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这个安全帽是？」乔芸对我递给她的粉色凯蒂猫安全帽提出疑问。
「这顶安全帽原本是买给大雨戴，只是至今她还不肯戴。」
「为什麽？」
「她好像不喜欢粉红色。」我搔头笑。
「大树你喜欢大雨对吧？」乔芸突然的问。
「啊？」我突然的诧异，「你……怎麽知道？」
「除了对我好之外，你不会随便对其他的女生好，我曾经和你交往过这麽多年，你觉得我还不够了解大树你吗？」
「我也不知道什麽时候喜欢上大雨，我只知道她是一个值得被好好对待跟照顾的一个女生。」
乔芸突然低下头不愿意说话。
我才意识到好像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说什麽好好被对待跟照顾，乔芸正因为渣男友受到伤害，我这种话简直在她伤口上撒盐。
「对不起，我好像说错话了，」为了转移话题，我赶紧说：「那个……肚子好饿了吧！我们赶快出发去吃米干。」
乔芸缄默的扣上安全帽，安静的上了摩托车後座。
引擎一发动，我正准备催油门，一双再熟悉不过的玉手绕过腰侧，紧紧环抱住我，那一刻我的身子跟内心都因乔芸这个动作而微微颤动了起来，我不敢回头也不敢出声，因为这种感觉太熟悉同时又无与伦比的陌生，我该高兴吗？还是该难过？我曾那麽期待乔芸回来我身边，也曾因为她日夜哭得像个没有明天的傻瓜，我甚至可以自私的想现在正是个机会，可是我……
如果当初乔芸没被抢走，如果从没出现过大雨，我和乔芸是不是现在还很幸福的在一块？
也许什麽都没有改变，但事实却是什麽都改变。
就像乔芸吃着烫口的米干配辣泡菜，这回流得不再是鼻涕而是眼泪。
我不知道该怎麽安慰她，乾脆把桌上整包的卫生纸移到她面前，方便她好拿取，好擦掉鼻涕跟眼泪。
也幸好这家面店喜欢大声播放新闻台给客人看，加上人多吵杂，所以乔芸细碎的哭声不会太明显，只是我隔壁桌的太太一直在看我，八成觉得是我欺负了她，这顿饭我吃得很尴尬也吃得很痛苦，因为我下颚要是张太开就会扯动受伤的嘴角，惹来一阵阵痛抽蓄，只能慢动作的张开嘴巴吃，像个智障一样，然而这些全拜乔芸的混帐男友所赐。
好几次，乔芸的手机响了起来，她都选择充耳不闻。
吃完面，付完帐，走出店里，我正要去牵车的时候，站在一旁的乔芸突然放声大哭。
我愣住，「乔芸？」
「他……他说要跟我分手……呜呜呜……」
我愣了好几秒，不可思议的看向乔芸，「难道他这样对你，你还不想跟他分手吗？他明明让你这麽害怕这麽伤心难过……」
「我知道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只有这一次我没有……我没有先跟他和……和好，因为我不理他，他就真的生气了要跟我分手，可是……可是我还是很爱他啊！」乔芸抽噎的说。
然後我就不说话了，因为我不知道我该说些什麽来安慰她，说什麽好像都不对，我回想起那混帐用来嘲讽我的一句『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我突然觉得当初这麽爱乔芸的自己好傻好天真，我真心的付出却比不上那渣男对她绝情的对待。
我无奈地看向夜空，深吸了长长一口气吐掉，冷静下来，我无声的看向还在哭泣的乔芸。
乔芸注意到我的目光，颤抖着声音说：「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笑？是不是……是不是觉得我很活该对……对不对？」
「我从来没有这麽觉得。」我就差把心掏出来对她发誓的说。
「就算你有……你有这种想法，我也……我也不怪你，是我自己先劈腿，这都是……都是我的……我的报应！」
