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高木同人短篇集 — 《扮演》高木同人

正文 高木同人短篇集 — 《扮演》高木同人

正值暑假,此时西片的房间不同以往闹腾了起来。

西片、高尾、木村和滨口正处在一个稍显逼仄的四方空间内,掺杂的交谈也许能缓解气氛,却驱散不了燥热的天气。

暑假步伐迎来前,提议的高尾也想邀请中井,奈何对方和真野有约在先,听说是去本岛最浪漫的地方。

西片和滨口倒没什麽,只是高尾和木村当下流露出单身狗的怨恨。

「所以,你们来是要干嘛?」

西片先是望向搁置一旁,两个体积大的包裹,再收回视线问道。

「如你所见,我们要玩游戏!」高尾一脸理所当然道出目的。

「游戏?」木村凭着一双眯眯眼,作出怀疑,「肯定不正常。」

「到底是什麽游戏?」滨口问。

「扮演游戏!怎麽样?」

听起来令人感到羞耻的游戏,在他们眼里却小菜一碟。要知道他们无处宣泄的中二魂,此刻终於得到解放了,想到这里甚至有点兴奋。

「因为要从中选一个观众,所以我们先剪刀石头布!」

然後,从一连串的划拳胜负中,滨口成功独享观众席。

「太好了……」滨口率先松口气,说实话他对扮演没什麽信心,幸亏有命运之神的眷顾。

「然後呢?继续吗?」西片问。

「不是说了只有一个观众吗?」高尾从身後取出两张纸,递到两人眼前,「呐,这里两份,拿好。」

「剧本?」木村接过一瞥,写出的是故事梗概,一点对话内容都没有,「怎麽没有对话?」

「对话嘛,当然要你们自行发挥喽!」

「欸?!」西片立刻慌了起来,怎麽说他脑子不比在场的奇葩好使,短时间构思当下要说的话,对他来说颇有挑战性。

比起西片的慌乱,木村反倒神态自若,「所以我们怎麽说都行,只要跟着剧本写的就对了?」

「没错,然後身为观众的滨口要判决谁的演技比较好。」高尾顿了顿,手指伸向一旁的包裹,「输的人要从那里挑一件来穿。」

西片顺着方向望去,心理难免犯起嘀咕:原来是衣服啊,可怎麽感觉两件都不是好东西……

木村的视线简单扫过内容,发出疑问:「角色可以自己挑?」

「谁说的?」先反驳木村的疑问,高尾再从身後抽出罐子,「当然是抽签决定了。」

把罐子摇了摇,再让西片和木村选一张,然後高尾自己也拿了最後一张。

「高尾你也有参与?」

「废话不然干嘛有三个角色?」西片疑惑招来高尾的白眼。

「你都懂内容了,干嘛还要再看?」木村也丢出问题。

「我现在是要完全投入那个角色,必须多了解懂吗?」高尾的视线投入在不算太长的内容上,「何况我是那个欺负人的……」

木村打开签一瞥,确认了角色,「我是後面出场的,西片你呢?」

「我?我应该是那个被欺负的……欸?」

高尾察觉到西片的脸色一变,且露出非常狡黠的笑容,「多多指教了。」

「扮演游戏,走起!」

随滨口一声令下,高尾编写的剧本开演了。只见西片在书桌前整理一叠书,然後高尾从偌大的衣柜走出来,大摇大摆走到西片跟前,一巴掌朝西片头呼下去。

盘坐在床的滨口一惊,假戏真做啊?

