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动态是在指，许教练把团队大部分的资源，投注在你的身上……」
「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头，吓了一大跳，「怎麽会这麽说啊？」
自从来到T大，我根本没有享过半点特权。许教练和培训员说什麽，我就做什麽，乖得跟家犬似的。为何学姊会认为，许教练把资源－－不对，我乖和资源分配是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
「大概是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感到嫉妒，才会在社群上打不得体的内容。不过光洁的……嗯，那应该称之为粉丝吗？反正光洁的支持者颇多，他们在网路上议论纷纷，还有人投书到学校的体育处，要求彻查此事。」
学姊自从在全国运动大赛得到第四名的佳绩，凭藉着优秀的外貌，吸引了若干粉丝。她现在的IG追踪人数，似乎破了四十多万。以网红来讲是不算多，但以普通的运动员来论，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完全没有这件事，到底要怎麽彻查？」真是傻眼到极致。
「不知道体育处的人怎麽处理，但许教练很生气，气得刚才对我疯狂抱怨。」
骏熙也是很衰，动不动就被许教练拉过去讲一堆没意义的锁事，还不能够拒绝……
「闹这一出，对学姊跳高的成绩有什麽好处？许教练平时待我们很好，做事也很认真，黑他干嘛啊？」分配资源不等，完全是无稽之谈。只要被许教练纳进T大的体保生，许教练都会尽力去辅佐，让学生创造属於自己的佳绩。
「其实也不难想像她会这麽做。」骏熙叹了一口气，收敛无奈和疲惫的情绪，对我笑道：「好啦，不说她了，我们先来训练吧。」
「哦。」搞不清楚的我，只能抓抓头，安分地起跑。
绕田径场慢跑的过程，我不断思索骏熙说那些话的原因。再怎麽不合、利益冲突，按照骏熙温吞的个性，绝对不会主动去怀疑或质疑别人。
「莞莞，你还好吗？」或许是我想得太认真，连跟在我身後的骏熙都察觉到我的不对劲，「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不舒服。」避免他太忧心我的身体状况，我连忙摇头。
「没有不舒服，怎麽会步伐跑得这麽凌乱？」
我刚进入T大训练中心时，有从别人那听闻骏熙是全中心最细心、体贴和敏感的培训员。让骏熙盯着训练，的确没有任何偷懒的空间，时常累得快翻天。但因为他付出比旁人两倍的观察力，才能在选手有些微不对劲时，立即提出来修正。
像是现在，我因为分心想其他的事情，步伐一没有搭配节奏，他就停下来关心我。
「我就是在想－－」
「你在想顾光洁的事？」
「唉对。」既然骏熙主动提出来，我顺藤摸瓜地追问：「你刚才为什麽会说，学姊做出这些子虚乌有的批判，并不让你难想像？」
骏熙的双眸紧紧盯着我，片刻後他「噗哧」一笑，嘴角往上扬，「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
不知道还有分真假啊？就是真的不知道，才会感到疑惑啊。
「我不知道才问你，不然我干嘛耍这白目？」又不是每个人都是文书洛，把耍白目的精髓，完完全全地贯彻始终。
「听顾光洁的培训员说，有时候她状况不好，连一百六十公分都跳不过。」
我吓了一跳，嘴巴变成了O字型，傻呼呼地望着骏熙。
「一百六？怎麽可能啊……」一般人跳不过一百六很正常，但以经过训练、差点得过奖牌的学姊来说，这个高度真的不算困难。
「是啊，怎麽可能，但就真的发生了。」
「那、那跟她诬陷许教练和我，有什麽关系？」成绩不好就再练喽，干嘛大费周章来弄个假新闻？
「她现在的身份，是半个网红、四分之一个学生和四分之一个跳高选手。她很多训练，只是摆样子，让随她经营社群的朋友，为她拍照，接着上传到网路上。」
「学姊的朋友？谁啊？」训练得太认真，我根本没空去管周遭的事物。所以，不能怪我对此事不灵敏，更不能说我老是提出愚蠢的问题。
「就是在场边，嘻嘻哈哈，又无所事事的那几个。」
骏熙这麽一说，我竟莫名有印象！倒不是我记忆力好，是他们真是……令人一言难尽。
「我怕说得太复杂，你会听不懂，所以我就简单说好了。」大概是我满脸黑人问号，骏熙大发慈悲，不再循序渐进地铺陈，采取爆破的方式为我解迷：「她有很多粉丝都是『体育粉』，憧憬她除了长得漂亮，还很会运动，更对她锲而不舍的精神，感到很佩服。但是呢，明年的全国运动大赛要来了。」
「啊！全国运动大赛一来，她的比赛成绩出炉，就无法继续骗下去？」都提示到这了，我再怎麽蠢，还是有一点灵敏度，能猜测出骏熙的暗示。
「顾光洁练习很不认真，自然跳不出让人憧憬、羡慕和钦佩的好成绩。那时，会有很多粉丝对她感到失望，说不定连『运动女神』的称号，都会变成笑话。为了避免这样的窘境，她大概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弄伤自己，不参加运动大赛，在粉丝面前卖卖惨。之後伤势痊癒，成绩不好，她还能拿这当藉口。」
弄伤自己这一招，能当挡箭牌外，还能挡键盘。如今网路发达，乡民一个比一个还凶，惹不得惹不得。一跳不好，肯定会被酸成了柠檬。
「但这等於是，拿自己所有的运动生涯来赌。一直一直卖惨，最初会有粉丝感到同情和愤怒，到後头情绪麻木，她身上的热度便彻底褪去。」
我虽然没读什麽书，也知道这似祥林嫂效应。
「所以她会选择，第二个方法。那就是真真假假地爆出培训中心对她的资源分配不公，影响她练习和训练，导致她的身体和心灵都极度失衡，最终无法跳出好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