喜悦，却见她已经起身要离开。
「你要去哪？」
「回去了。」
错愕得不行：「这麽快？不把剩下的看完？」
林星海头也不回的摆摆手。
少女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陷入沉思。
由於林星海言行有些古怪，刚才就有特地留心。
这名女子在看比赛的时候，也冷静得出奇，没有像寻常人拿相机录影拍照、鼓掌或欢呼。她就这麽静静的坐着，双手平放在膝盖上，望着余涵光。
只是那双乌黑的眼睛，又好像闪着细碎的光芒。
＊＊＊
林星海快步离开。
里头比赛还进行得如火如荼，外面毫无人烟，她独自走了好一段路，心跳有些快，抵达接驳车站时，才感觉自己冷静了下来。
一辆巴士已在那里待命，司机看见她，开了门让她上来。
林星海上了巴士，扫了眼空荡荡的位子，目光落在坐在最後一排的身影。
徐倾懒洋洋地斜卧在那处，独占整排位子，听见动静，缓缓睁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