「干嘛呢你?」

西片始料不及对方的反应,自然有些恼怒,可一想到接下来要给出的反应,脸部便不得已违抗大脑的本意,摆出略显恐惧的表情。

「是、是高尾君啊。」

「嚯——区区一个西片,刚才的气势是咋回事呢?」高尾已然沉浸在自己不可一世的角色态度。

「对不起……因为我在整理接下来要准备的东西……」

「装什麽勤劳啊?」愈加嚣张的高尾,用肩头撞得西片往後退,「全班就你每学期垫底,考得比我差的人凭什麽比我勤劳?」

「对不起……」

「要是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来干嘛?」

无可否认,高尾这句话蛮中肯的,目前西片还能忍,等游戏结束再找高尾算账也不迟。

「还有啊,你成绩这麽差了还每天沉迷美色,特别是跟高木那狐狸精有说有笑的,天啊看你这幅样子居然有人喜欢真替她感到悲哀……」

持续胡说八道的高尾,没注意到此时西片因为某个关键词,表情瞬间冷凝,周围也隐约散发戾气。

这下他真的忍无可忍了。

「哎呀给爷逗乐了你个憨憨——」

「你有种再说一次?」

「喔?」高尾自然不晓得自己是在鬼门关的边缘试探,继而口出狂言,「这麽不服气?你要是跪下来求我还能给你说个两三次喔——」

有道是旁观者清,滨口一觉不对劲立刻压低声量,阻止高尾的变本加厉。「喂,你那句话有点过分了!」

「欸?怎麽过分了?里面的角色就是这麽演的啊。」可怜的高尾还不懂察言观色。

「你嘚瑟得有个限度吧?」

「喂滨口,你是不是不满我的剧本!」听到这里,高尾有些生气了。

「又没说不满意,你别扭曲我的意思好吗……」滨口一脸无奈,真心觉得无法跟他沟通。

「啊——呼!」

西片先做深呼吸来压制汹涌的愤怒,再把目光迎向两人,同时两人的视线也与他相对。

「高尾你怎麽演、怎麽嘲弄我都没关系。」前半段用平稳的语气,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只是你侮辱高木同学的话——」

「给我停手!」

粗犷的声音瞬间传入他们耳际,朝房门一看,虽然没有代表正义的披风,此刻的木村却能保持着霸气侧漏的登场方式。

「木村?」话被打断的西片一愣。

「不准欺负西片!」木村演得有模有样,看似动真格。

「木村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你怕了吗?!」

高尾话到嘴边,就被对方镇压得哑口无言。

花上几秒钟思考的滨口才领悟到木村的用意,要是高尾继续扯上那件事,恐怕不只无法和西片保持友好关系,还会引发争执,搞得大家不欢而散。

最好的方法,就是以扮演为名、行缓解气氛为实,让西片不去在意高尾有意无意的得罪话。

「我、我才不怕呢,怕的是猪!」所幸跟西片一样容易受挑衅的高尾不甘示弱瞪回去,同时忘掉方才想讨回公道的事。

「那好,用单挑决胜负!」

看着木村来个下马威,高尾也依样画葫芦,摆出电影常见的攻击架势,「COMEON!」

「别跟老子用英国腔。」木村马上拍掉高尾碍眼的手势,这让对方因为被看扁而气坏了。

「你这……」高尾朝他冲去,就见木村利落一个侧身,再趁高尾不注意抓住他的手臂,把他围在身前,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高尾的身材和木村有如天壤之别,力气更是处於下风,而木村似乎看高尾不安分,手便往身後一拽,作势要扭断他的手。

「啊啊啊痛痛痛有必要做到这样吗?!」高尾痛得哀号,这样下去他手肯定要废!

「要投降吗?」

「投降……我我我投降!」

「还敢欺负西片吗?」

「以後不敢了!」

「真没用。」木村把他甩开,用不屑的目光看着,「跟你打一点都不过瘾啊,给老子滚。」

高尾话也不说就逃也似的离开,生怕呆多一秒会继续被蹂躏。

西片和滨口就这样被木村威猛的气势惊呆了,先不管有多震撼,反正接下来的剧情,对回过神的两人深感厌恶。

滨口看了看剧本,再度为自己难能可贵的运气感到欣慰;西片咽了口口水,准备替自己的演技打打气。

「西片,别怕,没事了。」木村遵循剧本,上前安慰西片。

如果腹诽能成为武器,那他铁定将高尾碎尸万段了。西片不断咒骂自身角色那杀千刀的恶心反应,什麽叫「像花痴一样仰慕自己的英雄」啊!

尽管如此,为了不让自己沦落穿上令自己感到不安的衣服,他只能硬着头皮,豁出去了!

