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尽的特训地狱後，谢天谢地，圣诞节终於到了。
为了让大家有充分的时间准备，公司特意放半天假，王昊早早就回去洗了个澡，然後⋯⋯又练了两遍舞。
等到他换衣服的时候，伊宣敲了敲门进来，刚好他正在系领带，看见她顿时呆在原地，「你、你要穿这样去？」
「要不然呢？」伊宣接过他手里的领带帮他打，「不好看？」
怎麽可能不好看？
珍珠白的晚礼服衬着银色的花穗刺绣，从胸口蔓延到手腕，散落到拖曳在地的长裙摆，白皙的肌肤在礼服下若隐若现。
长发勾在耳後，垂坠的碎钻耳环在顾盼间闪烁。
王昊咂了咂嘴。
「干嘛？」伊宣问。
「没事。」他眼神不屑。
实在太便宜那些家伙了。
等抵达酒店外，王昊又更确定了他的想法。
他穿着一身深蓝西装，白色暗纹衬衫和浅蓝色领带，头发难得往上梳，帅气中带着都会的雅痞。
手机在他兜里响个不停。他扫过路人的眼神也知道，现在群组肯定炸了。
王昊毕竟是研发部的组长，不少人还是看过他的，但大家没见过伊宣，所以有七成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剩下三成扫过他之後又会转移到她身上。
他有点担心的瞄向她，只见她镇定的张望酒店的装潢，对别人的视线恍若未闻。
他咳了咳，朝她递出臂弯，「要进去了。」
「紧张吗？」
「怎麽会？」她弯起唇角，挽住他的手臂，「你紧张吗？」
「有点。」他诚实的说，「我待会要注意什麽吗？」
不要漏拍？还是先踏左脚来着？
伊宣想了一下，「不要踩到我。」
她补充：「这鞋跟礼服是租的，弄脏要付清洁费。」
「很贵的。」
「⋯⋯」
✻
他们来的算晚，刚好赶上开场舞。
王昊用尽一切努力，力图不要踩到伊宣的裙摆，慎重的程度比考大学和研究所还紧张一百倍。证据是第一支舞结束後，他已经冒了一身冷汗。而且同个桥段居然还要再来三次？
伊宣跟服务生拿过面纸擦他额头上的汗，轻轻笑了，「还不错嘛。」
她的眼睛明亮的眨啊眨，「很好，现在有两百五了。」
「⋯⋯才两百五，乾脆我现在先给你？」
「不要，我还期待能翻倍呢。」
「⋯⋯」
他们俩还没说几句，忽然有人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喊：「这不是王昊吗？」
王昊转过身，刚好撞见董事长夫妇和总经理、研发部Boss一脸慈爱地向他招手，可眼睛里跟组里是一样的火光。
八卦的火光。
他心里叹气，面上撑起笑容，牵着伊宣去打招呼。寒暄一轮後，无缝接轨的，目光落到他身边：
「这位小姐的名字是⋯⋯？」
「她是伊宣。高伊宣。」王昊介绍。
伊宣弯腰，「你们好。」
王昊还要介绍，董事长却举起手乐呵呵的说：「好好好，好孩子，不用说，我们知道，我们都知道。很好很好。」
王昊也跟着乾笑，一路带他进公司的Boss於有荣焉的点点头，偷偷朝他竖起大拇指。
果然是一群老狐狸。
而且不知道为什麽，董事长一夥人就不走了，一人一手拿了杯酒，开始聊天。从年底财报到明年新市场开发，王昊压低声音在伊宣耳边偷偷问：「饿不饿？」
「还好。」伊宣说，幸好他们中午吃得多，还算能撑。而且穿礼服也实在吃不了什麽。
王昊思索着要找什麽理由溜走，这时，一个男子穿越人群，朝他们走来，脸上挂着飞扬不羁的笑容喊：「梁叔！」
「喔，少齐啊。」
蓝少齐穿着一身白西装，热络的和董事长握了握手，董事长拍了拍他肩膀，「久没看见，又长大了。」
「哎，是不是又更帅了？我看梁叔都没变，但阿姨又更漂亮了。」
董事长夫人乐呵呵道：「你们家就你最帅最会说话。」
「谢谢阿姨，我也一直都是这麽想的。」
蓝少齐一来一下就炒热了气氛，说笑中又不忘问用餐还满不满意？布置够不够华丽吗？服务周不周到？
「担心什麽小子？你办事我还有不放心的。」
「梁叔的场子我怎麽能用一般标准？连这次伴奏都是特别请国家级的乐手。」他顺手介绍一直站在他旁边的女子，「这是我特别请来的国家乐团大提琴首席，Emma。Emma这是梁董、梁夫人、陈总经理和陈夫人，还有——」
蓝少齐的目光落到了王昊身後，刚刚他一心都在董事长、总经理一夥人身上，没仔细看，现在一个一个看过去，他才在人群的背後看见那张久违的脸。脑袋还愣着，嘴已经先脱口而出：
「——伊宣？」
✻
「给。」阿布端着两盘食物，一盘递给王昊，王昊收起手机接过，「谢了。」
王昊咬了一口寿司，「其他人呢？」
「他们在那里吃东西聊天呢。阿和他们带了女伴。」
王昊点点头，「那立人呢？」
阿布笑了一下，「他肠胃炎，没来。」
难怪⋯⋯
他才奇怪为什麽他没有凑过来。
阿布看了看四周，「伊宣呢？」
王昊愣了愣，吞下寿司说：「她去厕所了。」
他想起刚刚蓝少齐叫出伊宣名字的时候，他回头，恰好撞见她的表情⋯⋯
就像鹿闯到行驶的快车道上，在炽白的灯光面前无法动弹。
但那只是一瞬间，下一刻她泰然自若的点点头，礼貌的说：
「好久不见，少齐哥。」
⋯⋯少齐哥？
董事长意外的问：「少齐你们认识啊？」
「啊。」蓝少齐笑道：「是在纽约跟我租公寓的妹妹。」
「租？你蓝家少爷还要跟人家收钱啊？」梁夫人打趣。
「当然啊婶婶，我那时候在纽约，我爸是一毛钱都不给我啊。」
蓝少齐转开了话题，直到第二支舞准备要开始，大家才散开来。
王昊带着伊宣到另一头，但就算如此，伊宣跳第二支舞明显心不在焉。他感觉得出来，原因不是蓝少齐，反而是因为那个站在蓝少齐旁边的⋯⋯
他说她是什麽来着？
首席大提琴手？
「阿布。」
「怎麽？」
「我待会要先走，Boss那边找我先帮我cover。」
阿布点头，「什麽时候要走？」
「等她回来，我就先——」他往後退一步，却意外听到一声惊呼。
✻
伊宣在厕所里洗手，她把洗手乳倒在手心慢慢搓揉起泡，从指节到指尖慢慢浸润到泡沫中，指腹的茧已经变得平滑，她冲水，冰凉的水漫过她的手腕。
抬起头，镜子里多了一个人。
对方慢慢的走到她旁边，打开化妆包在唇上补了正红色的口红，抿了抿唇後说：「你是不是该跟我说一句，好久不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