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人家才不是忍者!只是普通的高中生! — 人家才不是忍者!只是普通的高中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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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才不是忍者!只是普通的高中生!【中】

多鲁˙於秘酋长只是迈开大步向前,身旁欲跟着前往乡森高中的族人和员警便已要用近乎小跑步的方式才能够跟上酋长。

多鲁˙於秘很担心桃羽竹。以往放学的时刻,多鲁˙於秘总能在深山内隐隐听到来自乡森学园的下课钟响,桃羽竹也总是不出十分钟便飞也似的跑进了村落。

偶尔,桃羽竹确实会晚一点下课,但不同於以往的是,他还听闻了族人告知有数十名疑似来自城市的流氓上山的消息,这使得多鲁˙於秘决定要亲自去学校看看。

太阳已慢慢下山,很快地,橘红的夕阳便会逐渐地转黑。他只希望自己的脚步能够更快一点到达学校。

就在他快要到达学校时,他的眼帘不远处映入了一个疑似女学生的人影。

酋长定睛一看,那名女性的表情高傲、眼神冰冷,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尽管看起来十分年轻,但她身着的亮黑色洋装和白色贝雷帽所发散的高贵气息,仍与寻常的乡下女学生做出了巨大的区别。

就在即将与那名女性擦身而过时,酋长发现了一件事——那名女性连正眼都没有看向他一次。

女性快步的经过酋长所带领的族人与警察时,女性突然像是换张脸一般,对着队伍中某个小女孩堆起天使般温柔地微笑,而略一回头的酋长也正好清楚的目睹了这一幕,他不禁对那变脸一般的笑容感到心生恶寒,同时,他的脑海中也逐渐回想起近日桃羽竹所向他多次提起的转校生。

——是吗?这个人就是桃羽竹口中的谢道璇吗?酋长心想。

队伍中,那个吵着要跟着大人一起出去的小女孩也向谢道璇还以灿烂微笑,若非是先看到谢道璇变脸的那一幕,酋长还真没把握能说出那两张笑容的区别。

——竟戴着一张面具与我族的小孩子接触。酋长的双眼眯成一条缝,他没有停下脚步,但他也认得出自己队伍中的小女孩的身世背景——那个小女孩自幼便父母双亡,特别黏村里负责照顾她的奶奶和桃羽竹,想必是被谢道璇看到了人心的漏洞,进而被哄骗要做出对桃羽竹不利的行为吧?酋长猜想。

酋长的猜想基本上也完全命中谢道璇的目的,而谢道璇那对「与计划无关者便不予理会」的冷酷态度,正恰恰加深了酋长对此事的怀疑。

——待我救出桃羽竹以後,我一定要让这整件事情告一个段落。思及此,酋长也踏入了乡森学园。

「把那女人送给你的玩具全拿出来。」多鲁˙於秘的语气虽是平淡,却令人倍感压力。他那张历经风雨的面容已自然而然地发散出一种威严。

「不要!那明明就是那个姐姐送给我的!为什麽我不能自己留着!」小女孩紧紧地抱着一颗精致的水晶球,那是她从谢道璇手中得到的一件最宝贝的礼物。水晶球不仅可以在黑夜发散出缤纷、绚丽的光芒,水晶球里面穿着婚纱的公主还会捧着花束一边旋转在纷飞的雪花之中。

「酋长没有要没收。」酋长缓缓地蹲下,换了一个较温柔的口吻说道:「酋长答应你,我一样东西都不会拿走,我只是要拿来看看而已。」

小女孩还在犹豫。她从来没有获得这麽多玩具过,更别提那些都是来自都市珍稀且昂贵的精品,这更使得小女孩加倍保护她所得到的东西。

「萨贝,你都给奶奶看过了,酋长也没见过太多来自都市的东西,你就给酋长看看不好吗?」一旁正在织布的奶奶温柔地对小女孩——萨贝说道,而萨贝听闻,也才终於答应酋长的要求。