所以当西片摆出不逊於女生的痴迷表情时,滨口当下好想笑出来。

「谢谢你!你真是我的英雄!」说出这般肉麻话的时候,西片尽量不让自己觉得反胃。

「以後只要有我在,谁都不会欺负你。」木村熟练地托起西片的手,怜香惜玉地轻轻抚摸,「你就尽管放心吧。」

「好帅啊~」

「好的杀青!」滨口看不下去了,索性结束这段「恩爱」。

然後西片立刻甩掉手,下意识露出嫌恶的表情。

「恶心死了啊啊啊好羞耻!!」

请问哪里有洞方便西片钻进去?

「话说木村你也太用力了吧?」走进房的高尾吃疼地揉了揉痛处。

「喂,道歉。」无视高尾哀怨,木村毫不客气说出这句话。

「道什麽歉?」高尾觉得莫名其妙,「只不过是游戏,较真什麽?」

用说的行不通,木村直接把高尾拉到一旁,在他耳边予以警戒。

「你拿西片开玩笑可以,可拿他女人开玩笑,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的一字一句,充斥着兄弟未来被他人随便践踏的气愤,虽然压低了声量,却无法压抑在木村眼眸的凶光泛滥。

高尾自然被木村的威胁吓得胆战心惊,长时间都无法反应过来。

「快点道歉啊。」

直到木村再度使唤,他才如梦方醒,对西片的歉意也支支吾吾起来。

「那、那个啊,西片。我刚才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所以……你……可以……原谅我吗?」

虽说高尾的道歉不怎麽诚恳,但西片看在对方勇於认错,就不多追究了。

「没关系啦高尾,我知道你也不是有意的。」顿了顿,西片又回想高尾的话,脸色惨淡几分,「只是……说高木同学什麽的……」

根本无法原谅。

只是那感觉到底怎麽回事?为高木同学的尊严打抱不平吗?

那种愤怒不知是否出自本意,它仿佛强加不可抗力因素,被一种名为言语的外力冲击後,感觉体内犹如岩浆爆发,且不受控地蔓延全身甚至失去理智。

好在自己勤加强身健体(誉为俯卧撑的魔鬼),大脑连带神经系统有些微提升,理智才不会被完全吞噬。

刚才对高尾恶声恶气的样子,他想都不敢想。原来自己化身厉鬼是何等令人觳觫的事!

「我……我也只是闹着玩,你就把它当真了……」

高尾不满的咕哝被在场的人听到了,然後意外的发现到,高尾开始低落了起来。

「有、有女朋友很了不起啊?」高尾带着哭腔,流出专属单身汪的泪水,「难道女朋友比我们这班兄弟重要?那麽舍得见色忘友?」

他们当下想法一致:有必要这麽夸张?这人比想象中脆弱!

在场愣神得仿佛时间静止,空间充盈着抽泣声、和隐约听见的掉泪声,把外头炎夏的聒噪给消弭。

看高尾这麽楚楚可怜,木村只好上前安慰。他拍了拍对方肩头,要他振作:「好啦别哭了。我们也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就等着那一天吧。」

滨口不忍打扰温馨的一幕,但还是问了,「话说你跟早苗同学告白了吗?」

「还没告白呀。」

「那你不去告白吗?」

「要是她拒绝呢?」

「都没试呢,那麽快下定论是怎样……」滨口觉得无奈,这人有多没自信……

「那你呢?和北条同学怎样了?」木村反问了滨口。

「我嘛……」滨口开始心虚,「不好说呢,还是老样子。」

「自己都做不到还敢讲别人……」

五十步笑百步,滨口被光速打脸。

西片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冒犯到与自己艳遇大相径庭的高尾,但还是想为不实之事做出抗议。

「那个……我什麽时候跟高木同学确认关系了?」

待高尾平复心情,三人便开始静待滨口的判决。

「先从高尾说起吧。」滨口顿了顿,一个深呼吸後,接续:

