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动一动吧,你该不会从早上进房里,就一直窝在这里了吧?」
伸手用力地将我从鸟巢椅中拉了起来後,刚下了班的哥哥一屁股毫不客气的,就坐在了我原本待的地方,
「怎样,心情不好啊?许久没有回家,一回来就窝在这里,像个小鸡崽似的,你在孵蛋啊?」
听着哥哥看似玩笑实则关心的语气,我呆站在原地一会後,像是有些泄气似的蹲下身坐在了地毯上,
脑中有很多的事想说,但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怎麽组织,於是我忍不住烦躁的抓了一下头发後说道──
「没、有......我就是放假了,想放轻松的发发呆而已。」
「那你说说看,为什麽突然就放假了?现在这时间刚过年中没多久,离年底还远着呢。」
哥哥的一句话将我所有即将出口的理由,瞬间打回了嘴里,我下意识地有些局促地抿紧了双唇,
再偷瞄一眼坐在鸟巢椅中,一副淡然地静静等待着我回答的哥哥,突然间感觉自己似乎被看穿了,
因为我根本没办法解释,自己为什麽突然回家,要说放假,我这几年基本上很少回家,
每次都把工作排得满满的,就连新年返乡都待不到三天就离开了,更别提固定节日跟特休,
以上这两种假别我都刻意去忽略,甚至打从我入职以後,公司给我的特休全部都被我给取消了,
这也是为什麽我年终总能比别人高出许多的原因,因为除了周日不上班以外我很少休假,
一方面是我觉得生活被工作给填满,能让我忙得不会去胡思乱想,而另一方面,是我不想回家,
我当然也会想念爸妈哥嫂他们,但是每当我一站在家门口,眼前就彷佛能看见姜彝世那张微笑的脸,
只要待在家里、待在房间里,哪里都有姜彝世出现的身影,像是不断地在凌迟着我不稳定的情绪,
使我不下一次的後悔当初为什麽要让姜彝世进来家里,导致现在我连最後的栖身之地都待不下去。
可是现在我还是回来了,当我事隔多年再次见到他,当他说出那句"如果在25岁相遇"的话,
闻言,我也只是笑着淡淡地回他一句──「可是25岁的我,非常的後悔当时为何会遇见你。」,
说完当着他的面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回到住的套房里我一夜没睡,终於在准备打卡上班的三小时前,
我传了一封简讯给萧哥说我要开始特休,便拉着一个行李箱,买了一张最早班次的火车票回到老家,
当我抵达目的地时,天才刚亮没多久,而我站在家门口,还在思考着现在到底是要进家门,
还是乾脆离开到别的县市旅游散散心,但没想到正当我还在懊恼着护照没有带出来的同时,
却被最早起床已经出门慢跑回来的哥哥撞见了,眼看他先是一脸惊讶的不解我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家门口,
还拖着一个行李箱,一副可怜兮兮地坐在门口外的阶梯上,随後他才反应过来似的一把将我拉起来带进家里。
原本他还打算去叫醒爸妈,但是在我一番好不容易的劝说下,他才终於肯放我上楼回房里补眠,
自己则回房间里收拾一下,顺便过一会去叫嫂子跟孩子们起床,准备好就出门去上班跟上学。
而当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懒懒地走下楼却发现家里空无一人,该上班的、上学的都出门了,
爸妈这时候不在家肯定是结伴去公园运动了,但在出门前,爸爸还特地留了一份下午茶的甜点在餐桌上,