萨贝从一个巨大的木箱子中逐一取出卡通造型的闹钟、儿童尺寸的欧式公主风格洋装、拟真且精雕细琢的洋娃娃,甚至还有一台珊瑚色的任天堂Switch。

酋长见多识广,以至於可以大抵预估这些东西的价值。於是他小心翼翼的拿起每一件物品细目端详,两只大手轻而稳定地转动着一件又一件物品,萨贝的心情也随着酋长转动的手而越发忐忑,不知为何,气氛甚至一度变得有些紧张。

直到酋长将所有谢道璇送给萨贝的礼物还给她时,萨贝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事情还没有结束。

「你的那些宝贝,酋长都没有给你弄坏或是没收,但是啊……」酋长突然将一只大手张开,他的掌心内居然放两台针孔摄影机以及两个窃听器。「——萨贝,你认得这些东西吗?」酋长的口气依旧轻柔,但是那双眼中已经蕴藏着怒火。

萨贝一看,她的表情立刻变得惊慌,而酋长也透过这一反应得知了——萨贝与谢道璇有所勾结。

「你俩狼狈为奸的臭小鬼。」酋长将手掌猛一握紧,随後再张开时,那些精密的微型机械已被酋长捏个粉碎。「雅各、弭粒,都进来!」酋长直起身体,怒视着萨贝的双眼没有离开过她。语毕,屋外的两个酋长的随从便快速的走了进来。

「酋长大人!请问发生了什麽事情?萨贝她是不是做错了什麽?」酋长的举动惊动了老奶奶,她马上离开纺织机想要跪在酋长身前,却被酋长先一步的搀扶住。

「拉娃,没事的,你起来。」酋长收敛起怒气。而他身後的两个随从则开始飞快地检视整间小房子。「萨贝被城市里的人利用了,我们现在要保护她。」

萨贝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的,一双大眼不断地颤动,俨然一副知道自己做错事情的小孩的模样。

「你知道你这样会害到桃羽竹吗?」酋长重新走到萨贝的身前,凝视着她的双眼。

「……」萨贝一句话都没说出口,双眼甚至还慌张地移开视线,这也让酋长从萨贝的表情中看到了心虚。

对此,酋长感到很失望。在多鲁˙於秘的心中,桃羽竹一直都是偏好并喜爱与弱者接触的忍者,他不仅不会对部落造成麻烦,甚至对於主动帮助——无论是在烈日下务农的农人,还是涉险与猛兽搏斗的猎人,都没有丝毫一句怨言,甚至对其感到乐此不疲。

但是这个社会的许多人,终究对原住民和忍者抱持着巨大的偏见与敌意,尤其对忍者的欺压更甚,毕竟从前来自日本的忍者与汉人的冲突、征战,一直都没有少过,以至於日治时期过去的数十年间,全台余下的不足百名忍者,不得拥有身分证和求学资格等公民权利条款甚至被编列到了法律内,这无异於是要将弱势中的一角得赶尽杀绝。

如果在这个小房子内,无论是说溜嘴还是举止暴露了自己身为忍者的身分,桃羽竹势必会被迫离开乡森,甚至得要过着浪迹天涯的生活。

——但是萨贝竟然在知情的情况下协助谢道璇陷害桃羽竹!

虽然从谢道璇持续地与桃羽竹冲突,和找城市里的混混上山寻仇看来,谢道璇还没有找到桃羽竹是一名忍者的决定性证据,但就怕事情有个万一——酋长心想。

「酋长,我们找到了这些。」雅各和弭粒两人各提着一个小麻袋走向酋长,酋长往袋中一看,发现原先竟有约五、六个针孔摄影机放置在这个小房子内。

「给我再搜查一次。」酋长以命令地口气说道。他绝对不想要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对桃羽竹造成危害的漏洞。

