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只願君心似我心 — 第四章(5)立誓

正文 只願君心似我心 — 第四章(5)立誓

江淮的眉头紧蹙,称帝这些年了,即便对兰儿有千万娇宠,也很难接受她在众人面前这麽顶撞他,可是他更怕她语气里的决绝。

「朕可以让茱萸走,但是你必须留下,别忘了在咱们成亲那天曾经结发,发誓生同衾、死同穴。」他最终选择了妥协,如果可以留下她的人,其他就算了。即便他有滔天怒火想发,也不能拿她来开玩笑,他知道对兰儿来说茱萸不是下人,是姐妹、是亲人,他今天下狠手,他们之间真的无法修复了。

「结发为夫妻,一世一双人。」她低叹,「妾身记得很清楚。」她抬头看他,眼神里面有着嘲讽。他们慎重其事的把两人的头发各剪了一小段绑在一块儿放在香囊里,在贵妃入宫前,那个香囊她珍重异常,总是配挂在身上,如今已经放在西暖阁的枕头下蒙尘了,

「好,妾身留下。」回不去了,回不了家了,那在哪里都一样不是吗?

「以你母亲的名义起誓。」江淮犹不放心。

「公主,不可……」茱萸的声音是哭音,用自己母亲的名义发誓,在予国是很重大的,是不能违背的。

「我,纳兰兰儿,以母亲兀颜琪妠的名义发誓,不离开江淮。」兰儿的左手握拳放在胸口,闭着眼郑重起誓。

当年她也是如此起誓,起誓要帮江淮夺得皇位。对予国人来说,这样的誓言不能打破,如果打破,会让被拿来起誓示的人死後魂魄不安。

在兰儿起完誓以後,茱萸已经泣不成声,押着她的侍卫都放手了,她犹匍匐在地上痛哭不已。

「公主......茱萸不值得!」

「茱萸,你别哭,你要代替我回家看看那片草原,知道吗?」兰儿走过去,蹲在茱萸面前,把茱萸从地上扶了起来,用袖子帮她擦眼泪。

她走到一旁,把她们带出来的木箱递给茱萸,「不要让阿兄跟父王知道我的状况,就说我是放你回去。」

「公主,茱萸不能收。」

「兀儿蒙哥还在等你,你知道他的,这就是你的嫁妆。替我生一窝崽在草原上奔马,然後咱们比看看咱们谁先离开吧,如果哪天我先走了,帮我把阿娘的遗物埋在我最喜欢的那棵树下,就像把我埋在那儿一样,知道吗?如果你先走了,就叫你的崽崽帮我埋。」

「过来。」江淮听不下去了,兰儿脸上的表情让他无比的疼苦。

「茱萸,答应我。」兰儿的眼里有着恳求。

「茱萸必不负公主所托。」茱萸哭着跪谢,也知道这一别,将会成为永恒,往後对方只能活在各自的回忆里了。

「到了予国给我寄一封信好吗?」她不信任江淮。

「茱萸一定会的。」

「好茱萸,谢谢你多年来对我的照顾。」兰儿冲着茱萸一笑,之後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到了江淮身边。

距离自由,只差那几步路,终究是无缘了,这个四四方方的皇宫里少了茱萸,变得更加寂寞了。

江淮伸出了手,她木然的搭上去,然後被紧紧的握住,她和江淮上了皇辇,从此再也见不到茱萸了吧。

江淮将她抱在怀里,本来的怒火被紧张取代了,他差点就要失去她了,一这麽想,心中就有种失而复得的感受。

「兰儿,不许离开朕。」他靠在她身上,恳求着。

「妾身已经起过誓了。」她是尊重誓言的人,她从来不曾失信於任何人,即便委屈她自己,她也不会做那失信之人。

「熙儿午睡起来,要是发现母后不在了,要哭得多伤心?」江淮知道兰儿怨他,所以卑劣的用孩子来拿捏她。

「他会不会觉得是自己不好,所以母后才弃他而去?」

「你!」兰儿扭头瞪他,眸里有了水气。

江淮知道自己话说重了,遂不再逼她,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兰儿,咱们重新来过好吗?」这句话他讲过无数次了,但总得不到她的回应,他知道提起新婚的事情伤了她的心,他不该拿婚誓出来说嘴的,他就是那个率先打破誓言的混蛋。

「妾身,比任何人都希望一切可以重新来过。」如果重新来过,她只想继续留在予国的草原上,如果依旧会遇到庶弟的背叛,她会站在哥哥身边与他并肩作战,把生死都交给自身的能力。

但是没有重新来过这个选项,人一旦做出了选择,就必须承担选择之後的後果,任何人都一样,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不能免俗。

听出了她话语背後的含义,江淮的脸色变得铁青,握着她的手的力道没有拿捏好,兰儿的眉头皱了起来,但是倔强的没有喊痛。

「兰儿,别一再的测试朕的底线好吗?」他忍着想要发怒的慾望。

「是。」兰儿淡淡的回应,她有点累了,心理上的,她阖上了双眸,不再说话。

兰儿的情绪进入了寒冬,除了面对江熙,她几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江淮依旧每日夜宿凤仪宫,兰儿从新来的侍女红绸和绿丝那儿听来了,江淮在朝堂上宣布他子女已足,往後选秀仅为皇族男儿选妃,这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但是全部被他一力弹压。

江淮已经不是刚登基那个根基未稳的年轻帝王了,他本就聪慧再加上这些年来培养的势力,朝臣已经无法再随意对他捏圆搓扁了。

不过现在再做这些,也没有什麽意义了,兰儿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继续发呆,这些日子她连看兵书的怠懒了,一辈子都用不上的东西,干嘛看?

她的兴趣一个个被江淮剥夺了,现在白日里,她最常做的事情就是闷在屋子里面发呆,如果江熙在,他就会陪江熙读读书、说说故事,兰儿想着,或许明年入春江熙就会有太傅来启蒙了,还真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怎麽过下去了。

想着想着,她长叹了一声。

江淮也从红绸和绿丝那儿听来了兰儿的状况,可是他却完全束手无策,给兰儿请平安脉的太医说皇后郁结於心,除非解开心结,否则药石罔效。

江淮对於此简直是束手无策,他没有任何能够让兰儿开心的手段,因为兰儿要的他给不了,而他所拥有的一切,兰儿却是不屑一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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