「你的确有完全投入这个角色,而且还充分发挥角色应有的性格,这点应该加分。只是……」

「只是什麽?」高尾很是紧张。

「只是你的样子太滑稽,看了不舒服,当个路人还差不多。」

「人身攻击吗喂!」看着滨口刻意奚落的样子,高尾直接火冒三丈。

「再来是西片。」无视高尾的反应,滨口清了清嗓,朝西片点评:

「一开始西片你的反应能力比较迟钝,表情也不太自然,只是到後面居然做出惊为天人的演技,有很大的突破性,想说要是能够好好发挥的话,你可能会朝不同方向发展喔。」

这话说的,不外乎让西片觉得这评语别有风味。

「至於木村嘛……」

滨口迟疑的神情,让当事人的心悬着一颗大石,口水也觉难以下咽。

「似乎没有让我不满意的地方。演技到位,武艺高强,整体形象着实给人安全感,这角色根本就是为木村量身定做的嘛!」

闻言的木村喜出望外,心头大石也碎了,不过这浮夸的点评,让他不敢恭维:「嘿嘿只是运气好而已。」

「所以我宣布……木村获胜!」

「可恶……怎麽这样?」高尾看起来非常沮丧,而西片一脸不明就里,「还能再斗一轮啊。」

「不,这已经是最後了。」高尾对着西片苦笑,「西片你认命吧,我们俩都要选一件。」

「欸——」

尽管西片多麽不情愿,他还是要从中挑出一件衣服,然後要更换以完成惩罚。

「这包装是不是自己包的啊?」西片看着两套被包裹的衣服,满腹狐疑。

「别人帮我包的,我那时候也不在场。」

西片暂且相信高尾的话,待高尾挑选好了,再拿另外一件。

拆开包装,取出来的那瞬间,西片惊呆了。

这熟悉的服装、这熟悉的色泽,还有这飘逸的长发……

重点是,和男生穿着格格不入的——裙子!

是、百、分、百、单、恋、的、心、动、子、衣、服、啊!!

不用说,他当场流利的口吐芬芳,及列祖列宗的花式问候,完全表明他此时此刻的抓狂程度。

「高尾你拿了啥?!」他就不信唯有自己这麽倒霉,他不信!