我沉默了良久，才感慨的说：「你只是选择了你选择的，就算不是好的结果，至少你明白了一些事，而那些事就叫成长。」说完，我脑海中浮现了大雨，无论是大雨或是我，我们都是经过了创伤才知道这世上没有好不了的伤，只有好不好看的疤。
「难道……难道大树你没有恨过我吗？」
「说起来好笑，我只恨我自己，一定是我哪里不够好，你才……」
话未说完，乔芸冲进我的怀里，把头埋进我的胸口哭。
我愣住，双手不知道要往哪里摆去。
「对不起，大树，真的对不起，我真的是一个很坏的人。」
「我没有怪你，真的，我只希望你可以好好处理自己的心情，好好的过接下来的生活。」
乔芸没说话，我能感觉我胸前的衣服早已被她的眼泪浸湿。
我抬起了手，轻轻在她的背後拍了拍几下，这是我最後能替乔芸做的。
往租屋处回家的路途上，乔芸在我背後怯怯地开了口。
「大树，你最後可以再帮忙我一件事吗？」
「什麽事？」
「现在能不能先调头陪我去收拾行李，我保证很快，不会耽误到你上班时间。」
我瞥了一眼摩托车仪表上的时间，「好啊！我还有时间。」
「对不起，不是我要这麽赶，而是他把我的东西全扔在骑楼，我真的没想到他比我想像中还……」
「别说了，我现在立刻带你去，必要的时候，我再多帮你揍那王八蛋几拳。」
「大树……」
「嗯？」
「你为什麽还要对我这麽好？在我那麽伤害你之後……」
为什麽？
「因为你是我前女友。」说完，我在前方路口回转。
没多久，我听到身後乔芸再度啜泣的声音，我默默地加紧油门，只想让风带走乔芸的眼泪和哭声。
赶到骑楼，一眼便发现衣服和物品凌乱的四散在敞开的行李箱旁，乔芸顾不及脱下安全帽，立刻向前一股脑儿的使劲将地上东西往行李箱塞，彷佛这麽做可以让她受伤的心好一些，可以让她的尴尬跟狼狈消失不见。
我赶紧上前帮忙乔芸捡拾，好不容易把塞爆的行李箱收拢起来，载送却成了另个问题，毕竟是29寸的行李箱，无法放入脚踏板前提下，我提议让乔芸骑车，我则坐後座负责扛着行李箱。
好不容易到家，我右手也快废了，但也没时间让手废，我还赶着准备上班。
「行李就先拿到我的房间，如果有什麽问题，再跟我说，或者问问大雨。」
「好。」乔芸疲惫的点点头，拖着行李往房间里去。
转向大雨房门前，看见门缝底下透露出光线，猜想大雨应该是回来了，我敲了几下房门。
大雨很快就来应门。
「大雨，乔芸会在这里住几天，可不可以麻烦你……」
我话都还没说完，大雨立刻说：「都是女生，我不会为难她，如果有需要，我能帮忙。」
大雨的直率让我愣了一下，「谢谢你愿意帮忙。」
「嗯。」
「那个……如果有什麽造成你的困扰，还请你多多包涵。」
「小树是指没有经过我同意，就使用我的卸妆油洗面乳沐浴乳还有洗发精吗？」
「啊？」我错愕，「对不起，因为当时我以为你不在家，没有先过问，事後又忘记跟你说，真是不好意思，不然我重新都买一罐给你。」
「小树真的觉得我是一个这麽小气的人吗？」
「当然……当然不是。」我摇头否认。
「我是，我就是这麽小气，请买一样的牌子的还给我。」大雨睁着好看的大眼，好认真的说。
「啊？」我再度错愕，「那明天买可以吗？」
「不然是现在吗？」大雨被逗笑的表示。
脑子都犯傻了我，我不好意思的笑，「那我明天再买。」
「比起这个，你上班快迟到了，你知道吗？」
「啊？」我看向墙上时钟，倒抽了一口气，我已经比平常晚七分钟出门了，我吓得立刻夺门而出。
再关上门那瞬间，我好像有听到大雨说了一声小心点。
这是在关心我吗？
我的心暖到像包心粉圆那样甜。
带着这甜蜜的心情，精神抖擞着上夜班。
鸟Ａ说我笑得像个智障，问我是不是被乔芸的渣男友打傻了。
我没空理会他，我只知道大雨的关心是让我再幸福不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