果然这世界上对我最好的男人,就是爸爸,知道我起床就喜欢吃点甜食,以保持一整天的好心情。
就这样吃完甜点,又东摸西摸的在家里四处绕一绕、看一看後,我便感觉有些无聊地回到了房里,
一把舒舒服服地窝在了宽阔的鸟笼椅中,我拿起手机,查看了一下简讯跟邮箱里有没有需要回覆的事,
其实上周我就已经提出特休的申请,也通过上头的准许,前几天进公司把手上的工作交办一下就差不多了,
而我之所以会难得提出特休,就是因为要回来相亲,在Z市能相的对象都被我给打回票了,哥哥只能转而往B市里找,
但相亲也只是一部分原因,这三年里没有间断、近乎自虐式超额的工作量,已经让我感到非常疲累,
再加上近期工作表现上隐约出现力不从心的感受,让我很清楚如果还要继续前进,就是时候该好好休息了,
可就在我还没计画好这长达2个月的特休该去哪里度假时,姜彝世就这样冷不防地出现了,
让我连想的时间都没有,只能随便急忙地整理出一个行李,就逃命似的连夜离开了S市。
「跟你讲话呢,发楞着干嘛。」看我许久都没有回话,哥哥伸脚懒懒地的轻踢了一下我的膝盖,
「再不休假,我要过劳死了。」
「你现在才知道啊?我说,你又不缺钱,看起来也没有什麽伟大的抱负,这麽拚命干嘛?」
果然是亲哥,从小到大总能一针见血的指出我话里极力想隐瞒的问题点,
「我.....不是去靖哥跟萧哥那边帮忙的吗,当然要尽心尽力了。」
「那你为什麽不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
一记直球猝不及防地杀了过来,有些心虚的我闪避着哥哥探究的眼神,故作轻松的说着,
「别想骗我,从小你只要不高兴就喜欢窝在这鸟巢椅里,直到心情变好才肯下来。」
「......」
无话可说的我瞬间沉默了下来,就是因为哥哥了解我,也总是能轻易地察觉我的心情起伏,
所以当年我才不愿意回家,不愿意把自己那麽狼狈的模样带到家人面前,不愿意让他们担心,
「工作上的事不顺利,还是感情上的事不顺利?」
刹那,一只宽厚又温暖的手放到了我的头上,一下又一下似是安抚地轻轻揉着我的头发,
这似曾相识的动作,使我恍惚间把此刻的景象,跟过往记忆中的画面渐渐重叠在了一起,
"小猫儿....."
那似笑非笑的上扬嘴角,以低沉性感的嗓音呼喊着我,那样珍惜的触碰,跟遮掩不住喜爱的眼神......
「姜......」
「喀──碰!」「「姑姑──!」」
倏然间,我隐约地好像听见房门的把手,被喀的一声扭转开来,紧接着一个大力甩门的声响,
伴随着一阵孩童惊喜的呼喊声,在我什麽都还没意识到时,却感觉有两个物体快速地往我的後背撞了上来──
「噢.......」
这撞击力道之大,让我有种内伤的感觉以外,整个身体还几乎无法抑制的往前快要趴跪在地上,
还好,在我的脸即将要摔在地上的那一刻,哥哥赶紧抓着我的双手,像拎白菜似的把我半拎了起来,
「你们两个──」只见哥哥立刻板起来脸,正准备要摆起一副教训人的架势时,
「阿妹们不可以胡闹。」一个嫩生生却又有些严肃的声音从门口的方向传来,
很好,我的小古板终於来解救我了。
「进门前要先敲门,屋里请进才可开门,你们刚刚很不礼貌。」
「「哥哥......」」
随着两个小姊妹委委屈屈地小奶音从背後响起,顷刻,我感觉衣服後腰的部位正被两双小手拽紧着,
抬起头,我跟满脸无奈地哥哥对视一眼,只见他将我小心地放在地上,确定我能自己坐稳後,
哥哥便伸出手往我的身後一只手拎一个的,抓起他的一对宝贝女儿──赵之莲跟赵之荷。