「是《爆裂足球》的男主运动服欸!」高尾骄傲地亮出比对方更正常的衣服。

「卧X尼X可以跟我换吗?!」

「哎呀算了啦西片,只是穿一会,出来让我们大开眼界就可以了。」木村随便敷衍了几句。

「是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高尾附和。

管你哪门子的众乐乐,恶趣味爆表的家伙……

「先声明,我可以穿给你们看。」西片发出警告,以免他们大肆宣扬,「但仅限今天!以後再提起这件事我们绝交!」

特别是高木同学……

「还有!高尾你也要换喔!虽然有没有换都没差啦……」

「好啦好啦,换好後叫我们吧!」滨口先推搡他们走出房间,再合上门。

待外头没了声息,西片再俯视手上的服装,由衷发出一声叹息。

待会要出丑了……

「笨蛋!让你这麽多嘴。」

「万一事情被你搞砸,我们所做的一切都会白费的。」

「对不起咯……」承受滨口和木村的先後嗔怪,高尾耷拉着脑袋。

三人缩在西片房门外的角落窃窃私语,担心被西片听到,时不时还留意房门的动静。

「只是事情进展得蛮顺利的。」滨口此刻的心满意足溢於言表,「我早就想看西片穿女装的样子了。」

「是吧?那件衣服我从外国网购的,价格不菲啊!」高尾也觉得荷包的牺牲此刻没有白费。

「穿起来给我们这班兄弟看还好,给女生看肯定不得了的吧……」木村不由得这麽想,但换做是有其他癖好的女生就另当别论了。

「高尾!木村!滨口!你们还在吗?」房里传来西片声。

「来了来了!」大声回应後,高尾迫不及待地上前,「先进去吧,我等不及了。」

木村最後一个进门,同时也听见楼下传出的交谈声,除西片父母的,还有个很是熟悉、婉约动听的声音。

不多想,以为是邻居到访的木村就这样合起房门。

「果然……」西片无奈地叹气,「高尾你没换啊……」

「噗!西片你这身装扮……哈哈哈哈!」

反观这帮损友,从一开始的憋笑,到高尾调侃後才肯放声大笑,不给自己一丝情面。

此刻的西片披着一头被阳光照得金亮辉煌的长发,茂密刘海下却不是女生的秋水明眸,不过论衣服、短裙的衬托下,还是能称得上风骚界的佼佼者。

西片现下心情有如万马奔腾,顺带一提是草泥马。这是他人生中最糗最丢人现眼的时刻,暗自发誓以後都不会再做出这样的事。

「没想到……这麽匹配哈哈……」木村笑得前仰後合,几乎岔气。

「来西片,笑一个!」高尾一时兴起,立刻掏出手机想记录这千载难逢的一幕。

「不准拍照!」西片气急败坏大喝打破了他的妄想。

「我们欣赏就好啦,别玩这麽大嘛。」木村说着还顺势拍打高尾乾瘦的後背,只差没断裂,「是吗?西片酱~」

西片酱?!连称呼都改了,这……

「唉唉唉,既然穿成这样了,不妨来学学那个心动子的反应吧?」

就因为滨口的建议,高尾的兴致间接被提高,「喔!就是那个『キュン~キュン~~(心动心动)』的声音啊!」

「不错呃!」木村也一同附和,随同高尾开始嘲弄西片了,「「キュン~キュン~~」」

眼看这帮损友笑得难以自控,自己又不能破坏他们的雅兴,西片只能鼓起勇气,打算来个专属「西」式COSPLAY独秀。

「キ……キキキキキ……キュンキュン!」

尽管过於生硬,西片还是成功模仿心动子的神态了。但他太过低估那帮损友的尿性,他们怎麽可能就这样放过他?

「安可!安可!安可……」

这帮人异口同声高喊,似乎对他的表现不太满意亦或纯粹的意犹未尽。

「我都模仿了,你们还想怎样?」这下把西片弄得恼羞成怒了。

「你是模仿了,可就是没内味啊。」顿了顿,高尾稍加思索,「少了什麽,那个……心动子的灵魂吧?」

滨口煞有其事地点头,「所以,麻烦西片酱你再表演一次了。」

「好吧……」他不得不乖乖就范,要是他一个不安分,不啻被堵门,还被抓住把柄,用拍照做威胁,即使他无需烦恼寡不敌众,可他也不想伤害朋友,前提是他们不过分。

抚平紊乱心绪,试图让自己洒脱,仅仅一次出卖灵魂也好,让他们满意吧!

然後西片闭上眼睛,牙一咬,心一横,用比平时更陶醉的表情、更妩媚的语气表达心动子的灵魂:

「キュン~キュン~~」

须臾,空气静寂了。

西片不晓得究竟发生什麽事,直到他睁开眼,发现三人的视线不在自己却在门口,他望过去,不知何时开启的门,除了站着傻眼的母亲,还有栗色长发的少女。

……什麽情况?

片刻,母亲打破了死寂的隔阂,道出原委来化解尴尬:

「其实小高木很早就来了,只是看在你和朋友们闹腾,不想打扰你们,就让她喝喝茶歇息,毕竟顶着太阳来到这里肯定不容易吧?然後在她走之前,说有东西要归还就带她上来了……」

「这、这是之前向你借的笔记本,谢谢了。」回过神的高木,趋前将背包里的笔记本递给西片,「担心在开学的时候忘记带就先带过来了。」

「谢、谢谢……」他木讷道。

「我先走了,阿姨打扰了。」

高木无视他们尚未回神的状态,不急不慢地离开这里。看起来一脸淡定从容,实则内心慌得一批吧?

而西片,目前为止还未从猝不及防的状况反应过来。而三人也无计可施,唯一能做的就是交换眼神。

「我想,我们也该走了。」

心情糟透了。

不光是因为开学,更因为那天女装的时候,被过来归还笔记本的高木看到了。

向来在她面前顾形象的西片,恐怕这次要在她的内心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了。

她会不会因此怀疑自己有这个怪癖,就避而远之?

不不不,她可是高木同学,应该不会跟其他女生一样吧?

