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举最後一试比武经过一番波折之後终於热闹登场了。
丛林刺杀十七一案虽还没有抓到幕後指使的凶手,不过却在射杀黑马屁股上的箭矢发现属於太子党的印记,更加重了太子党因烨王之事欲报复秦国公世子的传言。
比武擂台成四方状,边缘拉起绳索以防比武途中摔下,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第一场的比试就出了人命了。
「开始了!」十七兴奋的拍手。
她是第二场才要比试,从等待席偷溜出来与秦毓瑭一起在高楼台欣赏第一场的比试。
伴随着欢呼声,两个人缓缓跨过绳索走上擂台,左边是满身肌肉的虯蝾大汉,手上拿着一把锋利的大弯刀,满头乱发像是不曾梳理过,气势腾腾;右边则是上来一位披着灰色大披风且瘦弱的男子,大披风罩住男子全身,脸上还戴着遮住左脸的银色铁面具,更奇怪的是,男子并没有带着任何武器上擂台。
也不知道是太过自负还是忘记带了。
虯蝾大汉呸了一声,吐了一口黄痰,语气不屑,「小子,你是看不起老子?」
面具男子并没有说话。
「主子,你觉得谁会赢?」十七目不转睛盯着擂台问。
「你说呢?」秦毓瑭淡定反问。
「面具男走上擂台稳健无声,可见内功深厚,面对挑衅不发一语,亦是个能忍之人,所以我猜他赢。」一双小耳朵动了动,十七表情认真分析。
秦毓瑭挑眉,赞赏道:「看来阿杭这个师傅教得不错,回去赏个。」
就在裁判官宣布开始比试的瞬间,一直沉默不语的面具男先动了,弓着身体一个箭步闪电上前,快的让人只看到他的大披风被风吹得鼓起,虯蝾大汉给惊着举起大弯刀後退一步试图拉开距离。
倏地,一道鲜血溅起,洒向空中,虯蝾大汉圆睁眼睛倒下,血像是高山倾下的瀑布般沿着擂台边缘流下。
一气呵成,一点犹豫,给人思考空间都没有。
没有人看见面具男是怎麽做到的,只瞧见他与虯蝾大汉擦肩而过,虯蝾大汉就已倒地成为一具还有余温的屍体了。
面具男站直身体,灰色大披风像是点画冬天盛开的红梅,一大片一大片,格外惊悚。
原本还七嘴八舌的热闹气氛一瞬间凝滞,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在高楼上观看的秦毓瑭与十七也被惊下住。秦毓瑭当然见过比这个更血腥惨忍的事,甚至亲身经历痛不欲生过,然而……他怎麽就记不起元济二十三年的武举曾出过人命?
是有什麽被他遗忘了,还是……因为他的重生,改变了谁的命运?
「不就是个比武,至於杀人吗?」十七黑白分明的眼中掀起满满愤怒。
不只十七,围观看热闹的群众也在震惊中回神,群起激愤。
裁判官估计是头一回看这麽多血,吓得腿软,巍巍颤颤上了擂台,踩过蔓延满地的鲜血,软步鞋底隐约还能感受到那血液的温度,差点又是一崴。
「元襂!为何杀人!」裁判官不敢靠近面具男,扯开嗓子质问。
名为元襂的面具男缓缓转头,与裁判官对视,露出一只眼睛,瞳孔漆黑的像是充满泥沼的深潭,他启唇开口:「不能杀人?」
声音冷得像是千年寒冰,冻得人寒毛竖起。
裁判官被问得一懵,结疤回答:「当、当然不能杀人!」
元襂道:「只要不杀人就行,我知道了。」他转身走下擂台。
元襂走的乾脆,只剩裁判官愣在擂台上,周围群众有的想上前去追打杀了人的元襂,只是都被官卫给拦住了。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大家都怒火中烧,这还是武举第一次出现过命案,以往比武的人都是和和气气,谁胜谁败比划一下便知,输家不拖泥带水,赢家客气寒暄。
因此武举的规矩里不曾提及不能杀人,虽偶有伤人,却也只是皮肉伤,根本没有人会想过比武比出人命。
只要不杀人就行,这句话也着实让人匪夷所思,似乎话中有话。