「又捣蛋,看,哥哥来了吧。」坐在鸟笼椅上,哥哥一只手抱一个的,往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我见状也随着他的视线转身往後一看,乖乖,我的小古板正一副气定神闲地缓缓从门口走了过来。
说到哥哥这些宝贝儿女,真的各个都是奇葩──
老大赵之洲,今年四岁,明明是个小孩儿却硬板着一张脸装老成,智商跟情商都高却不苟言笑,
但就是这张完美继承父母逆天颜值的面瘫脸,使他在幼稚园里收获了不少迷妹,稳稳坐实了"园草"的地位,
而我最喜欢叫他小古板,每次看他被我抱在怀里,逗着玩到一脸无奈的表情,我就觉得特别可爱。
再来是刚刚像小炮弹似的撞冲我的小姊妹花,姊姊赵之莲,妹妹赵之荷,两个是双胞胎,
今年2岁,个性活泼好动,对什麽事都感到新鲜,每次闯了祸怕的不是我哥,而是小古板,
只要他一眼看过去,两个姊妹乖地跟绵羊似的,立刻规规矩矩起来,我听妈妈笑着说过,
这对小姊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们哥哥,也不知道什麽原因造成的,但是小古板虽说严肃,
对妹妹们也是很宠爱的,在不破坏规矩的范围里,他可以说是百依百顺的疼着两个妹妹,
就连上学也是先亲自牵着妹妹们到教室後,才自己一个人走回教室里;就连在家里有什麽东西,
也都是让妹妹先选、先拿,长辈问他总是一板一眼的回答:我是哥哥,要照顾跟保护妹妹们,
果然,这种疼老婆疼女儿疼妹妹的优良基因是会遗传的,这句话,哥哥在小的时候也曾说过,
并且直到现在,他依然将这句话放在心里,所以每当我出现什麽异状,他都能第一时间发觉。
「姑姑。」只见小古板走到我眼前,礼貌地对我喊了一声称呼,
而我看着他肉呼呼、粉嫩嫩的漂亮小脸蛋,终於忍不住的伸出狼爪,
一把将他抱在了腿上,藏在怀里使坏地狠狠"蹂躏"了一番,
「我的小古板又长大了一点,有没有想姑姑啊?」
「......」见他故意选择性地耳背,我挑了一下眉,有些不怀好意的将手伸到他的胳肢窝,
「有没有想姑姑?不说挠你痒痒!说不说?」
之洲最怕挠痒痒了,每次只要我使出这个杀手鐧,他都会无条件放弃抵抗、屈服的,
「不可以、不能痒痒」「不行、哥哥痒痒,姑姑~」
一见到自己最爱的哥哥正遭受着非人道的"酷刑"时,小姐妹俩人顿时就不依了,
在父亲的怀里使尽吃奶的力气,想挣脱箝制的下来解救处於"水深活热"之中的哥哥。
「想、想!有想、想姑姑......」
尽管一副气喘吁吁地,努力挣扎着想躲避我作恶的手,但最终小古坂还是在妹妹们紧张的呼喊中投降了,
「就知道洲洲最爱我,姑姑亲一个哈哈哈哈哈!」
趁着之洲不注意的时候,我一嘴吧唧上了他嫩嫩的侧脸颊,那偷香的感觉十分酸爽,
「姑姑,请自重。」脸上一副正经八百的模样,耳朵却像是出卖他一般的红了一圈,
那害羞又故作镇定的小模样,太戳中我的萌点了,我乐呵呵的抱着之洲,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快放开妾身的兄长!」」
「妾身?兄长?」听着小姊妹俩气呼呼地说着奇奇怪怪的词,我满头问号地看着哥哥问道,
「妈最近迷上宫廷剧,这俩丫头也跟着天天看,最近说话都模仿剧里的说话用语跟语气。」
手指轻捏了一下小女儿的小脸颊,哥哥露出一脸无可奈何又忍不住憋着笑的表情,
「之洲也跟着看了?」
「我、我不是,我没有,姑姑别胡说。」
呵,急到否认三连都出来了,那就是有跟着看,妥妥的看了还不承认。