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像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线,她总在後面看着他,他看着另一个她,眉目的温柔和举止的体贴,总是留给那位不会是她的女孩。
李瑀桐喜欢同班的陈湛已经第三个年头,她从最初只敢偷偷张望到後来向他表明心意,被他以目前重心不在恋爱拒绝了,李瑀桐却知道这是个谎言。
他对班上的林芷绮抱有好感,目光常常放在她身上,看她的眼神明显与看别人有所不同。明明平时浑身散发着清冷,唯独在她面前会有不一样的柔和表情。
品着这一切的李瑀桐只能独自吞下酸溜溜的情绪,她奢望这些不属於她的美好,羡慕起林芷绮能使他显露那份温柔,也自知自己只是个路人,没办法引起他心中的任何波澜,顶多是个同学而已。
她并没有因此气馁,偷偷观察起林芷绮的一举一动,想要成为他喜欢的类型,即使知道每个人独有的特质无法轻易模仿,仍然偏执尝试。只是这样的行为无疑是东施效颦,她不知道陈湛已经察觉到她的意图,她只发现他对她异常的冷淡,不敢猜测他是否对她反感。
她认为自己还能再努力看看,先是打招呼,再来找到机会就和他聊聊天,她浑然不觉自己太刷存在感了,不知道佯装林芷绮温和可人的模样,在陈湛面前晃来晃去,增加不了他的好感,只会让他感到烦躁。
这天她相较於以往还要来得失落,早上她看到他脚上打了石膏,想要关心他的脚伤,他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就走了,只能望着他的背影心在隐隐作痛。
她这麽让他厌恶吗?
一些负面情绪涌上心头,她总觉得自己一直在做无用功,只是在原地打转,甚者往被讨厌的路上一路前进。
她失望落寞回到了家,看着昏暗的家里因夕阳余晖勉强亮了几分。司空见惯了,家里人要嘛不回来要嘛很晚回来,反正她能处理好自己就好。
简单煮了一碗乌龙面,煮的时候打了颗蛋,在蛋黄还未完全凝固时起锅,接着洒上几许葱花结尾。她在四人餐桌吃着面,扑面的热气蒸腾,心的感觉却是冰冷。
以往不过是冷淡,从未直接无视,纵使她承受能力再好,也难以负荷喜欢的人的漠视。
她反思自己做了什麽事让他讨厌了,除了自己的出现就是根本原因之外,她想不到别的可能,可是她又不想轻易放弃。很多事情她经常顺应自然不去强求,陈湛是她少数的执着,几乎成为她的心魔,甚至让她不去想其他可能的未来,即使自己也觉得两人没有多少可能。
吃完饭,她简单收拾後便回房间温习功课,今天的内容不出意料比以往还难读进去,自己状态不好,於是看到一个部分她就不看了,毕竟勉强吸收无法真正融会贯通。
一直到李瑀桐关了灯上了床,家人都没有回来,平常也不多作等待,她跟往常一样很快地睡着了。
一夜无梦,但她身体不太舒服,像是感冒了一样,脑袋昏沉像是顶了好几公斤的重量。
她勉强爬起,意外发现桌上多了三明治,她心里有些暖和,收进书包。准备了一会东西,便带上书包去学校了。
这样的不舒服到中午都没有停止,和李瑀桐一块吃饭的许孟槿看她一副快要往生的模样,赶紧询问她要不要去保健室。
「你不去保健室吗?」
「我等等再去,不是还要打扫。」
整碗没动过几口的饭,李瑀桐勉强扒了一口塞进嘴里。
「我帮你跟老师说就好啦。」许孟槿想着昨天的事她肯定还在难过,现在又不舒服,不如好好休息不要打扫了。
「没关系,这次要检查。」李瑀桐虽然虚弱,语气却坚定。检查的严厉大家都领教过,通常也不敢大意而是认真扫除。
「啊让其他两个外扫先帮忙怎麽样?」许孟槿知道他们是三个人负责一间教室,只是不太记得另外两个人是谁了。
「……」
李瑀桐静默地盯着她瞧,瞧得她浑身不自在。
她才想起来其他两个人还挺混,主要都是李瑀桐在做事。
「对不起当我没说!」意识到自己的提议没有帮助,许孟槿赶紧双手合十卖乖了一番。
午餐结束後,李瑀桐拖着病躯要走去外扫区,路上正巧迎面碰上陈湛一行人,他们看向李瑀桐的眼神有几分玩味,除了陈湛拄着拐杖行动缓慢,直视前方,这段路上从头到尾都没有朝她的方向看。身体不适的李瑀桐也没有多大反应,依然面不改色继续往要打扫的教室走。