「是。」

「至於你……」酋长再次走向萨贝。他用一种温和却没有情感的语气说道:「以後不准你再跟谢道璇见面了,听到了没?」

「明白了……」萨贝虽然没有被严厉地斥责,却仍是哗啦啦地流下眼泪。

酋长没有理会萨贝,只是迳自陷入沉思——如此一来,只要桃羽竹回到学校以後,有多加注意自己的言行且没有意外发生的话,他便能好好地继续读书下去吧?酋长心想。

酋长往门外走去,两手拨开厚重地门帘,然後仰望着渐入黑夜的天空。

酋长想要长叹一口气,但他还是将那口气忍了下来,因为他不想要表现的无奈。

无论再怎麽喜欢或讨厌谁,他都想要将之守护,这就是他身为酋长的信念。

酋长忽然想起了以前桃羽竹为了不让他抽菸,而联合村里的许多小孩子请自己一起吃口香糖的故事,当时,萨贝也在那群小孩子之中。

酋长笑了笑。他打消了回家喝酒的念头并转身重回小房子内,他打算好好地跟萨贝聊个天,也许一起玩个玩具,就像是效仿那个桃羽竹一样。

连绵不断的流水自上而下地延续溪流的生机,而瀑布之中的两道人影,则是彷佛融入流水之中,他们盘着腿,任由强力的水流以持续击打的势头冲刷头顶。

其中一人的内心焦躁不安,另一人则是彷佛忘却苦痛,甚至面带喜悦。

「桃羽竹,你觉得我总有一天会超越你吗?」稚嫩地童音饱含着英气和正气。开口的小孩子年纪尽管不足十岁,上裸的体魄与同龄的孩童相比,却显然已经强壮许多。

「如果是狮落˙多鲁的话,一定可以的哦,我也为此而期待着。」桃羽竹面带微笑,脑海一面想像着自己的一部分融入了水流之中。他将自己的意识和精神往溪流内灌溉,以此达到能与大自然共存的境界。

「你总是这样,但在修行中却又总是手下留情,明明……」被唤作狮落˙多鲁的孩童,忽地将放置在脚边上的手心向身旁的桃羽竹一挥,其出手速度之快,连水流被划破时,向外四射的浪涛都发出犹如兽吼般的巨响。「——就只是因为我是酋长的孙子,所以才会特别陪着我。」

狮落˙多鲁的手刀被桃羽竹用单手格挡在胸前,定睛一看,桃羽竹的手还有意无意地摆出「忍」之手势。

桃羽竹将并齐的食指与中指收回掌心,缓缓地说道:「我觉得不是这样。」他将狮落˙多鲁的手刀慢慢地推回他的脚边,续说:「我觉得是因为你想要变强,所以我才会特别陪着你,这是属於你自己的『特别的地方』,不必认定自己总是活在过大的目标之下。」

「但愿如此。」狮落˙多鲁的神情忽地变得紧绷,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将桃羽竹的说法放在心上,只见他的小手略为握紧——因为他知道,桃羽竹的攻势要到来了。

「我彷佛看得到你那超脱年龄的认真表情。」从头到尾都阖着眼的桃羽竹,虽然脸上仍保持着温和地笑容,但他的单边侧身却在瞬息间爆炸般地朝外飞射出一道弧线,那弧线似刀,也确实发出一道短促而刺耳的激鸣,伴随着「轰」地一声巨响,狮落˙多鲁同时感到一抹几乎要将自己冲进溪流的浪花尽数打在自己全身,而他老早就架在身前的双手却迟迟等不到那本应打在他胸上的手刀。

「你又放水了。」狮落˙多鲁面带不悦,在看到桃羽竹还面带着笑容时,他索性起身离开瀑布并往岸上走去。

「别生气啊,你进步很多了!真的很棒哦~但你在格挡前的肌肉太僵硬了,我还是没办法真正地对你出手。」桃羽竹也跟着起身上岸,他的手上还抓着一条出手时顺势捉住的肥鱼。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想要拜托你一件事。」狮落˙多鲁拨了拨头脸上的溪水,同时往自己搁在岸上的衣物走去。

「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尽量帮你。」桃羽竹也走向自己放在岸上的忍者服并把手中的鱼搁在不远处地陆地上。

「让我纪录你修行时的动作好吗?」狮落˙多鲁转身面向桃羽竹时,手上竟抓着一台智慧型手机。「我想要变得更强。」狮落˙多鲁的眼神投射出一股炽热,这与幽森的手机镜头形成了一股奇异的对比。

