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清菱,还有两位少侠,掌门在大殿候着你们。」一个传话的弟子说道。这日距三人找到线索已是一周之後,几人便在山内帮着掌门处理邪教的事,只是进展十分有限,着实让大夥提振不起精神。
「掌门找我们,有什麽事吗?」蔺祈反问。不料那名弟子只是摇摇头,一句话也没多说的就转身离去。
于清菱只是淡淡苦笑,秋芍拍拍她的肩。「走吧。」
「大家都先入座吧。」掌门面带微笑,眼瞳里却藏有抑郁。「今早有探子回报,在此处西南方植有与你们找着的粉末类似的草药,我希望几位能替里阳山前去搜查一番,兴许对此案能有些助益。」
蔺祈不知怎地面色有些微黯,但他还是应了声:「掌门今日见我们,应该不仅这件事吧?」
「确实。」掌门颔首。「若情形允许的话,我希望几位明日再行启程。」
「这是为何?」
「呃……」他面有难色的应道,「其实也劳不着两位少侠做些什麽事,只是前几日遣出许多武功稍高的弟子外出侦查,据悉,他们今夜才赶得及回来。」
「所以是担心里阳山在今夜之前受袭?」蔺祈剑眉一轩,问道。
「是的,麻烦几位了。」
蔺祈欲回覆的同时,瞥见秋芍担忧的神态。「小秋,怎麽了?」
「今天……是第十天。」秋芍看向窗外,思绪翻腾全都写在脸上。
蔺祈猛然想起,先前自己曾应允她的事。
──「那、请一定带我在礼成前回来。」
「那我们便不留了吧。」蔺祈的大手温柔的覆上秋芍搅动的指尖。「这当口的也不一定会有危险嘛。」
「……不好吧。」秋芍紧咬着牙。「我迟一日回去也是无妨。」
「真行?」蔺祈右手抵着她的下颔,让她不得不正视他的深邃双眼。
「真行。」秋芍别过脸,颊边漾起一层害臊。而此举也引起蔺祈的一阵轻笑。
明月高悬天边,夜送着三道黑影步出里阳山口。
「小秋果然还是很担心吧。」蔺祈淡笑,映着净洁的月光显得有些澄澈。
「抱歉,大半夜的还要你们出来受寒。」秋芍抱歉的说,只是眼底依旧留有对於晚归一天感到担忧的神色。
「我可没打算听你道歉啊。」
「那几位阶级较高的弟子也回山了,反而还多留了你一天,该道歉的是我们里阳山吧。」清菱替秋芍整了整被风拂乱的发丝。「再说为了邪教的事,也没办法让你待在稦秋太长时间……我真的不知该如何偿还你的损失呢。」
「清菱姑娘不用偿还我喔,我之後可能无法继续和你们追缉邪教了,蔺氏还有事儿等我处理啊。」蔺祈见秋芍没什麽精神,只好打趣的说。「小秋,想我的时候可以遣人捎信或者到蔺氏找我喔。」
「我没有打算偿还你的意思。」于清菱瞪了他一眼。「再磨矶下去,今夜都要过了。」
「好吧,」蔺祈收起淡笑,一句低声吟哦。「御剑阵。」
他剑指微张,氤氲水气就如初至里阳山那日一样的荡开在三人身周……
「不太对劲。」还未踏入稦秋,于清菱就倏地停下脚步。「有残余的阵法气息。」
蔺祈抬手,拦下一脸焦急的秋芍。「或许还有危险,凡事当心为妙。」
秋芍眼角噙着泪,点点头。
只是才方进入都城大门,眼前的光景便让秋芍泣不成声的以手背抵住双唇。
昔日植满秋季植物的绝艳已成过往,如今只余下无法入目的残破萧瑟。曾经秋氏引以自豪的程序井然,在未知的恐惧下显得一无是处。
秋芍清丽的脸上张扬着泪痕,她俯身蹲在一个躺卧在地上的居民身畔。
没有呼吸。掌握不到一点脉搏的跳动。秋芍从未如此的,感受这种冰冷。
饶是于清菱与蔺祈涉世较深,眼前此般情景依旧使他们触目惊心。蔺祈上前环抱住已经头晕欲坠的秋芍,在她耳边柔声安慰。
「别怕。」
他的温醇嗓音让秋芍找回自己惯有的坚毅,以及逞强。
「还存活着的大家……现在一定在我父亲那里……」秋芍鼓足气力,拖着步子走在这个她熟悉,却变得陌生的世界里。
蔺祈盯着她的背影,双手握拳的力道不由得多上几分。
「有土脉的迹象。」于清菱蓦然出声。「土脉早已失落,不隶属於任一氏族,不知这股灵力又是从何而来……?」
「的确……」蔺祈垂眸细思。「秋芍不清楚五行脉象的事,先别跟她说,她的思绪已经够杂了。」
「我知道。」
再望一眼这骇人的凄凉冷落,两人跟上秋芍离去的方向,足下踩踏着的,是一地谁也不乐见的不堪。
「爹!」秋芍拨开悬於门上的珠帘,急声唤道。随後跟入的是同样紧张的蔺祈与于清菱。
环顾四处,眼神在每一个惊惶失措的人身上都停驻过,却见不到她此时此刻最渴望的那张布满皱纹的面孔。
「爹……」秋芍还没放弃希望,因为她再也不愿承受这种苦痛。
年幼时,秋芍的娘亲因恶疾离世。尽管秋芍对她的印象模糊,至多只有她忙於针黹时的背影,但却能依稀记得在她怀里时的温暖。懂事後,听过父亲说了对娘的死因束手无策,秋芍也才坚定自己在药理上的信念。
「公主……」一个身着破烂的妇女叫住了她。秋芍认出是在学堂里教书的大娘,赶忙细听她想说些什麽。「公主,我们可终於盼到你回来了啊……」
一边的几个衣衫褴褛的居民听见有人开了头,自然也嘈杂纷乱的哭诉着。只是秋芍压根儿无法入耳,心烦之下拉着最早唤住她的那位妇人到屋外。
见此情景,蔺祈与于清菱面面相觑之後也随後出屋,站到秋芍身後。
秋芍满脸泪容,开口就是问道:「大娘,稦秋究竟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