可见她当时的样子,尽管完美掩饰了,回到家还是会为此感到不可思议,甚至极度反感吧?

啊啊啊……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明明之前还被叫「色狼」来着……

但也不能逃避问题呀!学校还是要去的,这就是为什麽自己好不容易摆脱逃学的念头,强迫穿上校服走下楼的。

然後西片感觉到,母亲正用奇特的眼神盯着自己。

「妈你别这样盯着我啦!」西片被这样盯很不舒服,当下发起牢骚。

「好好,不逗你了,快去上课吧。」母亲收起视线,并啜一口茶。

总觉得那种眼光,有某种强烈的意味。

走在学校路上,西片难免无精打采,昨晚也许是过多担心,搞得自己彻夜难眠吧。

紧接着一股念头穿过他的脑海,等等要是遇到高木同学的话,该怎麽跟她说呢?

想曹操曹操到,此曹操身着女校服……欸不对,身着水手服的高木如往常一样朝他打招呼。

「早啊西片。」

「早、早啊高木同学。」西片反应慢半拍地回应。

「一起走吧?」

「啊……嗯。」

他们如往常一样,同行。

风和日丽、鸟语花香也许是最好的形容词,可这正是此时此刻他们感受的氛围。

暖阳普照大地,为万物更换新气息。徐风递送适中的凉意,悄然托起少女的秀发,同时安抚少年忐忑的心情。

走出住宅区,映入眼帘的是绿意盎然的稻田,无论是翩翩起舞的蝴蝶,还是辛勤耕种的农夫随意泼洒的汗水,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互不言语。

良久,西片终於忍不住打破这段宁静,「那个……之前那件事……」

「嗯,你穿女装的事?」

秒回让他感到困扰,西片默认:「嗯……」

在此期间,空气又是一小段静止。

「嗯哼。」高木的忍俊不禁,让气氛缓和了不少,「啊哈哈哈哈哈哈!」

纵使听起来能让人感到身心舒畅,然在西片眼里大多是恶意的嘲笑。「笑什麽啊?」

「你、你这麽一说,那时候的画面都呈现出来了,害我忍不住笑了哈哈哈!」

高木擦拭眼角飙出来的泪,果然眼前的少年总能搞出新花样。而西片自然是忍气吞声,并酝酿接下来的辩解。

「其实……那个时候我被朋友怂恿,就把女装穿了上去。」西片语气一顿,变成铿锵有力的辩护,「但我完全没有那种癖好喔!」

「我知道啦,西片这麽单纯,怎麽可能会有那样的癖好呢?」

「呼——」听高木这样回答,西片顿时松了口气。

「不过,很可爱呢。」高木看向西片,语带挑逗意味,「很适合你。」

「唔……」西片避开目光,不让对方看见脸上突显的羞赧,「那种事就不用管了,还有喔,你也不用特地上楼把笔记本还我,交给我妈就好了啦。」

「这样好吗?」高木不解对方的想法,「不怕他们偷看你写什麽?」

「还能写什麽?不就课堂上的东西?」

「还有想要对付我的记录不是吗?」

西片对此百口莫辩,毕竟他的笔记本,还真有大部分内容都是自己绞尽脑汁、想方设法整合出来的作战计划,虽说都告吹了。

「我是没差,只不过要是被阿姨看见儿子的笔记本有我的名字会怎麽想呢?」

听高木这麽说,西片不禁感到心慌。身为独生子的他,怎能不了解母亲爱管闲事的恶习?