「忍呜——?!你、你你是在哪里找到这个东西的?这玩意不是很贵吗?」桃羽竹将双手挡在自己的脸前,有些慌张地说道。

「这是我在清晨捡拾柴火时,无意间在地上发现的手机。」

「失主一定会很慌张的吧?为什麽不交给村里的负责人或是酋长呢?不不,或许你也可以直接交到山下的派出所去。」桃羽竹心理认定,那只手机很有可能是游客上山时落在山上的,因为那种东西还没有在这座山上普及。

「我待会就会这麽做,只要你让我将你修行的诀窍拍摄成影片,然後备份在我的电脑里,我就会将他删除并下山归还。」

「不行啦,人家身为忍者的身分绝对不能暴露,我才不相信这种东西。」桃羽竹激动地将双手交叉摆在胸前,示意自己不愿意这麽做。「如果影片让其他人看到怎麽办?」

「我的电脑会加密,而手机也会删除资料,你就不能相信我吗?还是说……」狮落˙多鲁将手机垂下,眼神也随之变得沮丧。「——你刚才说『一定尽量帮我』,只是随口说说的?」

「不……不是的……」桃羽竹突然变得很扭捏,他很为难,却不知道该怎麽拒绝。

「我现在每天的下课时间都会练习,你不希望我变得比你更强吗?」

「人家才……不会这样想……」桃羽竹将双手护在胸前,低着头,看起来十分的委屈。

狮落˙多鲁突然发现自己可能有点太强人所难。虽然他年仅九岁,但也跟桃羽竹相处了五年之久,知道桃羽竹在情绪激动或是感到为难时,会改用「人家」来自称——或试图依此来缩小自己,却不知道别人反而会更加注意到他。

狮落˙多鲁刚才见识到那个手刀的威力,登时感到震撼又热血。他太想要把桃羽竹来自日本的秘传忍术学起来了。但对他而言,这个外表看起来有些不可靠,甚至有些阴柔的哥哥是很重要的,自幼双亲离异的他,更是加倍理解身边爱着自己的人的重要性。

——我不想要伤害桃羽竹。狮落˙多鲁想通了。

「也罢,我把手机还到山下去吧。反正这东西迟早会普及化的吧?」狮落˙多鲁转过身,穿上上衣以後双手叉腰,佯装成一副潇洒的模样。「依我的造诣,说不定两三下的功夫就把你的招式学完了,也有可能根本不用依赖那种东西。」

「……可以哦。」

「啊?」狮落˙多鲁回头,他不知道为什麽桃羽竹讲话要这麽小声。

「……如果你就这麽想要学我的忍术的话,那就让你拍起来吧?」桃羽竹维持着原先扭捏的姿势,原来他的心理同样也在为狮落˙多鲁着想。

想要为族人做点什麽的心情一直都没变,这就是桃羽竹。

而狮落˙多鲁也察觉到了这点,他怀着感激的心情,上前高兴地给了桃羽竹一个拥抱。

翌日早晨,教室内小声地躁动着。

谢道璇保持着一贯的坐姿在自己的座位上,她原先被贴满OK蹦的桌子一早就被她撕光了,上头还残留着令她不悦的药膏味。

但她不仅没有将不悦的心情表现在脸上,甚至还勾勒起了一抹冷笑。

她放眼望向聚集在一团的男男女女们,谢道璇心想:「往後就再也不用想方设法的想着怎麽对付桃羽竹,因为——」

「大家早安啊~」教室的门被猛地打开。「今天是什麽特别的日子吗?为什麽要特别将教室门关起来呢?唔嗯……?怎麽大家都聚集在一块呀?」桃羽竹像往常一样热情四射的踏进了教室。他已经请了两天假来疗两天前与混混打架的伤,现在身体看起来不仅完好如初,精神也十分的好。

「那、那个,桃羽竹,早安啊。」杨雅绒率先起身向桃羽竹道了早,不知为何,她的行动看在桃羽竹眼里,就像是有意要阻挡他看向身後的什麽似地。

「雅绒早安~!」桃羽竹两手交替地向上挥举,看起来就像洋溢着温暖的小太阳。「这几天大家都过得好吗?奇怪?刘柏豪你的身後藏着什麽吗?」桃羽竹的头一偏,脸上浮现出疑问。