「阿杭,那人是什麽来头,可曾听说过?」秦毓瑭翻了又翻脑中所有可能关於元襂这个名字的回忆,却没有半点收获。
阿杭身形一闪,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秦毓瑭身後,答说:「不曾。」
没想到第一场的比试这麽快就结束,接着就换十七了,她也匆匆从高楼下去等待区备战,努力平静内心方才被元襂惊起的波澜。
擂台上的屍体被抬下去,血迹也冲过水洗净,却仍洗不去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
十七调整呼吸,走上擂台,对手是一位中年的蓄羊胡男,倒八眉毛与如豆子般的双眼看着十七,瞳孔中激放出猥琐之色。
「你就是秦国公府出身的那个乳臭未乾小姑娘?」羊胡男不怀好意上下打量。
十七天真的说:「我没乳臭,你才有口臭。」
此话一出,群众哄堂一笑,纷纷为十七加油。
羊胡男也笑,手握长剑朝十七冲过来,十七见状,身腰柔软的往後弯,长剑锋利的刃边在自己鼻尖上滑过,脸颊都能隐约感受到刮骨的刺疼,她轻巧向後翻了几圈,羊胡男的剑也没有停歇,一个回身箭靶脱手往上抛换手,朝十七的脖子刺过来,十七抬起右手,袖下滑出短剑准备抵挡。
毕竟十七手伤还没好,就此落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而就在所有人屏息以待,以为要分出胜负时,谁知,羊胡男的剑转了方向,长剑削过划开十七肩膀上的衣服,还顺带削去几缕十七飞扬在空中的浏海发丝。
肩膀上一空,接触到秋意的凉,露出凹凸精致的锁骨与麦色的皮肤,十七顿了顿,发现羊胡男没有再继续攻击,只是似笑非笑的凝着她的……肩膀。
衣服碎片飘荡荡落在十七脚边。
「阿呀,失手了。」羊胡男笑眯眯,一点也没有感到抱歉的感觉。
高楼上观赏的秦毓瑭阴郁的眯起眼,胸口犹如有一只猛兽想破栏而出,克制住想叫阿杭去灭口的冲动。
十七转头看着自己光裸的肩膀,羊胡男力道控制的很好,一点小伤也没有,可见羊胡男打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自己的衣服,想羞辱自己。
十七没有露出任何羞愤的表情,换她上下打量羊胡男,然後了然的点点头。
原以为十七会因为削破衣服而自动弃权,十七脸上却出奇的平静,彷佛露出光裸的肩膀不算甚麽,让羊胡男有些讶异。
这次换十七先动,脚尖轻盈如在水面婆娑起舞,羊胡男疾步後退,举起长剑挡在面前,十七身形如猫从他的腋下转换到身後,藏在掌中的袖下短剑动作,羊胡男看不清身後十七的动作,用手肘一击企图逼开十七,十七本就身材纤细,收缩肚子闪过肘击,随後长剑也跟着扑脸而来,短剑与长剑相互碰撞,发出〝吟─吟─吟─〞刺耳作响,还有火花四溅。
短剑沿着长剑刮到尾端,十七忽然毫无预警的整个人从羊胡男的跨下滑步穿过去,彷佛将目标专攻於羊胡男的下盘。
羊胡男回身转头,十七停止了动作,学着他刚刚的模样,眸中清亮,嘴角似笑非笑。
「抱歉,我也失手了。」
随着群众哗的一声,羊胡男才後知後觉发现双腿传来凉意,他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低头一瞧,自己的裤子变成破布散落一地,内里的亵裤也变成蚯蚓条状随风飘呀飘。
两条粗腿在秋风中伫立,隐约还可见乌黑的……
「该死的!」羊胡男脸色铁青,弃了手中的剑,弯腰捡起地上的破布想要遮掩。
他可没敢乱动,一动也就让人免费观赏一场春光秀了。
「卑鄙、无耻……」
羊胡男抬头怒骂,锋利的短剑却神不知鬼不觉横在自己脆弱的颈上,耳边传来十七如铃铛般的轻笑,「我道过歉了。」
胜负已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