父亲倒好,他整天忙於工作,早出晚归的,没时间管闲事,自然不用提防。

母亲的话,严重程度甚至将八卦当成闲话家常,守口如瓶对她来说都是浮云。

他不禁联想:如果高木将笔记本递给母亲,说不准就会偷看,然後被误会,甚至得意忘形之下,传到左邻右舍、亲戚朋友的耳朵……

心底涌现想对高木道谢的冲动。

可就是如鲠在喉。

虽然女装的事保不住了。

「说不出『谢谢』也没关系,记在心里就好。」

「嗯……」果然被读心了啊。

「对了,我听人说啊,关於真正喜欢一个人的象征,其中有一句是这麽写的。」

西片没回应,只是侧耳倾听。

「就算是朋友,只要伤害到另一半就会生气。」

闻言,他脸上流露一丝诧异。

「我倒是不怎麽信,直到那天我似乎嗅到熟悉的火药味。」她毫无犹豫将矛头指向西片,「是从西片传来的吗?」

「别瞎说好吗……」西片眼神又侧向一旁。

「好吧,我换个问法。」高木做了个深呼吸,继续气定神闲问着西片,「西片有没有为我生气过?」

西片一怔,缓缓开口:「这……必须要回答吗?」

「不要也行。」高木朝他露出坏笑,「不过你可以选择模仿心动子的声音。」

反应过大的西片,此时脸上的大惊失色,就连老花眼的老人都一目了然。

而意料之内、且得到满意表情的高木,自然是静待西片的回应,同时因西片随着内心世界扭曲的神情进而大饱眼福。

西片就算傻,也不会让高木奸计得逞,自己坦白好过重复不堪回首的糗事。

「有是有啦。」西片开始追溯,「那天我们玩扮演游戏,高尾饰演欺负我的角色,他当时很投入,把我损得一文不值。那些还说得过去,毕竟我知道是演的。」

「嗯……还好啊。」高木深知那帮朋友和西片的交情,这只是友谊上的磨合。

「只是,高尾有句话把高木同学牵扯进去,这我也忍了。没想到他居然还叫高木同学……狐……」

「狐狸精?」知道那句话对他来说难以启齿,高木替他作出猜测。

「总之就是很过分,所以我就生气了!」话音刚落,心里一肚子火却未见消停。

西片只顾义愤填膺,并未发现此时高木的脸颊於不易察觉的角度中微微泛红。

原来自己,是被关怀的啊……

「抱歉呢,西片。」

「干嘛道歉啊,高木同学?」突如其来的一句道歉,让他稍微错愕。

「可能是我的出现,搞得你和高尾君有些冲突。」高木略微郁闷,眼中失去光彩,「高尾君一定很难受吧?」

「不、不用自责啦高木同学。」一时难以招架的西片,只能笨拙地安慰,「他应该是被早苗同学一直冷落,所以思想会比较极端。」

「不过,真的很谢谢你西片,帮我挣了口气。」高木又看向西片,目光仿若凝聚星辰大海,仅为少年闪闪发光。

「你,比我想象的更可靠呢。」

银铃般的天籁道出这般嘉许,西片脸上的红潮覆水难收,好似冲上云霄的过山车又要迎接九十度直下的轨道,澎湃心情不在话下。

「脸很红喔。」

「欸?」

主观是五分钟,客观是五秒钟。西片被这样调侃才回到现实。

「没有哦……高木同学看错了。」呆滞的双眼眨巴几下,西片又心虚地扭过头否认。

「是吗?感觉你在说谎。」高木趁势凑了过去。

「我都对你坦白了还想怎样?」西片慌得连眼神对视都小心翼翼。

「好啦,你能说出真话我很高兴。」高木收敛地拉开距离,真挚之情跃然出现在脸上。

「没什麽,换做其他人也会这麽做的吧?再说如果我不回答的话,就要模仿那个……」

「其实你可以拒绝的。」

西片有些会意不过来,「呃?什麽?」

「我是说可以模仿心动子,又没说一定要啊。」高木的笑意此刻充满玩味,「再说了,你又没着装,很没内味的。」

「欸——」西片的脸上写满不甘。

「失望了?还想做回心动子?」心痒难耐的高木再度揶揄西片。

「才不要呢!!」

呜呜呜,可恶的高木同学!

「好了好了,快要迟到了,加紧脚步吧!」

步态轻盈的高木,愉悦地朝着前方迈进。栗色长发如波浪起伏,宛如妙龄仙子下凡只为丰富少年乏味的生活。

「欸……等我啦,高木同学~」

西片隐约觉得上学路上的时间比往日还漫长,但他仍旧不觉厌烦。

嗯……被她说对了,也不出奇?

西片心想。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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