「什麽都没有啊。」刘柏豪故作镇定地微笑着,但他藏在身後的东西却突然被猛地抄起。

「哎呀哎呀,拿着别人的手机在胡说什麽呢?」原来是谢道璇不知从何起,便起身悄悄地绕到了刘柏豪的身後并将他手中的智慧型手机一把夺回。「这麽有趣的影片不让他看看怎麽行?桃羽竹,你有兴趣看看吗?」谢道璇眯起细长的笑眼,表情看起来有点邪恶地缓缓靠近桃羽竹。

「什麽什麽?我想看~」桃羽竹一蹦一跳的来到了谢道璇的身前,他原先盈满好奇的表情又忽然浮出了一些警戒。「唔嗯……如果是吓人的影片我可不看哦~!」桃羽竹防备似地将双手架在身前,但表情还是显得很雀跃。

「放心吧,不是吓人的影片,但是……」谢道璇将她那支套着兔耳保护壳的粉红色手机挡在笑嘴前。「说不定会让你大吃一惊。」接着,她把那支手机缓缓地翻转。

此时,高挂在教室内的广播器突然发出长串而略带杂音的人声,伴随着来自广播社的广播,桃羽竹的脸也瞬间煞白,他一时只能隐约感觉到广播器有提到他的名字,还有周围彷佛在转动一般地令他感到一阵晕眩。

——手机萤幕内拨放着桃羽竹身穿忍者服,在地面俯冲时以飞檐走壁之式垂直踏着树干直冲树顶的影片。

「重复报告一次,请一年二班桃羽竹同学带着书包尽速到校长室一趟。」广播再一次拨放,但桃羽竹仍杵在原地抱着身体颤抖着。

「不、不是的……人家才不是忍者……只是……」桃羽竹的唇齿颤抖着。神情恍惚的他扫视着四周,眼神透露出求救的讯息。「——普通的……高中生……」他发现大家都面露不甘和难过的表情,就连杨雅绒都是。

即使是全班成绩最差的桃羽竹,也看得出为什麽大家都会面露这种表情——因为法律、因为这个社会就是这样运作的。

「很困惑吗?最後就让我告诉你真相吧。」谢道璇故意一把将桃羽竹的浏海抓起,迫使他因痛苦而流泪的表情暴露在周围的人眼中。「——你们村里那个自幼没爸妈的小鬼,他所捡到的手机是我故意扔在那边的,他捡拾柴火的路径消息是从萨贝口中套出来的,但在我的计划中,你们酋长肯定只会怀疑萨贝一人。」谢道璇将自己的脸靠近桃羽竹,一边享受着他流泄出来的恐惧感。

「不可能!你在说谎!狮落˙多鲁才不会背叛人家!」桃羽竹几近崩溃地摇着头,但谢道璇反而将手抓得更紧,脸上也随之浮现因胜利而带来的高傲感。

「你说的对,那小鬼不会背叛你……」谢道璇的双眼泛滥着恐怖,接着,她突然猛一用力的将桃羽竹推倒在地。「——但手机病毒会,白痴。」谢道璇的语气很得意,毕竟就连在都市内都没几个与她同等优异的学生会使用手机病毒来窃取资料。

桃羽竹在被推倒在地时,他的发夹也随之被拽下,於是谢道璇随手一扔,任由桃羽竹坐在地上呜咽着。

周围的许多人都感觉到喉头像被哽住一般,身体也迟迟无法上前阻止,毕竟没有人会想冒着被当作是在包庇忍者的险去阻止谢道璇。

谢道璇见没有人敢反抗自己,索性放肆地宣言道:「从我的眼前消失,别让我再看到你,如此一来我就不会将影片爆料给媒体。」

杨雅绒终於忍不住上前去搀扶桃羽竹,但桃羽竹被扶起身时,却悲伤地什麽也没说,只是迳自离开教室朝校长室走去。

校长室内摆放着许多盆植物,桌上还有一盆桃羽竹最喜欢的香水百合花,但是站在校长桌前的桃羽竹今天却丝毫没有半点心情感受那股花香。

校长是名年过六十的老婆婆了,虽然已上了年纪,但是她仍具备着明辨是非的能力,可能的话,她也想终其一生都贯彻着自己觉得正确的信念和方针去照顾到每一个学生——但社会不仅残酷,她心里也明白自己无法完全做到。