「嘿,李瑀桐!」
远处是打扫夥伴之一的刘井翔,当看见她後挥了挥手。
「嗨。」李瑀桐有气无力打了声招呼。
「你怎麽看起来快死了?」他放下手机,认真看了眼前的人脸色苍白,和平时相比少了一半的精力。
「……你不要诅咒我,快要打钟了,现在还剩哪里要整理?」
以往他们都不太做事,尽量偷懒,她也没信心他们会为了今天特地勤奋一把。
「等你很久了,我和颜恒都先把前面的事做完了,剩下的给你来,你应该还能动吧。」刘井翔笑得有些臭美,就等着她的反应。
「可以。」她没体力吐槽,便直接应下。
李瑀桐把自己的部分整理好後,将两个畚箕的垃圾汇集在一起,准备带去垃圾场。
刘井翔注视着她的背影良久,放空了几秒,朝她开了口:「我问你喔,你不是喜欢陈湛吗?」
「嗯。」她应了一声,拿着垃圾袋没有回身。
「那你应该知道他喜欢林芷绮吧。」
她感觉到他小心翼翼的口吻,转过身看向他。
「知道,怎麽了。」
「我劝你不要再喜欢他了。」刘井翔意外郑重的话语,第三人客观的意见,却让李瑀桐有些不悦。
「关你什麽事。」当她开口时,才察觉到自己口气意外地冲。
「你先不要气,我要说了,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他看着她面色不善,赶紧打了一剂预防针。
「喔。」
「陈湛跟我说他最近很烦。」刘井翔边说边观察她的表情。他希望她能够认清事实,又不想讲得太直白让她受伤。
「……」
「我就问他是不是因为你。」
李瑀桐感觉心下一紧,她已经猜到他下一句会怎麽说了。
「他没否认!」
「……」
「我也想支持你,不过我哥们都这麽说了,为了你好,你还是不要单恋一枝花了。」他语重心长拍了拍她的肩膀,希望她能早点想开。
「我要走了。」
李瑀桐听不下去,她提着袋子转身离去,步伐快速,心中满满的不甘,不甘心自己早就知道事实却还是受伤了。
「等等啊!」刘井翔看她走远,追了出去。
他一步并两步追到她身旁,读不出她脸上的情绪,於是放轻声音小心试探:「你生气罗?」
「还好,你再问下去可能会真的生气。」
闻言後他松了口气,恢复以往玩笑话的语调。
「世界这麽大,男人这麽多,你何必执着一个人不放啊?」他就不懂她为何这麽在意他,在意三年也算久了,乾脆就趁机换个口味不好吗。
「他又没说死,你干嘛这麽想劝我放弃?」酸涩的感受如抵上喉咙,身体不舒服加上心情差让她有些难受。她就这麽比不上林芷绮吗,每个人都要她清醒,她喜欢他这件事看起来有这麽不堪吗?
「女生怎麽都这麽固执,我是为你好欸。」
「呵你好意思说我。」她冷冷瞥了他一眼,心想他固执的事能少吗。
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他怪声怪调地说:「早知道刚刚就不跟你说,让你自己苦恼去哦~」
「刘井翔,我知道你想被揍。」
两人在一阵打闹後,迎来了打钟声。
李瑀桐和刘井翔分别後去了趟保健室,量了体温一看三十九度,阿姨除了叮嘱还开了一张证明给她。
她想了想下午的课,不算太重,而且她也有把握进度,就决定翘了。
正想走,又遇到了陈湛。
「你怎麽了?」陈湛面上虽冷,看到她还是问候了一下。
本来心情还很阴郁的李瑀桐,因为这句话豁然开朗,她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还夹杂着一股莫名的喜悦。
「有点发烧,那你怎麽了?」
「来拿东西。」
「脚还好吗?」
「没大碍。」
「……」
「……」
「我先走了,你要是需要帮忙,都可以跟我说。」
陈湛凝视着她,小幅度点了个头。
离开保健室後,李瑀桐忍不住笑了,停不了嘴角肆意上扬。
明明头昏脑胀,内心的悸动让她更真实的清醒着;明明前一秒还很难过,下一秒又开心的不能自己。
简单的对话,生硬的谈话内容,她却因为他向她搭话开心到不行,怎麽办,她真的病了!
今天晚餐就吃青菜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