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啦学妹，我最近真的太忙了，忙到都没有时间和我老婆好好讨论。」
「所以，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这是第几次这麽说了？
郭苡瑄失望看着等了好久好不容易终於传来的讯息。
从给庄智皓设计图到现在都已经过快两个礼拜了，他给的答案依旧是这样模糊不清。可是，她也不能抱怨什麽，更不可能催他。
她咬着筷子，无奈按着手机，回覆他如果有问题随时都能跟她说。
希望能快点收到好消息。她在心里祈祷着，然後把讯息发送出去，讯息瞬间出现了已读，不过收到回覆大概又是几天之後的事了。
「郭苡瑄！」
前方突如其来传来的叫唤猛然拉回她的思绪，她吓了一大跳，手机差点从手中滑落，本来咬住的筷子也掉了一支到桌上。
「你在干麽？」郑咏洵看了桌上的筷子一眼，皱起眉，不耐烦催促：「你吃快一点好不好？我的休息时间快结束了。」
「啊？对、对不起。」她恍然回神，捡起桌上的筷子连忙要吃。然而，筷子还没碰到盘子中吃不到一半的炒面，手就忽然被郑咏洵拉住。
他握着她的手腕，抽了一旁的卫生纸擦拭她手上的筷子。
「都掉到桌上了还不擦一下，你真的很脏欸。」
他的脸上尽是满满的嫌弃，彷佛脏的不是掉到桌上的筷子，而是她。
她委屈低下头。
她又不是故意的，她也是为了要快点吃完才忽略掉这点。
「快点吃啦。」他松开手，再次催促。
她缓缓收回手，没有应声，囫囵吞枣似的把炒面吃进肚子里，手腕上彷佛还停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是不是情绪影响到味觉？嘴里的食物顿时失去了味道。
今天是郑咏洵司法特考的日子，他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平常明明都是一副不想看到她的样子，但这麽重要的日子却硬是要她来陪他吃午餐。
本来她是想拒绝他的，免得万一他落榜又怪她影响他的考试情绪，可是他们的关系却让她无法轻易拒绝，总觉得不答应的话会显得她很不通情理。
情侣这道关系本该是连结彼此心意的证明，但对现在的他们而言却成了束缚彼此的枷锁。
大考选在炎热的夏天，高温让空气都变得黏腻，然而真正让她感到灼热难耐的是她和郑咏洵之间的气氛。
苏子睿和吴芷柔之间的事情虽然没有划下完美的句点，但算是结束了，但她和郑咏洵的问题还是迟迟没办法解决。
送郑咏洵回家的那天晚上，受了委屈独自回家的她忍不住在苏子睿的面前崩溃，虽然很丢脸，但至少她的情绪有了宣泄的出口。
「如果有什麽觉得委屈的地方就跟他说，像你这样偷哭他是不会知道的。」她记得那天苏子睿最後是这麽告诉她。
这点她当然清楚知道，沟通很重要，可是偏偏沟通就是她和郑咏洵之间的最大问题。在郑咏洵开始准备考试之前，两人之间的沟通没什麽太大的问题，郑咏洵虽然不太会说话，但也不至於像现在这样咄咄逼人，至少还会听她说话。然而，在他开始准备司法特考之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考试压力的关系，他的情绪变得起伏不定，不管她说了什麽他的第一个反应总是先否定，搭配的永远都是不耐烦的表情。几次下来，她就渐渐变得不想跟他说话了。
思绪至此，她不禁回想起郑咏洵大学时期的模样，他不太会说情话，但望着她的眼底都是温柔。
一阵悲伤顿时涌上心头，蔓延到了喉咙间，她的手不自觉加快了动作，送入口中的炒面没嚼几下就急着吞下，想快点吞下缠绕在喉咙上的乾涩。然而，这样的举动非但没有让乾涩吞下肚，反而害她不慎被炒面噎到。
她摀着嘴，用力连咳了好几声。
「吃这麽快干麽？」郑咏洵碎念了一句，转开他的水放到她的旁边。
刚刚不就是他叫她吃快点的吗？现在怎麽反问她为什麽要吃这麽快了？
她低下头看着他递来的水，就算咳个不停也赌气不想喝，她缩起身子想靠自己压抑住，可是她却怎样也停不下来。突然间，一阵轻拍落到後背上，她顿时怔住，连咳嗽都忘了。
她惊讶抬起头，他正低头看着自己，眼底尽是无奈，一副就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这瞬间，心跳顿时漏了一拍，她突然有一种看见以前的郑咏洵的错觉。
「干麽不喝水？这麽不想喝我喝过的吗？」
可是，当他开口眼神就变了。此时，她只在郑咏洵的眼里看见了嫌弃，彷佛她连吃饭都不会吃。这种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一无是处的人一样，每当在这样的眼神前她都会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她真的很讨厌他这样看她。
她缓缓低下头，即使讨厌却也不得不仰赖他的帮忙。她更讨厌这样的自己，就算讨厌也选择不说，只会选择默默接受或妥协。
见郭苡瑄好点之後郑咏洵便回到座位上，她的手机萤幕忽然亮了起来，他瞥了一眼，画面是停留在一则LINE的对话通知。
到底是谁一直传讯息给她？她刚刚也是为了用手机耽误到吃饭，该不会也是在跟这个人聊天吧？
郑咏洵莫名觉得不爽，闷声问：「你在跟谁LINE？」
郭苡瑄咳了几声，吞掉喉咙上最後仅存的不舒适，声音变得有点沙哑，「我直属学长，庄智皓，你应该也认识吧？」
「他找你干麽？」他继续追问。庄智皓他是认识没错，但他想不透都毕业这麽多年了还找她做什麽？而且，她刚刚为什麽要先咳嗽才回答？不是已经没事了吗？难道是因为心虚？
他越想越不对劲。
郭苡瑄很讨厌郑咏洵这种咄咄逼人的问法，一副好像她对不起他的样子，但她现在也没心情跟他吵，老实回答：「学长他最近买了新房子，叫我帮他规划厨房。他刚刚跟我说再给他一点时间跟老婆讨论。」
听到学长有老婆这件事他就安心不少，但忽然又想到一件事，继续问：「你今天不是休假吗？」
「没办法，客户回的时间本来就不是我能控制的。」她用筷子戳着盘子里的胡萝卜，小声咕哝。
他啧了一声，「薪水就那麽一点而已，还做得这麽累干麽？休假就做休假该做的事吧。」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默默将她讨厌的胡萝卜推开。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样嫌弃她的工作了。她的底薪低，必须要靠业绩支撑，因此她的薪水总是起伏不定，再加上虽然名片印设计师，但实际上跟一般业务几乎没什麽两样，业务型的工作本来就是责任制，大多数的客户都跟她一样都是平日上班假日休息，假日找她的机会自然就会提高，客户传讯息来了，哪有不回、不处理的道理？
如果将来郑咏洵考上了书记官，书记官起薪比她高，收入又稳定，他们之间的差距一定会越来越大，到时候他一定会更加嫌弃她的工作及她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