於是,校长率先开口:「桃羽竹同学……是校长对不起你。」

「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桃羽竹睁着乾涩的双眼,神情茫然地说:「如果我……是忍者的事情被社会察觉到,大家会怎麽看待这件事呢?」

——媒体会大肆宣扬乡森高中包庇不法人士就读,学校也会在被大众挞伐的情况下面临倒闭危机。校长十分明白後果,但她怎麽说的出口?

校长忽然想起开学的那一天,桃羽竹扛着一头巨大的山猪来到学校,只因为报名日那时,他听到校长随口说了一句:「好怀念山猪的滋味。」他就这麽糊里糊涂的踏进了学校,思及此,咬紧下唇的校长终於缓缓地回答:「大家会抱持着误会的心情去伤害你,就像你渴望社会中的弱势者被理解一样,社会大众也需要在时间的带领下接受你,只是还不是时候。」

「我讨厌这个世界……」

「桃羽竹……同学?」校长感到一阵愕然,她不敢相信平时活泼开朗的桃羽竹,心境会产生这麽大的转变。

「这个世界,我最讨厌了!」桃羽竹哭喊出声,他摀着眼就转身跑出门外。

「桃羽竹!」我会再帮你想办法的!校长没能将後面的话说出来,因为她不想欺骗桃羽竹。

随着桃羽竹离开校长室的声音越来越远,校长的心理也越发沉痛。她呆坐在皮椅上,试着反覆感受着桃羽竹的痛苦,彷佛这样能够减轻她的罪恶感一般。

但更多的是无奈。我是输给现实的大人,只要告诉自己这些都是现实所迫,就能慢慢地停止责怪自己。

但桃羽竹呢?她想让桃羽竹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在学校内成长,但是该怎麽做?校长扶着额、摇了摇头。没有头绪。

就在此时,「叮铃铃铃铃——」的一长串电话铃声响起,校长将电话握住以後,却迟迟没有将之接起,因为她不确定自己能否可以保持良好的心态去面对来电者。

数秒後,校长终於将电话接起:「乡森高中校长室您好。」校长原先保持着平稳地语气,但她的脸色却骤然变得紧张。

「是吗?谢先生您要……亲自来到敝校吗?请问是有……是,明白了。」校长的语气变得有些紧张,即使对方已经将电话挂断了,校长却还是显得有些坐立难安。

虫鸣和晨光透进办公室,但即使是置身在如此生机蓬勃的环境,校长的面目仍蒙着一层忧郁。

谢道璇的父亲——谢鸿源要亲自来到学校。校长只是长年受谢鸿源的金援并努力经营校园的老者而已,坦白说,关於他与他女儿——谢道璇的了解,校长一直以来都不是很清楚。

虽然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麽,但校长把这当作是一个机会。

她握拳,心理暗下决定——一定要替桃羽竹求情,让桃羽竹重新回到乡森就读!

「唰啦、唰啦——」桃羽竹手中的书页一张张地随风翻页着,即使是在滞空的树海当中,徐风仍是一点一滴地牵着桃羽竹到一股悠闲的情绪当中。

桃羽竹待着的树屋坐落在近五层楼高的巨树顶端,他坐在木头地板上伸直着脚,後背倚着巨大的树干一动也不动地感受着清闲,但他心理的深处却总有一块角落潜藏着黑暗,它蠢蠢欲动着,令桃羽竹即使回到了平时会让自己安心的秘密基地,都还是十分地难过。

桃羽竹伸手挡住随风翻动的纸张,低头一看,页数停留在令人怀念的回忆当中。

桃羽竹微微一笑,书纸上满是他曾努力自学过的证明,铅笔密密麻麻地刻划着注音符号和造句,他又翻了一页,发现这页是数个月前的自己,欣喜地将空白的手札处写满了「我是高中生」,他顿时感到眼睛热热的,阖起书本撇过头,意外地看见临树间的鸟巢上,原本只有两只成年,现已多了数只幼鸟而成为了多「人」家庭。

