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皇酒吧，晚上十点，私人交易，SKY。」
由老陈带领的秘密作战小组已经成立好一阵子，就在我们一起开会时，我的手机收到一封讯息。
碧皇酒吧？是以前我和李又慎住过的社区，旁边确实有一家规模蛮大的酒吧。
距离十点剩没几个小时，老陈紧急布置作战计画，照理说，我们该先查号码的IP位置，但对方是SKY且要赶到碧皇酒吧也需要点时间，宁可多跑一趟也不愿漏掉任何一次机会！
我穿好装备，倏然想起今天是李又慎的生日，我拿出手机打给他，但他并没接电话，我改传简讯「生日快乐我最亲爱的男朋友！等我回家再好好补偿你。」
「小鱼，你跟定扬……」老陈话说到一半，又摆摆手「不行，你们就两个疯子不能凑再一起！」
「什麽话阿老陈！我们可是精心计算过才会出手的，对吧学长！」
「是啊是啊！」蓝定扬点头如捣蒜，还扁着嘴装无辜地看着老陈「而且老陈，这批人马里，我跟小鱼的技击技巧是最好的！」
「不行，我不放心，我跟你们两个一起打头阵！」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三个穿着便衣嘻嘻哈哈的进到酒吧，这年头当警察还得学会演戏了！
「学长，那里二楼，有两个黑衣人站在包厢外。」我拉着蓝定扬的衣角，小声的告诉他。
当我朝楼梯靠近时，却被凶神恶煞的中年男子拦下「二楼不对外开放！」
我耸肩傻笑「抱歉，我不知道。」
直觉告诉我楼上一定不对劲！我对後头两人使眼色，必须想办法上楼，但也不能挑明的说我们是警察，到时人跑了怎麽办。
老陈用无线电通知同事来演场戏，假装在酒吧里打架，好引起黑衣人的注意力。两个大男人的在那拉拉扯扯，一旁的蓝定扬还故意喊着「报警！再打下去要报警了！」
「警察」这两个字马上引起黑衣人们的注意力，纷纷上前将「假打架」的两人架开，趁着这个机会，我们三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上二楼！
「定扬你第一个，鱼儿你在我们身後！」老陈喘着气下指令，我们两个也蹦起神经，准备突袭。
蓝定扬一脚踹开包厢大门，大喊「不要动！是警察！」
我跟在老陈身後，也举起枪对准前方，然而印入眼帘的人让我的心狠狠颤了一下。
李又慎看见我的那一刻，毫无波澜的眼眸，少有的惊慌一闪而过，随即恢复平淡，他姿态优雅的翘着腿，慵懒又自信的样子让我既熟悉又陌生。
柯昱靖也没了平常吊儿郎当的样子，尽管他也有一丝惊讶，这也是我第一次在他身上感受到和李又慎一样的冷冽。
而张舒然太平静了，彷佛她就在等，等着我进门的那一刻。
「警察？我们做了什麽事需要警察来关切？」柯昱靖冷冷道。
我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李又慎，感觉到自己的腿都有些软，快站不住了。这都是什麽情况？他不是应该在家等着我回家吗？
「我们收到密报，说你们这里有枪枝买卖，请你们配合！」老陈收起枪，走过去就要搜，他们三人倒是坦荡，没拒绝也没说好。
老陈将整间包厢翻了遍最终什麽东西都没有找到。
「收队！不用进来了。」老陈对着神情黯淡的对无线电说。
或许只是误会？我抿抿唇，想开口说些什麽，但声音哽在喉咙怎麽样也说不出口。
正当我们准备走出包厢时，一个不速之客开门走进来，在那一刻，我不再相信这是个误会。
「哟！这不是前阵子把我带进警局的朋友们吗？」齐霖脸上的笑容让我觉得有点讽刺，原本正在收枪的手一抖，枪居然掉在地上。齐霖反应快，一把将我的枪捡起，对着我。
老陈和蓝定扬随即抽出腰间的枪，进入警戒状态。
「小鱼！你在晃什麽神！」老陈有些气急败坏。
我木讷的看着枪口，有气无力的看向他们三个，柯昱靖皱着眉头，神情错综复杂。
而他呢？我最爱的他呢？
他没有任何的反应，依旧是随意的靠在沙发上，慵懒且事不关己的模样！
眼里的水气让我的视线变的模糊，我微微的抬起头不想让泪水流下。
「开阿。」李又慎抬眸，戏谑的笑容刺痛我的眼。
我苦笑，伸出手抓住枪口，齐霖根本没拉滑套上膛，吓唬我的意味明显。
「不好玩，怎麽不配合一下？」齐霖很乾脆的放手让我把枪拿走。