他想控制自己扬起微笑,却发现下唇与下巴不能自己的抽动着,他心里自嘲那像鸟儿振翅,接着便移动身子走到了树屋的栅栏边。

他往下俯瞰,一时错觉自己与地面越来越近,原来四处都是他曾为了成为高中生而努力的过往,他知道自己只要活着就没有办法摆脱。

「……」桃羽竹将上身探出栅栏,他的唇齿高频地颤抖着,彷佛努力的想要说出点什麽。

「……啊啊啊……」桃羽竹用力阖起双眼,豆大的泪珠一滴滴地落往地面。「……啊啊啊……」他欲紧紧握着栏杆,无奈手也无力的颤抖着。

「……呜哇啊啊啊——!」他声嘶力竭的放声大哭,「……我到底、我到底该怎麽办才好啊……?呜哇啊啊啊——!」伴随着「咚」地一声,桃羽竹前几天的旧伤登即裂开而缓缓地流下血液,原来是桃羽竹重重地将自己的脑袋砸在栏杆上。

「我不要!我才不要离开学校!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桃羽竹突然整个人向後倒去,他双手紧紧揪住胸口,发了疯似地在地上打滚着。「好痛、好痛!这里好痛!为什麽啊……我明明已经这麽努力了……明明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可以跟上大家了……」他头上的鲜血将木质地板滴的到处都是,但身体的痛处却怎麽样都掩盖不掉内心的痛苦。

桃羽竹的血泪慢慢地渗透在地板上,而他也躺在地上缓缓扭首,像是发现了什麽似地眼睛一亮,接着朝他看向的目标狼狈的爬过去。

原来是他方才不知道什麽时候扔下的书本,被孤单地被遗落在地上。它被紧紧地拥在桃羽竹的怀里,彷佛那是他唯一的依靠。

「……好痛……好痛……」桃羽竹发现自己的声音已几近沙哑,索性就蜷着身子一动也不动。

忽然间,他的眼帘一黑,意识也随之远去。

在这种绝望的状态下,恐怕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就能够深深地昏睡过去。

只不过,「桃羽竹——!你在那里吗——!」地面上突然传来女性卖力地长喊声,桃羽竹一听就辨识的出来,那是杨雅绒的声音。

他不知道为什麽杨雅绒可以找到这个地方来,因为这个秘密基地只有部落中的几个小孩子知道,但桃羽竹无心深究也无力去管,他只想要永远地沉睡过去,最好跟树木融合在一起。

「桃羽竹——!你在上面吗——?我是杨雅绒!喂——!回答我一下啊!」

——求求你让我静一静吧。桃羽竹心想:「反正这棵树这麽高,一时半刻也不会有人爬上来的,我就装作没听到就好了。」

但是,桃羽竹突然敏锐地感知到树木在振动,他对这个振动频率感到很熟悉——接着,桃羽竹面露诧异神情,他呆呆地望向唯一能进入秘密基地的洞口,洞口的上方登即窜上了一个年纪尚轻人影。

——是狮落˙多鲁!

「我明明……把能够攀爬上来的梯子收起来了……而且这里近乎有五层楼高,就算是我也……」桃羽竹很吃惊。居然有人能够一口气垂直冲上近五层楼高的大树树顶,而且还是一个未满十岁的少年!

「我其实只有冲到约二楼的高度而已啦……剩下的就是用爬的,但那不是重点。」狮落˙多鲁精实而健壮的身姿越来越近,然後他跪了下来。「桃羽竹……对不起。都怪我太自私了……所以才……」

「别说了,你走吧。」桃羽竹虽然坐起了身子,面容却仍然很憔悴。「我暂时没办法教你任何东西了……不,也许今後都……」

「那些事情都无所谓,但我一定要跟你说一件事。」狮落˙多鲁直接一把揪起桃羽竹的手臂,语气也显得很紧张:「乡森高中出大事了,你一定要跟我一起走!」

「……」霎那间,桃羽竹陷入了沉思。

——已经丧失了求学之路的我,还能为这讨厌的世界付出吗?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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