「所以你们要走了没？今天是我的生日，好好的兴致都被你们打坏了，有想好怎麽赔我吗？」
李又慎语气轻浮，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我一瞬间失去理智。
从最一开始回来找我，是为了知道我的行动？让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变成泄漏机密的叛徒？根本没有内鬼，或是说内鬼是我？好几次抓不到SKY的原因⋯⋯都是因为我。
我把蓝定扬和老陈推出去「给我几分钟。」
「小鱼儿你没事吧？」老陈担忧的抓着我的肩膀。
「喂，于晴不管怎样，你不能冲动！冷静点。」蓝定扬皱着眉。
「不会有事的。」
我进门，柯昱靖的表情缓和几分，欲言又止的看着我。
「和你用这种方式见面蛮新鲜的。」张舒然轻笑。
「小鱼儿⋯⋯那个、喂，你们两个，需要解释点什麽吗？」柯昱靖有些尴尬。
「简讯是谁传的？」我问。
他们几个像是没意料到我的问题，愣了几秒。
「我。」张舒然倒是不避讳，大方承认。
李又慎总算抬眸，冷冷的看了张舒然一眼。
张舒然手抱胸，并不惧怕「这几年集团可以变得更好，但你因为一个女人堕落了。要谁不行，一定要找个警察？」
我痛苦的闭上眼睛，被蒙在鼓里的愤怒一拥而上「所以你们就是SKY？」我走到李又慎面前「你回到我身边是为了知道我的动向吗？」
李又慎站起身，无视我的愤怒一如既往温柔的摸着我的发丝「不是。」
我拍开他的手怒视着他。
「第一，你并没有泄漏警察的行动让我知道，是我看见你手机的讯息，才能在你们行动之前，让组织几个重要的成员避开。你不需要有多余的自责，把自己逼进泄漏机密的死胡同里。」他继续说「警方也该感谢你，有几次消息是我故意泄露的，也帮你们挡了许多危险，去看看SKY其他的交易，于晴，在没有你的任何埋伏、任何一场警方行动，SKY是不会轻易束手就擒的，我们集团没有弱者，动真格抵抗，谁都逃不了。」
「感谢我？如果没有SKY就没有这些事！你真的知道你自己在干嘛吗？这是犯法的事，而我是警察我可以逮捕你你知道吗！」我几乎崩溃的哭着吼着，根本没想过我誓言要抓到手的犯罪主谋会是我最亲近的人。
李又慎莞尔一笑，俯身拿起我腰间的枪，放到我手中「来，给你一个机会，这是你唯一一个能轻易逮捕我的机会！」
我气的手都在抖！对李又慎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还有他这麽长时间的欺骗，更气他的人生选择！
我接过枪，熟练的滑开保险扣下扳机！「砰」
枪声回荡在包厢里，李又慎眼睛连眨都没有眨一下，不知道他是对世界毫无留念还是笃定我不会动他。
老陈跟蓝定扬冲了进来脸上尽是担忧。
我收枪，走近李又慎「这一枪射在墙上，但打在我的心上！是你毁了我的信任。下次我们再见，我一定会亲手，把你带进警局！」
李又慎微微弯着嘴角，轻声在我耳边道「拭目以待，于警官。」
我忍着眼眶的泪狠狠瞪他，大步的走出包厢，几乎是用逃的逃出这家该死的酒吧，蹲在门口再也忍不住的放声痛哭。
我以为我们会一起迎来美好的未来，以为我们都不再活在老街给我们的阴影，而这都只是我以为。
而我又要怎麽把李又慎跟SKY主谋画上等号？他是我唯一的依靠，也是唯一的爱人⋯⋯
我连行李都没回家收，只是买了些日用品便住进员工宿舍。
日子一天一天过，我像是没了灵魂的傀儡，做着内勤工作，在空闲时放空。
我被短暂禁止出勤，除了我是李又慎的女朋友外，还乱开枪，呵呵呵呵呵⋯⋯我苦笑，对於我现在的处境，只有两个字：活该。
当我回到宿舍时，彷佛置身在一个牢笼里，怎麽挣脱都无法得到解脱，压的我快喘不过气。
而我总在夜里，不争气的想念和我背道而驰的那个男人，默默地流着泪，心被掏空也不过如此吧，还能活，就好。
每当想起当年的小又慎伤痕累累的出现在我眼前，无助可怜的模样，我居然不忍心苛责现在的他，心里的天秤不再平衡，多年来的原则不再公正，只因为我知道，李又慎曾经活在怎麽样的地狱里，而我，无法像当年一样抱抱他，我们都长大了，走上不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